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地下那些尸体,戾气横生,抬脚向外走去,魔息再度散出,脚下的尸体化为灰烬,落在泥土之中,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紫眸流光涌动,秦渺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太累了。

    四周云雾缭绕,秦渺看不见路,找不到方向,迷雾似乎总是在自己眼前,不会消失,走了许久,她有些累了,坐在地上.

    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她却莫名觉得伤心,眼角泪滴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秦渺捂着胸口,喘不过气。

    地上水波流动,一袭白衣从远处走来,似要拨开这重重迷雾,秦渺抬眸,泪珠混着大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半蹲在自己面前,指尖抚上了秦渺脸上的泪滴。

    不知为何,心间增长的痛感奇迹般的被慢慢抚平,那人起身,秦渺以为他要离开,上前扑在他怀里。

    白衣眼中错愕闪过,接着便被满目的温柔替代,只是轻轻摸着她的发间。

    他的怀抱温暖又熟悉,让人忍不住贪恋其中,秦渺的手越来越用力,死死抱着他。

    在一片迷茫与虚无之中,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不肯撒手,一松开,便什么都没了。

    在此处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可大梦终将会醒,白衣看着她,带着凉意的吻落在秦渺眉间,大雾开始散去,六道光亮从远处飞来,是她散去的六识。

    秦渺抓着他,不愿让他离开,白衣笑意温柔,抚着她的眉间,秦渺将要看清他的模样。

    “别难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最后一丝白雾散去,那人的身影随着大雾消散在自己眼前,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外面有鸟叫声响起,秦渺睁眼,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又有些熟悉。

    起身时身上衣裙整洁如新,那日受的反噬也好了,她朝外走去,推开竹门,眼前是熟悉的蓝色花田。

    “这是,江洲?”

    为何自己会回了江洲,秦渺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隐约记得自己封闭了六识,后面的事情自己都不记得了,难道是自己回来了?

    花田中有鸦雀飞来,落在自己跟前,化作一位少年,手中还拿着几个食盒,少年见她站在门口,眸中欣喜:“秦渺,你醒了?”

    “司玉?”秦渺回过神:“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江南找你,发现你受了伤,就将你带回来了?”

    司玉拉着她进了屋里,将手中木盒一一拆开摆在桌子上:“饿了吧?”

    秦渺手中被塞了一只酥饼,咬了一口,味同嚼蜡:“他呢?”

    “你说顾瑄?”司玉眸中暗色闪过:“他回京都了。”

    眼前是熟悉的鱼汤,秦渺没有动,放下手中酥饼:“你先吃吧,我还有事。”

    “你要去做什么?”

    秦渺看了一眼司玉,转身离去,既然他说喜欢傅梁月,与傅梁月青梅竹马,互相爱慕,自己总要去看一眼才会相信。

    秦渺的身影如流光一般消失在此处,司玉晃了晃眼睛,眉间一缕暗色气息飞出。

    他看着那团黑雾,神识重回脑海,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有些惊慌:“殿下,秦渺走了!”

    司玉化作鸦雀,赶忙朝着秦渺消失的地方追去。

    梧桐殿,顾瑄睁开眼,江洲的一切景象消失在面前,她还是回来了。

    转眼间眉间遍布寒意,他抬眸看向前方那道紫色的身影。

    傅梁月的身影落在殿中,望着他,眼中笑意渐起:“殿下想好了吗?”

    顾瑄没有说话,斟酌着怎样试探,她会不起疑心。

    傅梁月像是看穿他所想,也不想再浪费时间,难得收敛了笑意:“殿下,时间可不多了?”

    刚到的身影又消失在这里:“若是再等到岐山那日,殿下又要伤心了!”

    岐山!听到这两个字,他的心中震惊不已,果然,傅梁月什么都知道,先前的猜测落实,妖蛇果然有着前世的记忆。

    她这是来警告自己,前世岐山惨状,手中的玉石被他死死攥着,掌心被一点点划破,一道道鲜红的血色落了下来。

    鲜血一滴滴落下,直至地面聚起一滩暗沉的印记,桌案前的身影才有所动作,他站起身,身子摇摇欲晃。

    顾瑄抬起手,看着那块泛着血色的玉石,苦笑着:“秦渺,我不会让前世之景再现的。”

    如今再入盛京,秦渺看着眼前繁华的街市,什么都没变,却也都不一样了,她加快脚步,朝着京都走去。

    前方密集的人群里,一道身影看到她,呆愣在原地,觉得十分熟悉,接着便朝这边跑来,身后的家丁很快将她追上:“侧妃娘娘,您别乱跑了。”

    “她......她是!”

    “她又发疯了,快带回去。”

    几位家丁朝白羽婉涌去,白羽婉身子笨重,将要临盆,根本走不了多快,很快便被带回府中。

    顾彦看着被下人带进来的人,这都多少次了,怎么就看不住呢?

    “不要再有下次!将她关起来,直至临盆。”

    白羽婉也不知道顾彦在说什么,顾彦将她抱在怀中,摸着她的肚子:“别着急,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涟漪坐在院中,伸着头时不时朝门口看去:“主子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天又要黑了。”

    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一般,一道蓝色身影从门口走来:“涟漪。”

    涟漪听到熟悉的声音,掐了掐自己的脸,不是幻觉,朝院门跑去:“主子你回来了。”

    秦渺摸了摸涟漪的脑袋:“是,回来了。”

    “我都想死你了,顾公子回来什么也不说,都不告诉我你去哪里了。”

    什么都没说吗?既然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又为何还留着涟漪,秦渺朝大殿走去:“顾瑄人呢?”

    涟漪有些犹豫:“主子我们回江洲吧。”

    “为什么?”

    “顾公子不在这里,他这些日子,日日都在东宫。”

    “东宫?傅梁月那里?”秦渺推开殿门,里面果然没有人。

    “主子,他们都说顾公子日日.........宿在帝后宫中,我确实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涟漪拉着秦渺的衣袖:“主子,他是不是变心了?”

    殿内整洁如新,和自己走之前的陈设一样,还真是没有人来过,秦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啊!”涟漪满脸惊讶:“你和顾公子怎么了?他为什么变心了?你们出去一个多月到底怎么了?”

    一个多月,秦渺回头,自己去寻风殿主时,不过才四月:“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已经五月中旬了!”

    “五月中!”自己封闭六识过了这么久吗?

    “顾瑄回来以后,还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顾公子每日不回这里,齐炎也很少来了,宫里人都说.......顾公子每日都在东宫那里,风殿主也还是没有消息,再也没什么了。”

    涟漪想了想:“对了,主子,再就是白羽婉依旧疯疯癫癫的,你见了她要躲远些,那天出去碰到她可吓人了。”

    秦渺抓着涟漪的手看了看:“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涟漪笑笑:“司玉来得及时,将我带走了,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司玉?他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是啊,不过这些日子也没有见他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秦渺坐在床榻上:“他在江洲,很快就回来了。”

    一旁宫人进来:“拜见帝妃娘娘,晚膳已经备好,帝妃娘娘可要传膳。”

    “不用,帝妃的住所在何处?带我过去。”

    宫人有些惶恐,跪在地上:“娘娘奴婢不敢。”

    “为何不敢,如今帝君夜夜留宿东宫,我也该傅梁月腾出梧桐殿,不是吗?”

    秦渺看着她,眸中泛起冷色:“带路,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是,娘娘。”

    帝妃的西殿离得很远,秦渺走了半个多时辰,这里不仅远离东宫,甚至离梧桐殿也远了许多。

    周围十分僻静,不过西殿好歹是帝妃住所,虽比不上帝后的东宫和帝君的梧桐殿,却也寒酸不到那里去。

    宫人被自己遣散,如今院中只留了秦渺和涟漪,涟漪没有再说话,默默在一旁陪着她。

    院中是一片白梅树,已经快开败了,秦渺坐在最大的一颗树下,接过上面落下的白色花瓣,她的目光穿过白色的花瓣雨,殿门紧闭,不会再有人来了。

    梧桐殿,顾瑄的身影落在院中,院内却是一片漆黑,他看向周围的几个宫女,语气森寒:“她人呢?”

    “回殿下,帝妃娘娘去了西宫。”

    顾瑄站在西殿的门口,没想到秦渺会独自一人跑到西殿,夜色暗沉,眼前有白色飘落,他伸手接过,是一瓣白梅。

    抬起的手停在门前,心中难免自嘲,他如今,不该进去了。

    一连几日,秦渺每日什么都不做,每天就坐在树下,看着上面的梅花一点点凋落。

    涟漪总觉得这次他们回来,顾公子也不一样了,秦渺也变了,也不喜欢说话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你是不是和顾公子吵架了?”

    “吵架?”秦渺不解:“为何你会觉得我们在吵架?”

    “难道不是吗?你们两个以前天天在一起,这都好几天了,你和他连面都没有见过,还不是吵架了吗?”

    入盛京半年多了,她第一次以帝妃的身份住进了西殿,秦渺望着前方,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她和顾瑄怎么了,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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