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也是贼心不死,趁着许强领她父母去看亲家,光明正大地就敢找上门来了,昨天晚上那动静喊得吓人,我在里房屋里都听见了,听说是孟清拿剪刀扎穿了他大腿,流了好多的血。”

    “许忠媳妇也真是,人都还在派出所里,这就跑到这里来闹。”

    “谁知道啊,你说又不是第一次了,孟清还能不知道许忠是个什么人,她要不给他开门,这么高的院墙,他怎么进得去家门?”

    “你没听她刚才在这里喊吗,孟清老家房子塌了,跟许忠他们家拿了一万块钱,这肯定是没谈拢,刚开始愿意,有人又反悔才闹掰了。”

    门被砸得斑驳,却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赵艳愤怒之下把手里的石头扔进了院墙,砸到什么,传来一阵响声。

    她见不到孟清,又骂起许强和她的父母。

    “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也就那个傻子把你当个宝,有娘生没娘养的□□,你娘当年也是这么勾引你爹的,让你照样学来勾引别人的男人,我隔着屋子都能闻到你那一身的骚臭味儿!还倒打一耙说他猥亵你,我男人要是能看上你就是瞎了眼,呸,贱人!”

    赵艳一口唾沫啐在门上,以为她今天是不敢露面了,还未来得及得意,向大家炫耀,话音落下喘口气的功夫,门内传来门闩抽动的声音。

    大门打开,孟清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泛红的眼睛径直看着她。

    “你说够了吗?”孟清声音是哑的,面容麻木,“你的丈夫正在接受讯问,你现在跑来受害者的门口,不求谅解,反而得意洋洋地一再诋损,你就这么想让他坐牢吗?”

    “你算哪门子受害者?”赵艳猛地上前,指着她骂:“要不是你勾引他,就他那个怂包他敢做这种事吗?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要脸的东西,你就是个婊子,你就是个鸡。”

    孟清没说话,赵艳见她好欺,变本加厉地伸手去扯她的衣服,“你现在去跟警察说都是一场误会,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孟清捂住领口,挣扎了一下,赵艳便去抓她的头发。

    这时梁思原在角落打完电话,先她一步,一手把孟清掩到身后,一手扣住赵艳的肩膀,一把把人推了出去。

    赵艳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不避嫌敢出头,一个踉跄之后正要大骂,抬头对上梁思原的眼神,喉咙一噎,转而往侧面绕了两步,想跟孟清说话,人却被他挡了个严实。

    “你想干什么?”梁思原盯着她,隐忍的手臂铁一样坚硬,“事情还不够清楚?欺骗自己有意思吗?”

    赵艳原本的强势因意外的呆滞而犹豫,梁思原说:“自己的弟媳也不放过,我要是你,就拿把刀回去把许忠阉了干净利落,你找她算什么?孟清怎么打扮是她的自由,凭什么因为别人的下流就把自己变得暗淡。你也是女人,也有漂亮体面的权利,现在就为了那样一个人渣把自己弄成这副低俗丑恶的模样,值得吗?”

    赵艳眼眶一红,破口道:“好啊,你这狐狸精又找到别的靠山了。老男人你要,别人的丈夫你也要,现在又勾搭上个小白脸,我今天还说什么都不走了,我就在这里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你孟清到底是个什么人!”

    说完往门口一坐,对着外面看热闹的邻居嚷嚷起来,“你们快来看啊,这个狐狸精又勾引男学生了,他们两个联手欺负我一个女人,还想害我老公进监狱,以后让我自己拖着两个女儿可怎么过啊!”

    “小弟。”周围十几双眼睛盯着,孟清扛不住,拉了拉梁思原的袖子。

    而梁思原转身,挡住那些议论的眼光,脸色似与平常无异,安慰道:“别怕,警察一会儿就到,没事的。”

    孟清哑然,在梁思原让她回屋休息时摇了摇头。

    社区派出所的民警很快赶到,轻车熟路地找过来。

    带队的胡志飞见了王艳,拧着眉头说:“你男人还没出来呢,你还敢在人家门口闹,都堵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影响公众秩序了知不知道?”

    警察面前,王艳有所收敛,“本来就是一个误会,我们自己家的事,怎么不能关起门来说,这个贱人就是故意的。”

    “行了,什么年代了还觉得这是家事,性骚扰是犯法的,人家维护自己的权利理所应当,你再在这里闹就得请你也跟我们走一趟了。”

    “什么性骚扰,她有什么权利?”赵艳炸了锅,“你们警察说话也要负责任的,街坊邻居们都看着呢,她孟清是个什么人?一个好好的年轻姑娘能甘心嫁给许强那个脑子有问题的老光棍?成莱街上卖唱的能有什么正经人,许强天天不在家,她憋不住就跑去勾引我男人,现在还倒打一耙,转眼的功夫又贴上个小的。怎么着,梁家有钱都给打点好了,你们就是把骚扰犯的屎盆子扣到我男人头上了,大不了我们打官司,我连你们一起告!”

    “诬陷公职人员,说话要负责任。”

    一个警察话还没说完,被胡志飞拦了,“我现在是在给你留余地,你也别让我们难办,孟清要是说谎,等事情查清楚你们也可以追究她的责任,你现在堵在这里就是你的不对。家里还有孩子呢,我们要真把你们都带回所里,别说你丈夫没人管,你女儿是不是也没人照顾?”

    胡志飞劝了几句,赵艳这会儿却听不进去,指着孟清恶狠狠地骂。

    骚乱中,胡志飞接了个电话,脸色变了变,回过头来说:“行了,都别吵了。”

    他看向孟清,“你父亲跟你婆婆起了点争执,情绪激动昏过去了,人已经送到医院,你快点过去看看吧。”

    事发突然,孟清懵了一下才往外跑,赵艳见她要走,伸手想去拦,被梁思原抓住手腕,用力推到了门边的院墙上,“别动。”

    赵艳被他的威胁吓到,又因为手腕的疼痛哭天喊地地求助,胡志飞瞥了他们一眼,装作没看见,到外面去疏散围观的群众。

    解决这头的事情费了点功夫,因为梁思原动了手,赵艳闹着要追究,两个人一起被带去派出所调解,胡志飞念着他家庭的缘故有些偏向,赵艳不依,末了还是给何菁打了电话。

    梁思远不肯道歉,赵艳想要赔偿,一直捂着手腕喊疼,而何菁赶到后全不管她提出的数目,就算要花更多钱也坚持要带她去医院检查。

    赵艳心知那样自己捞不到好处,坐在调解室不肯起,嚷着他们欺负他。

    三个人都倔强,一场闹剧到最后,在胡志飞的撮合下,何菁拿到赵艳写的证明,划清后续责任后把包里的千把块现金给了她了事。

    “你太莽撞了。”离开派出所,何菁一上车就说:“你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清楚轻重分寸,你知道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你要承担什么后果吗?”

    “我只知道我没办法看着孟清被欺负而无动于衷。”

    “这种事警察会处理,还轮不到你。”

    “所以我应该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被人侮辱,什么都不做?”梁思原语气克制,“你是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我不信如果是你看到那样的情况会漠然旁观,我清楚分寸,赵艳根本没有受伤,我没有错。”

    “梁思原。”红灯前,何菁踩下刹车,“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你偏偏选择了最没脑子的一种,你是没有下重手,可你知道她的身体什么情况,就那么确定不会有什么巧合意外?你以为如果你被许家的人缠上,对孟清而言还算得上一种帮助吗?”

    “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

    “你能做什么?你拿什么承担?”何菁冷眼,“你以为法律是摆设,还是你能挖出她的心来替她疼?”

    一句话将他堵了个哑口无言。

    一路沉默,何菁没有回家,而且直接去了医院。

    病房里已经安静下来,何菁独自敲门进去,梁思原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听到里面孟清母亲的抽噎。

    “他们说他哥哥也只有一个女儿,家里没有后,要是能生一个也是两家都高兴的事情。”

    王琴哭着,“婆婆挑唆着让儿媳跟表哥生孩子,我们过了半辈子,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可怜我那女婿就干看着他们,什么都不懂。遇到这种事,让我们怎么活啊。”

    护士推着车来换药,门打开,声音却暗了下去。

    何菁没有在医院里久留,离开前问清孟父的情况,提前垫付了一部分的住院费。

    原本要观察半个月,再对脑补做一个深一步的检查,可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孟荣就坚持出院回了家。

    而就在他出院的当天,孟清撤销了指控,在许忠嘴里只是钱财纠纷的辩解中选择了沉默,人就这样被放了出来。

    胡同里流言蜚语满天飞,那扇伤痕累累的大门紧闭,梁思原几次从门口过,想叩门都因为传言中那些关于他们二人之间的部分而停下。

    他在短信里问过孟清一些关于她父亲身体的事,孟清只回了一句没什么。

    这天早上,梁思原照旧早早起来跑步,可没出去多远,就在上次的小道旁又遇到了王琴。

    “阿姨。”梁思原犹豫后还是上前,而王琴似乎就是在等他,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梁思原扶住她因为局促而显得仓惶的手,想带她到一家早点铺子上坐坐,王琴却摇头,“阿姨就是想跟你道个别,胡同里人多,我也不好意思去家里找你。”

    “道别?”

    “下午的火车票,我跟清她爸要回老家了。”王琴说得很慢,“我们两个老了,没有本事,帮不了小清什么,总不能再给她添麻烦,许家的两万块钱我们都还了,不让他们夫妻两个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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