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渺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大口喝入腹中,涟漪数日未睡,闻着酒味便来了困意。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人醉意朦胧:“主子不要喝太多。”

    夜色渐起,月光透过树影照在秦渺脸上,有些晃眼,她睁开眼睛,支着胳膊想要站起,衣袖划过,眼前酒瓶七零八落的倒在桌上。

    烈酒并没有麻痹自己,也不能忘却一切,眼前的那道身影却是越来越清晰,秦渺扶着桌子起身,抬手间抚上树下那道身影,指尖刚触碰到他的眉间。

    那道身影便化作无数道白色花瓣,消失在自己眼前,秦渺抓着手中落花,喃喃道:“假的,都是骗我的!”

    “这是哪里?”

    秦渺看了看四周,眼中一片朦胧,带着深深的醉意,烈酒为她的腮间染上了几分红晕,面色看着比平时红润几分:“这不是梧桐树。”

    她支着身子,摇晃着推开殿门朝前走去:“我不该......在这里。”

    “我要去?”她手扶着一侧宫门,想了想,心中像是有了答案,望着熟悉的方向:“梧桐殿。”

    已是深夜,梧桐殿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帝妃搬至西宫,帝君日日宿在东宫,这里连守夜的宫人都没有,曾经热闹的梧桐殿,如今没有一丝人气。

    殿中,一片漆黑之间,最里面的床榻旁靠坐着一个人,淡淡的月色照在他的眉间。

    顾瑄手中玉瓶滑落,睡意袭来,身上魔息渐起,为他编造着美好的幻境,他的指尖缠绕着那颗玉石,与它共赴美梦。

    一片寂静之中,殿门开启又关闭,一道白色的身影跌跌撞撞朝里面走来。

    外间有微风来,带着些白梅花香,吹在眉间,凉凉的,竟将酒意的燥热减轻些许,顾瑄迷迷糊糊睁眼,看向眼前,那道影子来了自己跟前。

    地上散落着许多酒瓶,秦渺只顾朝前走去,脚下一滑便朝前跌去,没有想象中的痛感,她被地上的人稳稳接在怀中。

    顾瑄抬眸,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混沌的眉间多了几分笑意:“今夜的幻境,如此真实。”

    她像是被刚刚的那一跤吓到了,靠在顾瑄怀里,呼吸有些急促,一时之间没有缓过神来。

    顾瑄收紧抱在她腰间的手,温润的声音落在秦渺头顶:“别怕。”

    秦渺闻言,抬眸看向眼前熟悉的眉眼,她抬手,轻轻触摸着他的眉间,眸中欣喜,轻笑一声:“这个,是真的。”

    顾瑄听到这话,胸腔之中传来低低的笑意:“怎么,你还见过假的?”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幻境,她的触碰如鹅毛一般,轻轻落在身上,带来的热意却比地上的陈酒还要烈上几分。

    顾瑄看着她,喉间滚动,有些受不了这种撩拨,他的眼底逐渐暗沉。

    顾瑄收紧环在秦渺腰间的手,将她拽近许多,她的身子就这样贴在自己身上,两人离得很近。

    在一片暗色中,细密的呼吸交融,酒意并没有散去,周围的空气更加灼热,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顾瑄低头,细密的吻落在秦渺眉间,他亲吻着秦渺睫羽的泪珠。

    她的话语有些委屈,喝了一天的酒,眼睛本就有些泛红:“就在刚刚,他都不让我碰。”

    四周魔息渐起,顾瑄额间印记闪现,眸间紫色深沉,他看着那些气息环绕在眼前月白色的身影上。

    沾染在她身上的每一处角落,顺势抬起一只手扣在她的脑后,唇角贴在秦渺跟前。

    一开口,带着十足的占有之意,不容秦渺拒绝:“秦渺,不许碰别人!”

    秦渺只是懵懂地看着他,没有接话,顾瑄见她眸中水光潋滟,静静看着自己,眼中只有自己的影子。

    他抱起秦渺,走向身后床榻:“秦渺,你只能是我的。”

    顾瑄的吻落下,感受到的不止有酒意,还有着淡淡的白梅花香,帷帐落下,鲛纱遮住了一室的迤逦。

    夜间寒风起,乌云密布,细雨无声落下,将院中的白梅打落在地,潮湿渐起,白梅落在地上,娇弱的花蕊被风雨打湿,让人心生怜爱。

    雨水继续滴落在上面,混着泥土的腥气,同那些暗色的魔息一起,将花朵逼在角落。

    离了树枝,它便无处可去,只能攀附在那些魔息上面,让他们尽情的将自己沾染,占有。

    它能做的,唯有沉溺于其中,共赴这场美好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细雨终于停下,金色的光亮透过云层,照射开来,秦渺迷迷糊糊睁眼,眼前光亮有些刺眼,一时看不出在何处。

    “嘶!”她没忍住痛的扯了扯嘴角,头疼,身上也好疼,腰间被人紧紧揽着,她贴着一人的胸膛,指尖光亮闪过,周围一切静止开来。

    秦渺睁大了眼睛,抬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他的身上遍布抓痕,白皙的皮肤上面是道道血色痕迹。

    左边肩头,好像还有牙印,再看看自己,身上是斑斑点点的粉色,甚至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秦渺不忍再看,捏了个灵诀,顾瑄身上已经被衣袍覆盖,昨日的衣袍已经整洁如新,她从连忙床上退下,帮他盖好被子,就像是他自己醉酒躺在床上睡着了一样。

    她仔细回忆着昨日发生的事,脑中片段零零散散的,昨天自己醉酒,然后自己好像出了西殿.

    心中震惊,被自己拼凑的记忆吓了一跳,自己不会醉酒跑到这里,死缠烂打,然后和顾瑄......

    秦渺抓起外袍,收起一切有关自己的痕迹,一脸惊慌朝外跑去,地上酒瓶被踢得咣当作响。

    她的呼吸一滞,还好自己设了法阵,顾瑄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现在周围只有自己能随意走动。

    刚出院门就看到了梧桐殿外的鸦雀,司玉一直在这里,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秦渺抓起司玉,点了点司玉眉间,司玉看着面前人影:“秦渺?”

    她的话语带着几分杀气:“昨天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我......”

    司玉见涟漪睡着,将涟漪送回了屋里,又跟着醉酒的秦渺一路来了梧桐殿,接着殿下的魔息将此处笼罩,自己便什么都没看到了。

    “将昨日的事情忘掉,我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见过顾瑄,若是你敢说出半个字?”

    司玉缩了缩脑袋:“我懂,我懂,我不会说的。”

    秦渺放心离去,待她回了西殿,闭眼间,白光散去,刚刚的阵法消散,梧桐殿的一切回归正常,司玉挥了挥翅膀,不过是眨眼之间。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顾瑄眉间,顾瑄睁眼,眼尾带着几分艳色,昨日的幻境太过真实,他忍不住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殿下,你醒了?”

    顾瑄听到声音坐起身子,看到了一旁的紫色身影,傅梁月身上遍布着欢好的痕迹,衣裙半裸,就这样躺在自己身侧,眼含春水。

    顾瑄眉间带着怒意,语气冰冷:“你怎么在这?”

    傅梁月起身,肩膀纱裙滑落,她的指尖伸向顾瑄胸口,笑意妩媚:“不是我,殿下以为是谁?”

    顾瑄抬手,掐住她的脖子,目光有如寒霜。

    “昨夜殿下可不是这样的,殿下抱着我一直叫着秦渺,殿下忘了。”

    顾瑄抬眸:“你以为我会信?”

    傅梁月笑意更甚:“今日我从这里出去,帝后留宿梧桐殿的消息,便会人尽皆知了,殿下信不信不重要,秦渺信就可以了。”

    他的指尖逐渐收紧,比之前的几次还要用力,顾瑄松手,将傅梁月甩在一侧:“滚!”

    东宫,傅梁月坐在软榻上,手中铜镜照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她似乎很满意,身后一道黑雾浮现,渐渐凝聚成人形。

    他的指尖拂过傅梁月脖间的掐痕,印记瞬间消失,他一开口,便犹如鬼魅一般:“怎么,刚和本尊欢好,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他,是吗?”

    “殿下,我都是为了你,今日之事传出,秦渺断不会和他在一起了,殿下也可早日夺到那具身躯。”

    傅梁月伸手环在他脖间,开始亲吻着眼前身影:“殿下,我喜欢的,只有你。”

    傅梁月走后,顾瑄召司玉进来,他摸着司玉的脑袋:“傅梁月何时来的?”

    “我......我不知道。”

    司玉心中奇怪,昨夜来得是秦渺,为何会变成傅梁月,自己是亲眼看着秦渺离开的,但是想到秦渺今早的威胁,司玉也不敢说实话:

    “殿下,昨夜你的魔息遍布这里,我什么都没看到。”

    顾瑄起身,身上衣袍已经换了新的,旧的落在地上:“司玉,将殿中的一切东西都拿去烧了,让人换新的过来。”

    “知道了,殿下。”

    司玉化作人身,熟练的叫宫人进来,收拾殿内的一切,很快,梧桐殿的所有东西都换成了新的,昨夜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不见。

    浴池中,白雾缭绕,顾瑄看着胸膛上的血痕,眸中暗沉闪过,昨日定不会是傅梁月。

    他摸了摸肩膀上的牙印,魔息所造幻境十分真实,本该被用来杀人的幻境,却被自己用来制造梦境。

    顾瑄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涩,又回到了从前,只能靠着魔息编造美梦,期盼着能在梦中和她见一面.

    今日之事一出,他便不会再有和秦渺在一起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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