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安排的一系列顺利展开,皇上赐婚,依语公主和驸马周循的订亲仪式轰轰烈烈地展开,公主鸾驾游行就安排在五月十五这一天。

    风和日丽,草长莺飞。

    永王笑道,凌云度啊凌云度,怕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趁着今日热闹,本王知晓你定有安排,然而若不是今日热闹,本王还不知你究竟准备几时出城。虽然前几个月确实被你牵着鼻子疲于奔命了一番,然而今天,本王只需守着两处城门,任你插翅难飞。

    茶肆里,凌云度着了一身黑衣,悠然坐在靠门一张红漆斑驳的木桌上,手握折扇轻轻扇动着,啜饮着面前茶水,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对坐在旁边的叶小七说:“你猜猜,如果永王今天严守着两处城门,结果我们就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堂堂正正地走了出去,他会不会气坏?”

    “听你的意思,你特意选在这一天出城?”叶小七问:“就不怕夜长梦多?”

    “怕。”凌云度垂下眼帘,又慢慢看向叶小七:“所以我等你亲眼看到公主婚事已定之后就走,片刻不想再等。”

    叶小七一惊:“你,你知道……?”

    凌云度重新把目光投向大街上:“我知道你是七王爷的人,也很挂念公主,我不想你留有遗憾。以后跟我走了,你不准再想他们。”

    “云度,其实我就是……”

    凌云度转向叶小七,真诚地看着她,等待她说下去。然而叶小七却低了头,似乎在努力积攒着巨大的勇气。凌云度微微把头凑近,小声问了一句:“我只想知道,七王爷他有没有对你……”

    “什么?”见凌云度话语说到一半不说了,叶小七追问。

    “也没什么。”凌云度手中的折扇快速扇动几下。

    大街上,突然起了一阵躁动,继而便快速跑过两队顶盔贯甲的兵士,齐刷刷分列两旁,把街上的行人都阻隔在两边。再接着,敲锣打鼓吹号的声音远远传来,步伐整齐有声。

    “要来了。”旁边桌子上的一人说道。叶小七看过去,见那卓一共三四个人,围着一碟花生米一叠茴香豆,桌上放着两个酒坛,同桌之人都在侧着身子,神情紧张地注目门外。叶小七拍了拍凌云度说:“你好歹也要两个小菜,我们在这里干喝茶水吗?”

    凌云度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茶水不香?”

    “这位兄弟不必窘迫,”邻桌有个人笑着冲这边打招呼:“我们干脆围一桌坐着吃菜,大家都是来看公主巡游的,一起一起!”

    叶小七指着凌云度:“他大概不是这个意思……”

    凌云度倒是豪爽,立刻起身:“坐一桌坐一桌!”抓着叶小七就坐了过去。

    此时,仪仗队已经吹着号声走过,后面又跟了一队佩戴着军刀的士兵。叶小七回看自己方才坐过的桌子,已经立即有人把位置占满了。

    “公主和那状元郎真的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啊!”

    “你见过公主长什么样?就说郎才女貌?别忘了,公主可是七王爷的亲妹妹,那七王爷长得可实在是不敢恭维!”

    “那就不说公主,单说这驸马爷,那可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人中龙凤啊!”

    叶小七轻笑一声,转眼继续盯着门外,恰看到周循正一身大红色锦袍,头戴状元冠,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招摇而过。

    “说起这个七王爷,不知你们听说了没有,他的属下,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竟然被太子吃了豆腐……”

    杂七杂八的声音传入耳朵,叶小七听了之后觉得这些话语真是荒谬,于是只把注意力转向街上行走着的队伍,眼见得周循的大马摇头晃脑地走过,还待继续看向后面时,凌云度突然附在她耳边说:“就在此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凌云度便拉起她的手挤入了外面熙熙攘攘围观着的人群中。

    人群中,凌云度浓墨一般的黑色大氅格外醒目。叶小七不时回头,总能看见周循和公主的马车马队就在旁边,这才知道他是要借助于公主依仗的护送大摇大摆出得城去。果不其然,周循和公主一路竟直直往长乐城南门而去。城门处地面较为平坦广阔,到了这处地方,凌云度拉着叶小七离开了人群,到一处拐角坐上了一辆早就等候在这里的马车。

    大道两旁,杨柳依依。叶小七掀开马车靠背处的车帘,目送那个她一心挂念的妹妹昂首坐在鸾驾之上渐行渐远,觉得自己心头最后一件大事已了,此时当别无他念。

    “下车下车!搜查搜查!”正在叶小七正出神的时候,车子还是被拦住了。叶小七看了看凌云度,只见凌云度伸出右手五指示意地冲她摇了摇,往前一步把轿帘掀开问道:“官爷,敢问什么事?”

    军官扫了凌云度一眼说:“上级有令,今日书生不得出城!回去回去!”

    “你们在这里争执何事?”另有一人大踏步赶来。

    听闻这个声音,叶小七怔愣了一下。

    “公主命我前来询问,言说今天是她大喜之日,任何人不得在鸾驾之旁起争执,免得坏了她的兴致。今日书生不得出城,但此时需看在公主面子上,做个例外。非重要人犯等不必相阻,任何事情由我担待。我且来查看查看。”那人边走边说,声音越来越近,径直到了轿子旁,本来只象征性地往里一看,却正迎上叶小七的目光。

    黑鹰。四目相对的那一瞬眼,叶小七立刻知道他认出了自己。她早该想到,自小到大的朝夕相处,他怎会不认得自己的目光。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用目光完成了所有对话。

    你要走了吗?

    你要拦我吗?

    我不会拦你。

    那你放我走。

    黑鹰看了凌云度一眼,低下头静默片刻,终于重重地一甩轿帘,冲着前来阻拦的军官说:“放他们走。”

    军官见黑鹰面色不善,不敢再多说一句,忙唯唯诺诺地说:“是是是,下官这就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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