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说我们村的周举?”江莱目光微闪,原来前任知府盯上江家造纸坊是因为周瘸子。

    周举外号周瘸子,四十来岁,年轻时断过一条腿,之后走路一瘸一拐,村里人不叫他名字都叫他瘸子。他本人好吃懒做,养的儿子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偷鸡摸狗什么事都干。是让六里庄里正都头疼的人家。

    周瘸子当初想嫁女儿给三宝没成,后来爷俩又想去造纸坊做工,这种人二宝岂敢用他们。江家的好处一点没捞到,周家父子恨上了江家。江莱是秀才,又与县令的女儿交好,即便他们有恨也不敢胡来。

    周瘸子在府城酒馆喝酒,无意中听见府衙收商户银子的事,但却迟迟不见官差来江家,他就去府衙举报。张懋这才摸了江家的底,有了之后的这么多事。原来一切的根源在自己身边,这一点江莱着实没有想到。

    赵鸿远从新任知府那听到此事便告诉江莱。放在以前他提个醒那是好心,现在嘛,赵鸿远不可能让外人坑自己女婿。

    “要不要我出面?这种小人心思歹毒,却也胆小怕死。”一县之长跟本地的土皇帝差不多,哪个敢惹,一个小小的无赖村民生死都捏在他手里。为了女儿女婿,赵鸿远不介意动用手中的权力。

    “不用麻烦大人。”江莱摇头。他有自己的打算,现在六里庄大部分人靠他们江家赚银子,造纸坊没了损失的不止江家,而是整个六里庄的村民,这件事甚至无需他出面。

    离开赵家,江莱去了齐墨诚的书肆,掌柜的说他们东家又走了一个来月,运货都是手下来回跑。

    跟掌柜的多聊一会儿,江莱才知道齐墨诚也被张懋勒索了不少银子,只是他急着开拓市场,并未把那千八百的银子放在心上。

    出了书肆,还没走出百米,江莱被一左一右夹住。左右一看是齐墨瑜和闻许。

    闻许上下打量他,“我差点没认出来是你。”

    江莱今日一身银白色暗纹的长衫,大片的莲花纹若隐若现,衣领处绣着祥云图案,系着银边青色束腰带,样貌清秀俊雅。大概是人逢喜事,他眉眼间都带着笑。

    即便两人看惯了江莱平常的模样,今日也让人眼前一亮,用美男子形容也不为过。难怪赵小姐对他念念不忘,不弄到手不罢休,齐墨瑜心中腹诽。

    江莱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美滋滋地说:“帅吧!是不是很羡慕?会不会很嫉妒?没办法,本秀才就是这么玉树临风、俊秀非凡。”

    齐墨瑜摇头:“你人前一本正经,赵小姐大概不会想到你也有这么没正经的时候。”

    闻许:“我突然想起个词:道貌岸然。”

    “你说什么?”江莱伸出两手在空中挠了挠。

    齐墨瑜见了撒腿就跑,还不忘提醒闻许:“快跑。”

    闻许傻呆呆地站着,不明所以,然后他被江莱捉住一顿挠痒痒。

    “啊,哈哈,”闻许笑得前仰后合,他也想挠回去,奈何根本不是对手。齐墨瑜跑远了又跑回来,跟闻许一起对付江莱。三个人在没什么人的街上闹成一团。

    远处马车里的齐夫人默默放下帘子,语气酸酸道:“你说瑜儿在家怎么不这么活泼,他跟我从来都不会这般亲近。”

    “他与你这般亲近像什么样子。”齐父道。

    齐夫人瞪圆了杏眼,“他与外人亲近就好?我可是他亲娘。”

    齐父无奈,心里想你养的是儿子又不是女儿,儿子哪有跟娘太过亲近的,可他嘴上还得安抚妻子。

    齐母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儿子大了跟自己不亲,她心里不舒服而已,随他们去吧,儿子开心就好。

    三个小伙伴笑闹了一阵,闻许回家,齐墨瑜找爹娘,江莱回到六里庄。他没有回家,而是先去见了里正。

    “小莱,你说的是真的?”江富贵激动地站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

    江莱笑道:“我怎敢拿这种事说笑,具体事宜您和二宝还有我爹商议,我就不参与了。”

    “你读你的书,这种琐事可不敢劳烦你。”江富贵搓着手,“村里的娃有书读了,全村都感谢你,感谢你们江家啊。”

    江莱跟里正说江家要拿银子在村里建一座村塾,今后每年请先生的银子也由江家出。江富贵哪能不高兴。乡下人读书难,附近的十里八村也没有村塾。若是真建成了,六里庄可是头一个有村学的村子。他这个里正脸上也有光啊。

    “叔,还有个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您。”江莱把周瘸子的事一说,江富贵被气得不轻。仅是告知此事江莱并未多说什么。

    三天后他听江母说周瘸子一家被赶出了六里庄。这是江莱预料中的事,村里好容易有一家作坊,周举想断了全村的希望,里正不会同意,村里人也不会答应。

    况且江家自掏腰包建村塾,是有利全村的大好事,里正势必得给江家一个交代。周家本就不招人待见,就此机会把人赶出六里庄皆大欢喜。

    关于资助村塾一事,江莱早就有这个打算,先前因为造纸坊刚刚起步,一切还不稳定想着等等再说。但出了周瘸子这样的事江莱觉得还是早些把事办了吧。

    大家都得到好处,心里也就能平衡一些。全村的利益和江家牵扯在一起,想背后使坏的人得掂量掂量。尤其是江莱定亲一事传开后,相信六里庄不会有人蠢到与江家作对。

    定亲后与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同,赵若莺被她爹看得严,只能偶尔偷跑出来与江莱见个面以解相思。江莱要为明年的秋闱做准备,每日埋头苦读不问家事。

    这一日在县学他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齐二哥你怎么在这?”江莱可有些日子没见到齐墨诚了。

    齐墨诚拱手一礼,“江秀才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的很,话说二哥您跟我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咱们都这么熟了。”与熟悉亲近的人,江莱还是喜欢轻松一点。

    “县学宝地岂敢放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咱们就随意一些。”齐墨诚也干脆。

    “二哥怎会来县学?”

    “我与县学谈了笔生意。”齐墨诚道。

    江莱疑惑,跟县学做生意?这做得哪门子生意。

    齐墨诚:“我与县学签订契约,今后县学用纸都从我这里走货。”

    江莱惊讶的嘴巴都能塞鸡蛋了,不亏是齐墨诚,生意都做到县学来了。真是灯下黑,他就没想过做县学的生意。县学每日用纸量大,每月累计下来数量可观,可真是一笔很大的买卖。“还是二哥想的周到,小弟佩服。”

    齐墨诚揶揄他,“你太谦虚了,齐某该佩服你才是,你只身前往北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来的。你也是为本地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齐墨诚虽没有明说,但两人都清楚他说的就是干掉前任知府一事。齐二公子是齐墨瑜的亲哥,他知道不奇怪。两家是一根绳子上蚂蚱,江家安稳他齐墨诚的生意才能长久做下去,所以江莱也不避着他。

    “我也是不得已啊。”江莱苦笑,“若不是那张懋想断我家生计,我也不会冒险走那一趟,还好老天有公道,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好,不提了。”齐墨诚清楚江莱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此事,正所谓树大招风,容易招惹是非,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没什么好处。“那二哥就恭喜你觅得佳人。”

    ……

    最近江家喜事连连,家里生意保住了,三宝媳妇害喜了,二宝和袁华茵的婚事定在五月初五。

    下定那日江莱也去了袁家,袁盛和满面红光,交谈时不经意聊起来前任知府的缺德事。袁盛和唏嘘,“那张懋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人告到京城,朝中派人直接就把他按住了。”

    江莱:“不管得罪谁,多行不义必自毙。”袁盛和显然不知他就是那个神仙,江家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贤侄说的是。”袁盛和道,“他在任这几年与大商户勾结,我等小商小户苦不堪言,新知府就比他强多了,把前任知府颁布的不合理条约都给废了,我们少交不少银子呢。”

    原来康知府还做了这等事,不知是不是好官,但目前看是比那张懋要强上许多。

    家中喜事多,最开心的就是江母了,非要拉着儿子去上香。她跟江莱定好,月末要留出来,和她一起去上香。

    半月才有的一天空闲,赵若莺本想与江莱去郊外踏春。其实看不看花不重要,她就是想和江莱多待一会儿。赵鸿远爹明令禁止她找江莱,怕她影响未来女婿的学业。赵若莺知道轻重,只能忍着相思盼着每半月的一休。

    江莱都答应了亲娘,可赵若莺嘟着嘴的样子让他于心不忍,便去赵府请求赵鸿远的同意,把赵若莺一起带上。

    于是,江大哥赶着马车拉着江母,江莱与赵若莺坐着县令府上的马车,周叔驾车。两辆马车一同往十里外的云山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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