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上军中坐镇的人是太尉,但太尉眼睛花得字都看不清,于是大部分军务堆积到了梁风案上。

    粮饷兵器、马政驻防、城卫指挥、京畿巡营,虽然有崔敬先他们辅佐,但梁风还是忙得快崩溃了。

    他尚不够熟悉军务,怕自己犯错,凡事尽可能亲自过问。

    一早天不亮就起来,查看前夜城防军送来的谍报后调兵更换驻防,辰时后练兵,午时后监视水利与殿宇修筑,傍晚检查新炼武备,入夜后巡视京畿,夜深批复剩余军报,几乎日日睡在军营。

    加之那群新征来的农民兵看到换了个首领又有不安分迹象,军营中不信服他的言论愈烈。

    梁风心里压力越来越大,可是一旦停下来,想到即将面临的局势顿觉紧张不已,不知二哥会不会趁这时发兵,一面还要等着崔固传来军报,祈祷崔固能尽快凯旋。

    时日长了,每日想睡睡不着,明明饿得要死,却没胃口吃饭,只惦记着样样事情在等他批复。

    可他万分小心,还是犯了错。在一连熬了数夜后,送上来的军报中他眼花改错了一个数目,将一辆战车上装置的铜器看成了铁器,铜比铁重,原本一车最多装载五百斤生铜,他将五百斤改成了铁器的上限五百五十斤,导致战车路过驯马营时,轮子被路边石子一颠,那超载五十斤的缚铜索不堪重负,绷断了,飞出去的生铜刺穿了旁边两名士兵的大腿,还压残了数匹战马。

    梁风知道后脑子差点晕掉,立即写折子呈上。

    问题不小,波及到的不止是两名士兵。马匹虽可以另购补足,但寻常马跟不上战马的体能与力量,打仗时跑起来,阵脚轻易会乱。

    军营中的风气就是唯将领命是从,梁风既然批复了许可,底下人在装车时便不疑有他,一切按军令行事,没想到造成此种后果。

    圣上阅后命人一查,才得知是那辆战车的缚铜索年久磨损,十分旧了,不然只这一次超重也不至于绷断,圣上便判定为意外。

    最后是底下人替他担了责任,罚了月俸,没施以严惩。

    不以严惩的后果就是这件事在军营中传开了,反响恶劣,那两名士兵虽没死 ,农民兵却开始为自己一条贱命是否得到重视而感到恐慌,攻讦梁风的声音喧嚣起来。

    梁风彻底睡不着了,他感觉自己是那条绳子,还没磨损,就已经快断了。

    不等事情更闹大,梁风在集训时公开承认错误,不试图求得原谅,只希望君臣民兵仍能团结一心。

    民兵吵吵嚷嚷,得寸进尺,梁风独自站在人群面前,正面承受。

    好在农民兵易怒,也容易息怒,梁风尽心安抚好那两名伤员,从府中调银钱改善伙食,再三保证此类事情绝不会再次发生,民兵们的喧嚣才渐渐下去。

    夜里,事情终于全部收尾妥当。梁风一人回到营帐中,身上的铠甲真是太重了,压得喘不过气,他深深呼吸几次,拿了卷军报看,看着看着发了呆。

    帘帐掀起一角,吹入的夜风熄了一盏烛火。

    光线半暗,梁风回了神,眨眨眼,脑仁儿有点累。

    写完今日的折子,出帐准备送去未央宫,今晚送去,明日一早才能送抵圣上龙案。

    帐外,正好遇到崔敬先走来。

    梁风问:“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崔敬先笑着走近,眼睛在梁风脸上转了转,“就是来和将军说,白天那些农民兵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梁风恍了神,崔敬先看到他手上捏着的奏折,也从袖里拿出一封家书,“正好,我也有信要寄。”

    两人便同去军中设置的官驿,梁风有些捉摸不定,拿不准崔敬先背后是不是崔固,这个时候来说这话是为了什么。

    四周火把不少,崔敬先神情看得清晰,时不时瞄梁风两眼,似乎心里也在揣摩,梁风更加莫名了。

    他想了想说:“我没放在心上,我知道他们顾虑,征兵前要愁自己吃不饱饭,当了兵后要愁自己留不住这条命,绕来绕去都是一条命,他们也不容易。”

    崔敬先侧目看他,“那将军也不用自己调钱,安抚两句就行了。”

    这件事上梁风没多想,“我就是看金丞相不也有时会从自己府里调钱补助国库,应当不妨事的吧。”

    崔敬先随意“哦”一声,“这些我倒是不知道。”

    梁风又看了看崔敬先,直接问:“你来跟我说这些,是崔将军让你来的么?”

    “我爹?”崔敬先摆摆手,“当然不是,他出征时从不会寄家书。”

    “出征之前也没有么?”

    “没有啊。”

    梁风也“哦”一声,脚底一跳,没话找话,“你不用叫我将军,我都还没真正带兵出征,称不起将军。”

    “啊——我也是哎。”崔敬先手指着自己的脸,“我也还没带过兵,但底下那些人也都叫我将军,听起来怪怪的。”

    “对啊。”梁风说:“可是让他们改,他们又不改。”

    “是啊是啊。”

    “还说什么军令不可违,其实说的话都不听。”

    “是啊是啊。”崔敬先仿佛找到同道中人,“我跟爹说,我爹还训斥我,说尊卑就该有个尊卑的样子,不喊你将军,喊什么?”

    崔敬先耸肩,“我爹就是这么死板。”

    梁风哈哈一笑,“但是崔将军是个好将军。”

    崔敬先今年只有十六,比他小一岁,上阵父子兵,身上沾了点来自父亲的威望。在老兵营中,说话比梁风还有些分量。

    到了军驿,梁风将奏折交给宫里太监,崔敬先给城里崔府寄去家书。梁风随口问了一句:“平常军营里往城内寄的家书多么?”

    军役回答:“多的。”

    “将军平常不寄家书?”崔敬先问。

    梁风又愣了,这次愣好久不知道能说什么。

    崔敬先打量梁风神情,然后笑了笑,无辜摊手,“那我该叫你什么?”

    梁风闻言,笑了出来,仔细想了想道:“叫我梁风吧。”

    崔敬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那我能叫你什么?”梁风低头往外走,再顿步抬头说:“敬先。”

    “称呼都无所谓啊,叫什么都可以。”崔敬先语气很无奈,“敬先敬先,死板的父亲就是会起这种尊敬祖先的名字。”

    梁风一笑,“挺好的啊。”

    “有那么一点点不好,若换作是我,或是我阿娘起,就叫敬安。”崔敬先笑笑,“这才是个大将军会起的名。”

    梁风若有所悟。

    快到营帐,崔敬先说:“风兄不如也写封家书寄去城里。”

    梁风想到了母亲,有些心动。

    “每日那些奏折里你能提及家里人?”敬先问:“可别像我爹那样,出门在外连个口信都不捎回家里。”

    可是他的信不知道能不能送到母亲手里,梁风说:“我母亲在太后身边。”

    崔敬先恍然,“太后身边,那就远了点。”

    说出来,梁风更觉沮丧了,“是啊,看不见是一种远,有时候看见了她反而觉得更远。”

    “但是风兄不如试试,寄不到再说,刚才看你样子,你是想寄的吧。”

    梁风脚步停住,正好停在营帐入口前。

    崔敬先行了个军礼,“风兄我先告退了。”

    星夜下,梁风目送崔敬先融入烛火最盛亮处。

    走了这一段路,反倒不困了,梁风入账还不想睡,于是提笔写信。

    寄去宫里的私信即便能送到母亲手上,在此之前肯定会被好几个人打开查看,他不好意思写太多体己话,简单的问候关心就行,只是一定要在末尾记得问太后圣上好。

    另外,倒还可加上他在军营里的生活,交代他这边一切都好。

    写着写着,末尾停笔再看,还是不知不觉写了满篇体己话。

    梁风叹口气,重读了一遍,只觉写出来反而加重了胸腔里的那点情绪。

    他索性收好,另起纸提笔,写了一封给顾琼的信。

    停笔抬头,才发现天亮了。他怀揣着信纸,仿佛还揣了一点不安,交由军役一起送去太南。

    过了四五日,有信寄来。

    竟然能收到回信,真是让他意外。

    回信有两封,一封是顾琼的,另一封竟然是金絮的,更让他意外了。

    顾琼信中唠唠叨叨地说太南最近天气不好,懒怠出门,醉仙楼都不好玩了,金絮则简简单单地问候几句。

    梁风很喜,写信,原本就只是想要回信而已。他立即起纸回复,篇幅控制得不短不长,写好迅速寄去。

    再过几日,居然又来信了。

    军营里的一切,仿佛都变得色彩缤纷。梁风沉浸在这种你来我往之中。

    只是这色彩很快被一封紧急军报抹去。

    崔固那边,战况胶着。七月初,崔固丢失一座县城,后撤百里。

    太南再来的信,他再抽不出空回复。

    淮南王在这时上呈的折子中言欲支援朝廷抗匈,且是淮南王亲自领兵北上。

    皇帝雷霆震怒。

    梁风早朝得知后,跟着满朝文官一起寂成了雕塑。

    朝廷就算需要支援,也用不着劳驾位处最南方的越国,路远不说,从越地发兵支援崔固,援兵势必路过京城。到那时,万一淮南王突然反悔,直接驻兵在京城附近,梁风觉得这也不是二哥做不出来的事情。

    淮南王的目标很明显不是北境匈奴,而是京城。

    但他不信,四月时二哥还试图以越国百姓做借口,不可能在这时丢弃一切廉耻。

    皇帝盛怒之下大喊:“贬淮南王为庶人!收缴越国兵权!”

    金延守立刻出言阻止:“陛下,不可!这时贬淮南王为庶才是真正给其起兵之机!”

    满朝一片附和。

    “陛下,失了一座县城,崔固未必抵挡不住,无需越国援助。反倒是东南一带,旱灾流民遍地,山匪常年作乱,规模已不小,淮南王既有心援助,不如派兵平匪,也正好借此探他兵力。”

    皇帝面色阴沉,扫视殿下众臣。梁风默默站着不敢说话。

    最后皇帝还是下旨,命淮南王安抚好越地流民,无需派遣援兵,圣旨末尾加了一句,若淮南王违旨出兵,朝廷即刻贬其为庶人。

    梁风第一次见到梁究发这么大火,他从朝殿出来,双腿有些站不住。

    “怎么办啊,老李......”

    梁风回了一趟王府,忙里挤出了一点空闲。

    李晟默半晌,才说:“王爷,必要时候,做将领的,只有为君是从。”

    过了几日,拟好的旨意还未下放,又传来消息说淮南王命林怒带兵三万,北上援助崔固,数日前大军已经出发了。

    皇帝彻底坐不住了,早朝时不顾阻拦从龙椅下来,对着群臣大喊:

    “命他把兵权给朕交出来!”

    帝王冕旒荡得纠缠在一起,在寂静的朝殿内发出清脆的碰响。群臣讷讷不敢言。

    消息一日一报,林怒似乎毫不介意自己脚程被朝廷的探子发现,先行的五千精骑行进速度竟十分快,最多一个半月就会路过京城。

    金延守说,在淮南王明确表露出欲谋上的意图前,朝廷绝不可先行妄动。金丞相请圣上下旨,派一名将军带兵在林怒所经之处设暗伏,一旦发现林怒欲向京城攻来,届时再全力抵挡。

    皇帝允了,只是在决定派遣哪一名将军时,大臣们展开了激烈的争执。

    梁风不发一言地垂头站着。

    军营里有金诚金诺,金丞相为避嫌也不说话。只有十数名大臣你来我往地争辩,到底哪个少年将军最适合与林怒对阵。

    这些大臣,有些人实际是金丞相的嘴,代替金延守说话;有的支持崔固,荐崔敬先领兵;有的甚至说让太尉领兵。

    梁风也在心里默默判断,觉得不太可能派出金家兄弟或崔敬先,不然若是此战胜了林怒,金延守和崔固在朝中文武两派的地位越发不可撼动了。

    但若真在其中选,也只可能是崔敬先,而不是金诚金诺。

    争论过后,最终定为贺兰小将军。

    然而贺兰小将军今年才十五。

    没选他,梁风慢慢把气松下来,才发现嘴里把牙关咬得很紧。

    皇帝陷入沉思,金延守这时开口,建议派贺兰小将军领兵两万,太尉坐镇军中,再由金诚金诺与崔敬先为副手辅佐贺兰小将军。

    如此一来,军功分散,不管是胜是败,都不会出现独领功劳的人。剩下的兵力给梁风守着京城。

    皇帝允了。

    梁风什么都没说,一众少年将军接了旨。

    十天内紧急筹集粮草辎重,梁风再没空睡觉了。

    崔敬先等人一走,军营中只剩几个没什么实权,唯独资历深厚的老兵辅佐他。所有事情一股脑堆来,喘口气的空闲都没有。

    八月上旬,贺兰小将军来报说,林怒大军在距离京畿还有百里时,往东边绕了路,似是刻意避开京城,接着才继续北上。

    群臣再次激奋了,林怒竟然真的是去援助崔固的!

    梁风听到消息,终于松了口气。

    且此时,崔固传来捷报,小胜匈奴,信中询问皇帝是否需要追击。

    满朝大臣再次展开你争我论,建议止战的大臣占多数。

    金延守没说话。

    梁风也不言地听着,精神越绷越紧,每日及时察看军报,观察和预测淮南王下一步举动。

    没过两日,越国突然传来欲为民清君的呼声。

    梁风脑子蒙了一瞬,长时间绷紧的神经被二哥隔空挥来的刀尖斩断,他几乎吐血。

    淮南王领兵为民奋起,举刀向京城攻来。

    得知这个消息,皇帝反而不怒了,不待朝臣恐慌和争论,当即下旨派梁风带兵抵挡淮南王,旨令内容是杀无赦。

    连熬数夜,梁风眼里血丝爬满眼球。

    梁究不是在早朝将旨令下发给他的,而是在天禄阁,在母亲与太后的面前。

    他跪地仰首,皇帝脸上是隐而不发的肃穆,太后面无表情,母亲在后含泪看着他。

    梁风什么都没说,接了旨。

    军资早已筹备好,五日后,带兵出发。

    他刚离开京畿地带,斥候传来消息,说淮南王四万兵力从西侧进攻,经过莫寒关,另有赵横一路,携五万兵力从正南方进攻京城。

    梁风震惊了,二哥竟养了这么多兵!

    皇帝紧急下旨调拨贺兰小将军抵挡赵横,再急召崔固回京。

    梁风这时意识到,林怒的目标的确不是京城,而是崔固,但林怒不是去援助崔固的,而是去阻拦崔固回京!

    梁风抓着谍报的手指在颤抖,忽然感觉大势不妙。

    他带领大军急进,抢在梁戟之前抵达莫寒关,就地驻兵,征招当地男丁。京城还留了五千兵力,他手下几乎全是农民兵。梁风站在城楼上往下看,黑压压满是瘦削的人,农民身上铠甲都支撑不起来,他握刀的手忍不住发抖。

    九十四岁的太尉握不住刀也就罢了,他这十七岁的少年竟然也握不住刀。

    梁戟大军逐渐逼近,梁风日日焦躁不安地在营中踱步,胸铠压得透不过气,心里总觉得是昏沉的脑袋影响他做出判断,不知是主动追击,还是在莫寒关防守。

    然而就在这时,梁戟大军停了。

    停在莫寒关十里地外。

    梁风的心脏仿佛也跟着停了。

    他急忙跑到最高的城楼上,但是望不见梁戟。

    心脏深处莫名浮现一股希冀,他大睁着眼睛,试图望穿这十里地的距离。

    直到夕阳覆下,荒地都变成了暖色,热了起来。

    梁戟一支十数人的骑兵小队从远处正面驰来,毫不遮挡,装备齐全精良。城墙上弓箭手立即搭弓瞄准,梁风连忙挥手止住,“等一下!”

    那支骑兵小队看起来不是进攻的,虽然装备齐全,但没有举起武器,他牢牢盯着,备其动作。

    骑兵小队在距离城墙百米外停住,抬头看着城头,为首一人拉弓射出一箭,箭尖却不是瞄准墙头上的人。

    梁风仍不下令攻击,任那箭支射入城中。

    箭支在空中最高点微微一滞,往城中下落的速度便慢了。

    只射出了一箭,那人便放下弓,再看墙头两息,然后转身,一行人复驰马离去。

    射来的箭上绑了封信,小兵呈给梁风,他展开一看,只有一句话:

    “你站在了我的对面。”

    眼前模糊了瞬息,他觉得头晕,嗓子眼仿佛被人紧紧攥住。

    他的拳头在砖上重重一砸,自己捅开胸嗓,大声朝看不见的淮南王嘶喊:“二哥——!”

    喊声不知是否传至十里之外。

    此刻暖色荒地的对面,梁戟也站在天幕下,与梁风的方向遥遥相望。

    身后孙提道:“将军,在此处僵持似乎不妥。”

    “无妨。”梁戟面色沉静,“此战我有十成把握。”

    孙提不再多言。梁戟默然许久,才看着远方近在咫尺的京城,自语道:“他若不孝,往后也不会敬我。”

    梁风胸口闷了一夜。

    前半夜脸趴在桌案铺着的一堆文书里,后半夜站在沙盘模型前发呆。直到天亮。

    他走出营帐,立于城头。

    雾蓝的颜色弥漫莫寒关外,天幕尽头群山隐隐。天阔地阔,阔不开他的心。

    太阳未起,那支骑兵小队又来了,再次射来一封信。信纸呈上来时,梁风几乎不愿意看。

    信上还是只有一句话:

    “阿风,我是不是身后没有你了?”

    瞬间心脏疼得仿佛被一条虫子钻进去啮咬,冷汗霎时流下来,喉间漫上一股腥甜,他意识空白了片刻。

    再睁眼时,他躺在了营中的床榻上。

    下属不断问他是否出击,梁戟那边却始终无再次逼近的意图。

    两方继续僵持,平白消耗粮草。

    “退......”

    “什么?”

    “我说退!”梁风愤而大喊:“让出莫寒关!”

    他双眼布满血丝,眉目狰狞,语气濒临撕心裂肺。

    下属被吓,连忙应是。

    然而,全军尚未撤出莫寒关时,天幕尽头出现了梁戟的军旗。

    梁风望见,愣了一下,继而双目欲裂,紧紧抓着墙砖,几近捏碎。

    “你来啊!你来我就迎敌!”

    “你来啊!”

    他朝着敌方军旗大声喊,身体几乎想从墙头飞过去,声音比荒地的砂石还要沙哑。可是吼得再大,也只能在他心里惊天动地。

    梁戟大军的旗帜又不动了。

    这时传来军报,贺兰小将军大败,连退两座城池,撤退至太南。

    太南是京城的门户,若是太南被破,皇帝就需立即逃离京城。

    梁风怔怔看着递送求援军报的斥候,眼中涌出了泪水,他夺过旁边兵士手里的弓,用尽全力朝梁戟射出一箭。

    利箭带着愤恨,刺破静谧的天穹。

    “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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