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齐嘉轩把切好的第一块蛋糕放到孟清面前，梁思原什么也没说，坐下来由着他借花献佛地把蛋糕分给店里的每一个人。
“来，弟弟。”齐嘉轩把其中一块给他，“开业蛋糕，沾沾喜气。”
“什么开业蛋糕，这是人家买来送姐姐的，让你装起来了。”杨思思看不惯他，咬着叉子挑眼道。
“是吗？”齐嘉轩并不尴尬，“我以为是店里订的，还想说小清也没有多喜欢青提，怎么买这个味道。”
“齐嘉轩。”孟清开口，“别忙了，坐吧。”
她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他，因着带她入行的情分，孟清对他还是尊敬的。
齐嘉轩不再多言，坐下来吃自己的东西，过了一会儿，打开旁边没拆封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腹肉放在了孟清的碗里。
孟清没抬头，饭只吃了几口，鱼肉没动，蛋糕也没动。
“对了，我给你带了这次国风精研班的申请表。”齐嘉轩从自己随身带来的包里抽出一个档案袋，“明年二月份的，还有最后一个名额，我跟秦姐说了，一定要留给你。”
孟清接过来，看着上面桐影的标志，道了声谢。
“精研班会去几个博物馆实地观摩考察，讲解文物里的文化式样，我那边有几本相关的书籍，等你回檩州的时候，我拿给你。”齐嘉轩说：“小清，机会难得，以你的悟性，一定会有很大的进步。”
“我知道。”孟清点头，“我一定会去的。”
“如果需要的话，博物馆方面，我可以给你们写封介绍信，找几个服饰研究方面的专家带一下。”梁思原咽下一口菜，不疾不徐道：“有什么资料缺失的地方，我也可以帮忙，一些珍贵的残片在尚未修复前他们一般不会对外展出。”
“你？”齐嘉轩扫过去。
“对对对，原哥是市美协的副主席兼秘书长，他肯定认识很多人。”孙一帆抓到机会，连忙助攻道：“国画大师张谷春知道吧，是他的亲老师，还有行业泰斗李信鸿，他们手里都有很多资源的，孟清姐你有需要尽管开口。”
齐嘉轩的表情微妙，孟清倒没什么反应，起身去接了杯热水。
电话又响起来，梁思原不用看也知道是程丽，事情多，他已经耽误了太久了。
“工作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失陪了。”梁思原起身，把自己的餐具收了，丢进垃圾桶里。
他欲言又止，孟清放下杯子，“我送你。”
松了口气。
“三点十二。”电梯里，孟清问：“不是说开会么，这么晚没事吗？”
“没有。”梁思原轻声，“我说谎了，我换衣服，不是因为这个。”
孟清侧目。
梁思原看着电梯里新帖的时花序广告，“我不想跟他们一样，所以编了一个谎言，对不起。”
孟清陷入了沉思，须臾，笑道：“幼稚鬼。”
他没法儿不接受这个称号，眼皮沉下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今天还是谢谢你能来。”孟清说：“虽然有些混乱，我也没能顾得上你。”
“没关系。”
显示屏上楼层缓慢跳动，有人上来，也有人出去，最后停在地下车库，两个人在外面稍站了一会儿。
孟清在等他离开，梁思原却憋了一肚子的话似的，在人都散开后开口，“你那个老师……”
孟清走回去去按电梯的动作让他沉默了一下，缓一口气，还是问了下去，“他喜欢你？”
“这你应该去问他。”
“那他在追求你么？”
孟清语气微滞，“没有。”
梁思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孟清不想再被他带节奏，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只是我在桐影的同事。我现在正在事业的上升期，没有精力也不想去考虑这些事情，时尚行业的节奏很快，大家都很忙，不会整天沉浸在情爱里。”
“我知道了。”七年，他学会最多的就是忍耐。
电梯来得太慢，孟清还是决定跟他说清楚，“昨晚，我以为我们说开了就可以做朋友。”
“你可以把我当朋友。”梁思原说：“孟清，这不矛盾。”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吊着你。”
“我不会这么想。”
“可如果你不能彻底打消你心里的那点念头，我们永远没办法正常相处。”
“那为什么齐嘉轩可以？”
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
“你能接受他借朋友之名对你说一些亲昵的话，接受他的拥抱，接受他对你的帮助和偏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梁思原微微俯身，孟清便退了一步，可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关上了身后无人的电梯。
心跳得很重，像马蹄乱踏，在她心中搅起一片金戈之声。
“如果仅仅是因为我把话说了出来，起码我比他坦荡。”梁思原越过她肩头的视线随着身体回正重又落入她的眼眸，“我不是那种喜欢一个人除了在一起就要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在我们没有确认任何关系之前，我们实际上就只是朋友，表白被拒绝，我们就做回朋友，这没有什么。我把心意告诉你，也只是不想让你觉得不明不白，以后你忙你的，我追我的，倘若有一天你动摇了，不用任何暗示，我会随时接住你。”
“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我是个成年人，我会对自己负责。”
电梯门第二次在面前打开时，孟清还在纠结。
“孟清，道德感不要太强。”梁思原抬手拦住了她身后将要关闭的电梯，低头看着她，声音也放低了，哄她一般，“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备选项。”
两人之间仅隔半步的距离，离得近了，孟清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浅淡的竹叶香，清透过了，暖调沉下来，混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檀香气。
他今天过来，应该准备了很久。
道德。
孟清耳根发烫。
偏偏梁思原还要火上浇油，低缓的声音温温的，“考虑一下吗，姐姐。”
“我要回去了。”孟清转身，肩膀从他的胸口擦了过去，走进电梯才意识到自己还要面对一个跟他面对面的处境，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连按了两下关门键。
梁思原放手，站在外面看着她离开，而孟清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抓住了身侧的扶杆，一手捂着肩膀缓了好一阵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被那个她从十四岁看大的小孩儿勾引，还败下阵来，非常丢脸地落荒而逃了。
她莫名地有一点恼火，可只是一瞬间，想到梁思原总是在注视她的那双眼睛，那点火苗便被顷刻间浇灭。
不像话。
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根本不像他。
【原哥，老狐狸还在你怎么就走了？】
在车上，梁思原看到孙一帆发来的信息，【孟清姐回来之后变得怪怪的，也不说话，一直在理货，是不是早上太累了啊，我看她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多发信息关心一下她啊。】
他倒也想。
梁思原打开那个名片，指尖在那个绿色的按键旁停留，点了下去。
没几秒，他就收到了提示。
孟清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
被飞快拒绝也是一种进步。
梁思原撑着脑袋，调整了一下姿势，看到杨思思提刀前来兴师问罪，【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电梯里偷亲我们小清了！！】
【没有。】
【没有脸怎么红了！】
【暖气太足。】
【你信不信我把你头打飞。】杨思思打字飞快，【你要是敢欺负她你就给我等着吧，不靠谱的臭小子。】
【杨老板。】梁思原正正经经。
【？】
【你发家是不是也有我的一点功劳。】
【？？】
【要钱没有，要命别想。】
【我跟齐嘉轩，你总不能站在他那一边吧。】说完，又打字，【我看你挺讨厌他的。】
杨思思安静了下来。
【现在孟清离婚了，我单身，你不觉得我们很合适么？】
【……你能跟好人比比么？】
杨思思的话让他稍微放松，但紧接着，又一条信息出现在眼前，【齐嘉轩算个屁，我们小清身边男人多得是，在檩州的时候每天都围着她团团转，你，趁早排队去吧。】
梁思原没有再回，盯着窗外思考。
老胡又一次从后视镜看他，实在不能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判断出个结果，禁不住问：“原哥，你求婚成功了么？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
“……”梁思原感觉胸口被他打了一拳，闷声道：“不是求婚，她还没答应。”
“不应该啊。”老胡心思浅薄，说完意识到这时候应该安慰他，“不过也没事，女孩子嘛，有很多顾虑的，多关心关心就好了，我当年追我老婆也这样。”
“是么。”
“对啊。”老胡说：“女孩子都是需要安全感的。”
梁思原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应了下来。
办公室里，他不过缺席了几个小时，那帮故意向他示威的人便把文件弄得乱七八糟。
工作量被增大，程丽一个人忙不过来，只稍微分了类。
到了点儿，梁思原让她先走，自己留下来加班，顺带联系了出版单位和报社，把让他们出去写生的事情彻底敲定落实。
隔天当其他人唠着嗑儿慢慢悠悠地来上班时，发现不仅采风名单贴在了宣传栏，而且各办公室办事流程的调整方案已经放在了每个人的桌上。
他们原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从中偷得一点爽亮的天光，一觉醒来却见天塌了。
“来，弟弟。”齐嘉轩把其中一块给他，“开业蛋糕，沾沾喜气。”
“什么开业蛋糕，这是人家买来送姐姐的，让你装起来了。”杨思思看不惯他，咬着叉子挑眼道。
“是吗？”齐嘉轩并不尴尬，“我以为是店里订的，还想说小清也没有多喜欢青提，怎么买这个味道。”
“齐嘉轩。”孟清开口，“别忙了，坐吧。”
她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他，因着带她入行的情分，孟清对他还是尊敬的。
齐嘉轩不再多言，坐下来吃自己的东西，过了一会儿，打开旁边没拆封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腹肉放在了孟清的碗里。
孟清没抬头，饭只吃了几口，鱼肉没动，蛋糕也没动。
“对了，我给你带了这次国风精研班的申请表。”齐嘉轩从自己随身带来的包里抽出一个档案袋，“明年二月份的，还有最后一个名额，我跟秦姐说了，一定要留给你。”
孟清接过来，看着上面桐影的标志，道了声谢。
“精研班会去几个博物馆实地观摩考察，讲解文物里的文化式样，我那边有几本相关的书籍，等你回檩州的时候，我拿给你。”齐嘉轩说：“小清，机会难得，以你的悟性，一定会有很大的进步。”
“我知道。”孟清点头，“我一定会去的。”
“如果需要的话，博物馆方面，我可以给你们写封介绍信，找几个服饰研究方面的专家带一下。”梁思原咽下一口菜，不疾不徐道：“有什么资料缺失的地方，我也可以帮忙，一些珍贵的残片在尚未修复前他们一般不会对外展出。”
“你？”齐嘉轩扫过去。
“对对对，原哥是市美协的副主席兼秘书长，他肯定认识很多人。”孙一帆抓到机会，连忙助攻道：“国画大师张谷春知道吧，是他的亲老师，还有行业泰斗李信鸿，他们手里都有很多资源的，孟清姐你有需要尽管开口。”
齐嘉轩的表情微妙，孟清倒没什么反应，起身去接了杯热水。
电话又响起来，梁思原不用看也知道是程丽，事情多，他已经耽误了太久了。
“工作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失陪了。”梁思原起身，把自己的餐具收了，丢进垃圾桶里。
他欲言又止，孟清放下杯子，“我送你。”
松了口气。
“三点十二。”电梯里，孟清问：“不是说开会么，这么晚没事吗？”
“没有。”梁思原轻声，“我说谎了，我换衣服，不是因为这个。”
孟清侧目。
梁思原看着电梯里新帖的时花序广告，“我不想跟他们一样，所以编了一个谎言，对不起。”
孟清陷入了沉思，须臾，笑道：“幼稚鬼。”
他没法儿不接受这个称号，眼皮沉下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今天还是谢谢你能来。”孟清说：“虽然有些混乱，我也没能顾得上你。”
“没关系。”
显示屏上楼层缓慢跳动，有人上来，也有人出去，最后停在地下车库，两个人在外面稍站了一会儿。
孟清在等他离开，梁思原却憋了一肚子的话似的，在人都散开后开口，“你那个老师……”
孟清走回去去按电梯的动作让他沉默了一下，缓一口气，还是问了下去，“他喜欢你？”
“这你应该去问他。”
“那他在追求你么？”
孟清语气微滞，“没有。”
梁思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孟清不想再被他带节奏，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只是我在桐影的同事。我现在正在事业的上升期，没有精力也不想去考虑这些事情，时尚行业的节奏很快，大家都很忙，不会整天沉浸在情爱里。”
“我知道了。”七年，他学会最多的就是忍耐。
电梯来得太慢，孟清还是决定跟他说清楚，“昨晚，我以为我们说开了就可以做朋友。”
“你可以把我当朋友。”梁思原说：“孟清，这不矛盾。”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吊着你。”
“我不会这么想。”
“可如果你不能彻底打消你心里的那点念头，我们永远没办法正常相处。”
“那为什么齐嘉轩可以？”
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
“你能接受他借朋友之名对你说一些亲昵的话，接受他的拥抱，接受他对你的帮助和偏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梁思原微微俯身，孟清便退了一步，可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关上了身后无人的电梯。
心跳得很重，像马蹄乱踏，在她心中搅起一片金戈之声。
“如果仅仅是因为我把话说了出来，起码我比他坦荡。”梁思原越过她肩头的视线随着身体回正重又落入她的眼眸，“我不是那种喜欢一个人除了在一起就要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在我们没有确认任何关系之前，我们实际上就只是朋友，表白被拒绝，我们就做回朋友，这没有什么。我把心意告诉你，也只是不想让你觉得不明不白，以后你忙你的，我追我的，倘若有一天你动摇了，不用任何暗示，我会随时接住你。”
“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我是个成年人，我会对自己负责。”
电梯门第二次在面前打开时，孟清还在纠结。
“孟清，道德感不要太强。”梁思原抬手拦住了她身后将要关闭的电梯，低头看着她，声音也放低了，哄她一般，“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备选项。”
两人之间仅隔半步的距离，离得近了，孟清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浅淡的竹叶香，清透过了，暖调沉下来，混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檀香气。
他今天过来，应该准备了很久。
道德。
孟清耳根发烫。
偏偏梁思原还要火上浇油，低缓的声音温温的，“考虑一下吗，姐姐。”
“我要回去了。”孟清转身，肩膀从他的胸口擦了过去，走进电梯才意识到自己还要面对一个跟他面对面的处境，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连按了两下关门键。
梁思原放手，站在外面看着她离开，而孟清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抓住了身侧的扶杆，一手捂着肩膀缓了好一阵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被那个她从十四岁看大的小孩儿勾引，还败下阵来，非常丢脸地落荒而逃了。
她莫名地有一点恼火，可只是一瞬间，想到梁思原总是在注视她的那双眼睛，那点火苗便被顷刻间浇灭。
不像话。
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根本不像他。
【原哥，老狐狸还在你怎么就走了？】
在车上，梁思原看到孙一帆发来的信息，【孟清姐回来之后变得怪怪的，也不说话，一直在理货，是不是早上太累了啊，我看她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多发信息关心一下她啊。】
他倒也想。
梁思原打开那个名片，指尖在那个绿色的按键旁停留，点了下去。
没几秒，他就收到了提示。
孟清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
被飞快拒绝也是一种进步。
梁思原撑着脑袋，调整了一下姿势，看到杨思思提刀前来兴师问罪，【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电梯里偷亲我们小清了！！】
【没有。】
【没有脸怎么红了！】
【暖气太足。】
【你信不信我把你头打飞。】杨思思打字飞快，【你要是敢欺负她你就给我等着吧，不靠谱的臭小子。】
【杨老板。】梁思原正正经经。
【？】
【你发家是不是也有我的一点功劳。】
【？？】
【要钱没有，要命别想。】
【我跟齐嘉轩，你总不能站在他那一边吧。】说完，又打字，【我看你挺讨厌他的。】
杨思思安静了下来。
【现在孟清离婚了，我单身，你不觉得我们很合适么？】
【……你能跟好人比比么？】
杨思思的话让他稍微放松，但紧接着，又一条信息出现在眼前，【齐嘉轩算个屁，我们小清身边男人多得是，在檩州的时候每天都围着她团团转，你，趁早排队去吧。】
梁思原没有再回，盯着窗外思考。
老胡又一次从后视镜看他，实在不能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判断出个结果，禁不住问：“原哥，你求婚成功了么？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
“……”梁思原感觉胸口被他打了一拳，闷声道：“不是求婚，她还没答应。”
“不应该啊。”老胡心思浅薄，说完意识到这时候应该安慰他，“不过也没事，女孩子嘛，有很多顾虑的，多关心关心就好了，我当年追我老婆也这样。”
“是么。”
“对啊。”老胡说：“女孩子都是需要安全感的。”
梁思原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应了下来。
办公室里，他不过缺席了几个小时，那帮故意向他示威的人便把文件弄得乱七八糟。
工作量被增大，程丽一个人忙不过来，只稍微分了类。
到了点儿，梁思原让她先走，自己留下来加班，顺带联系了出版单位和报社，把让他们出去写生的事情彻底敲定落实。
隔天当其他人唠着嗑儿慢慢悠悠地来上班时，发现不仅采风名单贴在了宣传栏，而且各办公室办事流程的调整方案已经放在了每个人的桌上。
他们原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从中偷得一点爽亮的天光，一觉醒来却见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