等到此人鼓起勇气说完,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结束了,一时间无人上屏,屏幕又恢复了瓜田背景。

    此人悄悄出现,撂下这样一句指控,又突然消失,直打得谢庭玉措手不及,一把火烧上心头。他踩着竹筏,一下子又窜回到了栖竹洲会场上空,竹剑指向底下所有弟子:“是谁在乱说?”

    底下栖竹洲众人或惊恐,或淡然地看着他,没有人作答。

    谢庭玉怒气更甚:“有谁看到方才哪个人说的?报上名来!”

    众弟子纷纷摇头:“没有。”

    控制台前的屏幕上,出现了江水甜那只头戴玫瑰花的黄瓜:“谢公子,若是如你所说,你并未做过此事,为何在有人指控你时,你的第一反应,是冲回栖竹洲?你为何如此肯定,指控你的人不是别派有人污蔑你,而一定在栖竹洲?”

    如此一番话,将谢庭玉的第一反应,打上了不打自招的嫌疑,谢庭玉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失言了。

    一直稳稳坐着的谢子俐此刻终于站起身来,对着空中的谢庭玉,厉声斥道:“下来!”

    谢庭玉灰溜溜地走了下来。

    谢子俐悄悄对坐在一旁的属下吩咐道:“去看看,会场里少了哪位弟子。”

    屏幕中的黄瓜水甜又道:“我想告诉方才这位女孩,我已经禁止了其他所有人上屏,只留下你自己可以上屏。一会儿,屏幕从二百开始倒计时,你若是决心要说,便上屏来,这次没有倒计时,你说多久都可以。若是你最终选择不说,二百倒计时结束后,我们也便知道你的心意了。”

    所有人眼巴巴地看着屏幕中的倒计时数字一点一点开始变小,可众人聚焦的那片瓜田上,没有半点动静。直到倒计时结束时,大家都以为方才的黄瓜不会上屏了,屏幕中骤然出现了一张黄瓜脸。

    这只黄瓜的眼神有些闪躲,说话也仍是卡卡顿顿:“我……我平常在洲中根本毫不起眼,少公子说喜欢我时,我根本不敢相信。我以自己与公子相差太大未有拒绝,可公子却说,他从前就注意到我了,只是被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外表阻隔,如今,他就要成亲了,才终于下定决心,向我表明。我理智上知道,谢公子马上就要成亲,不可与他扯上有何关系,可在谢公子的攻势下,我还是沦陷了……

    “谢公子说,即使成了亲,他与我的关系,还是可以维持。我曾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那个人,虽然不能完完全全地独占谢公子的全部,可至少我拥有他的心。今日我方知,原来我不过是他众多女子之一,他口口声声所言,竟无一字是真。”

    江水甜全程听完了这只黄瓜的故事,发现与封彩书的故事很是相似。同样是平凡弱气的少女,同样被谢庭玉洗脑是唯一,同样是兰因絮果的走向。

    此时,栖竹洲会场中,方才那位属下对着谢子俐汇报:“掌门,人数清点完毕,全场只少了一名女弟子,名为曲枕心。”

    谢子俐震怒:“去给我把她揪回来!来路只有一条丝带,她跑不到别的地方!”

    这样的声音,自然也通过吉祥小黄瓜,传到了江水甜乃至江水甜身旁的祝微郦耳中。祝微郦对着站立其侧的路如深点了点头,路如深会意,身侧飘带一闪而过,离开了主会场。

    飘带在十字路口处闪了一闪,路如深的身影复又出现。果不其然,原本应当空空荡荡的此处,出现了一个人,正是曲枕心。

    “跟我走。”路如深道。

    曲枕心忐忑地走向路如深,路如深的丝带缠绕上二人的腰际,带着两个人一起消失。没过多久,栖竹洲的两名弟子走过来捉人,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星云丝路。

    两名弟子找不到曲枕心,只好空着手回去复命:“洲主,路口已经找不到曲枕心了。”

    谢子俐恨恨地一拳打到了座位旁的扶手上:“再找!”

    而另一处,会场中的人早已炸开了锅,有人私底下讨论,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变成黄瓜上屏讨论。

    “看不出来啊,这两父子人模人样的,竟能干出这种事来。”

    “说起来,谢子俐的夫人是谁?似乎,江湖中有关她的传闻并不多,神神秘秘的嘞。”

    “我知道我知道!谢子俐的夫人是逢驻山庄林庄主的独生大小姐。逢驻山庄主要经商,不怎么参与江湖事务,家底丰厚。当年,谢夫人不顾家人反对,下嫁一无是处的谢子俐,给谢子俐带去了无数丰厚的资产,又拼死生了个儿子,也就是谢庭玉。大小姐实在愿意,她爹林庄主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认了这个女婿,开始明里暗里资助他,给他铺路。没成想,谢庭玉十岁那年,谢夫人得了急症,很快便撒手人寰了。”

    台下,谢子俐一听到台上讲起谢夫人的事,像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点醒,立即对旁边的长老说道:“看紧会场,不许任何人出去。”

    可惜,就在此时,屏幕上复又有了新的西瓜:“谢庭玉从前曾在酒后对我说过,他母亲并非如外界传闻,是急病而亡。而是被他父亲害死的。”

    此言一出,所有看热闹的群众都大惊失色。如果说,此言谢家父子所为之事,尚停留在道德谴责的层面,此番爆料,却是为谢子俐刻下了罪行。

    只听这只黄瓜接续说道:“那次,他意识不太清醒,只重复说,都是爹的错,都是爹的错,爹害死了娘亲……”

    自古以来,这样的故事一直在上演,围观人即使只听个支言片语,也大概能还原出事情经过来。穷小子娶了富家女,受了她的恩惠的同时,对于这种不平等产生了心理上的扭曲,等到发达了,就要加倍找回来。

    谢子俐狠狠地剜了谢庭玉一眼,又气愤地看向属下,怒吼道:“又是谁跑了,还不快去找?!”

    突然,这句话自栖竹洲会场,传遍了整个仙盟大会。谢子俐恼怒地抬起头来,竟然发现,自己方才那副极怒的样子,被做成黄瓜,投射在了大屏幕上。盛怒黄瓜的表情半点不恐怖,反而十足地好笑,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

    谢子俐暴怒不已,伸出手来,五指化竹,向着在他面前摇头摆尾的吉祥小黄瓜刺去。此前,小黄瓜作为由光凝成的物体,谢子俐以竹剑发起的物理攻击对其不见效,可如今,五指竹上满是灵力,力道暴戾,刺到黄瓜上,使得小黄瓜再也无法维持化形,一分为二,裂开了。

    谢子俐的竹刺手指依旧不停,向着前方刺去,刺破谢庭玉旁边的小黄瓜后,又继续前行,堪堪停在了谢庭玉眼前,骇得谢庭玉不敢动弹,冷汗直流。

    可是,二人手边的小黄瓜消失了,可屏幕上的黄瓜还在如火如荼地切换着。

    “原来黄瓜脸上还能出现如此暴怒的神情!”

    “这只黄瓜是谢子俐吧?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当年谢夫人死的蹊跷,明明跟了谢子俐那么多年,苦都受过来了,怎么在谢子俐成了洲主之时,眼看着要过好日子了,一下子得急病了?”

    “栖竹洲平时最爱以规矩森严,克己持重著称,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真看不出来。”

    一句又一句的话语压在谢庭玉头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好在,持续不断的讨伐当中,竟然很快出现了支持他的话语,终于让他得以喘口大气:

    “真是看不下去了,一个个的说来说去,归根结底,不都只是在说吗?有什么实质证据甩出来吗?”

    “就是,凭你们三言两语,就能污蔑一个大好男儿?那以后岂不是谁看不惯一个人,只要组织一群人用黄瓜污蔑他就行了?”

    “说的是,众口铄金,以后每个人都这么干,天下可便没有好人了。”

    两方观点在屏幕上交缠了一番,有人出声说道:“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只要让谢庭玉说说,不就行了?”

    立即引来了呼应:“是啊,谢庭玉,正如你先前所说,是个有骨头的,就出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支持谢庭玉的人也赞同这种做法:“谢公子,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得出来说说啊,不然,可就任由那群女人诋毁你了。”

    “对,你刚刚不是一下子就飞到屏幕面前了,现在上哪去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等着谢庭玉出场,黄瓜屏幕上静了半晌,又变成一片瓜田背景。而远离屏幕的谢庭玉却仍旧默不作声。

    “父亲……”谢庭玉六神无主地呼唤。

    谢子俐怒气冲冲地看向他:“不准去,出去丢人么!”

    谢庭玉被这样一吼,刻在骨子里的对谢子俐的恐惧涌了上来,促使他只能缩着身子,什么也不敢说。

    突然,他只觉脖子处传来一阵玄铁寒意,冻得他不敢动弹。随即,他的衣领一紧,同时,一股失重的感觉传遍了他全身。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人拽着,来到了大屏幕前。

    瓜田的绿光打在他身上,也打在拽他的人头上,给那人头顶添加了一抹绿色。骤然的变化使得他惊叫出声,等到他觑了一眼左手抓着他的衣领,右手将匕首抵在他喉管上的人时,竟是立即止住了声音,不敢再说一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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