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弄脏元元了!”宋瑾玉见父女俩如此亲昵,只是如此看着也满心欢喜,不过……元元怎么没说想他呢?心里略感不平,便开始出言捣乱了。

    “你方才怎么不说自己弄脏了元元?”宋恒瞥了眼儿子,不再理会他,抱着女儿便向文瑾走去。

    “夫君。”文瑾站在那里,目光一瞬不瞬望着渐渐走近的男人。

    “殿下,我回来了!”宋恒亦回望着妻子,比起望着楚霏时的慈爱,他此时的眼神专注温柔,蕴满了克制的眷恋爱意,也流露出几分歉意和心疼。

    愧疚于不能常伴妻子身侧,心疼于留她一人在都城素日忧心。

    “嗯,回来就好。”文瑾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微微敛目应了一声,接着仿佛掩饰般吩咐道,“赶紧备水为侯爷和世子洗漱,再去拿套郡主的衣裙。”

    “是!”院中侍女和侍从立刻分头忙碌起来。

    宋恒右手抱着楚霏,空出左手牵住了文瑾的手,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宋瑾玉跟在旁边,一家四口纷纷进了殿门。

    这里是长公主府的寝殿,名“佑安殿”,面阔五间,正堂用来接待亲近的客人,左右各有次间一、稍间一,左边就是文瑾起居之处,右边则是书房。

    “我还当你们要先去宫中,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后才能回来,没想到竟如此快。”一家四口径直走到左边次间的榻上坐下,文瑾对他们能这么快回来有些意外。

    “陛下派人到城门处宣了口谕,命我们今日归家休整,明日再入宫述职。”宋恒简单解释清楚,哪怕此刻坐下了也没放下楚霏,而是让她坐在腿上。他转头看向儿子,蹙眉嫌弃道,“先去梳洗干净,这副样子还要多久?家中又不是军营,岂能如此不修边幅?”

    “那我先去洗漱更衣。”宋瑾玉一笑,摸了摸楚霏的头顶,又向文瑾行礼告退,大抵是方才亲人相见的激动劲儿过了,他这会儿倒有了几分世家公子的姿态。

    “去吧!”文瑾笑着目送他离开,看向宋恒道,“还说瑾儿呢,你也去沐浴更衣吧,这一身灰头土脸的,都不知脏成什么样了!”

    “咳,谨遵夫人之命!”宋恒经她一提,才意识到自己比儿子好不到哪儿去,略感尴尬地轻咳一声,将楚霏放到榻上,便起身去寝殿最里面了,那里有个暗门,门后就是浴房。

    “元元,你也换身衣裙吧!”文瑾上下打量了楚霏一圈,忍笑道。

    楚霏无奈地点点头:“好吧!”

    其实她身上的衣裙是今日才换的新衣,如今不仅沾了灰和土,还揉皱了多处,显然是不能再穿了。

    殿门外传来平安的声音,已拿来了她的衣裙。

    “娘,我去配殿更衣。”楚霏行礼告退。

    文瑾含笑点头,目送她出了殿门往西配殿走去,儿女三岁以前,都是住在那里的,如今虽空着,但陈设大致未变,用来更衣正好。

    她叫了门外侍奉的侍女进来,让他们准备些宋恒爱用的茶点,便让她们都退下了。

    文瑾安排完这些,也转身走向了浴房,推门而入时,就见氤氲的水雾中,坐在浴桶中的宋恒正在往身上浇水。

    “水汽重,你怎么进来了?”宋恒略感意外地抬眼。

    文瑾笑嗔一眼,径直走到浴桶边,拿了浴巾为他擦背:“你向来不喜人近身伺候沐浴,我不进来谁给你擦背?”

    宋恒轻笑出声,惬意地向前倾身,好让她擦得更容易些:“还是瑾儿体贴,那就劳烦夫人了!”

    听起来是在夸奖和客气,实则语气里充满了玩笑意味,亲昵之态尽显无疑。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长公主和侯爷,而和天下许许多多的恩爱夫妻一样,情深意侬、互为依赖。

    “你这‘瑾儿’是在叫谁?儿子吗?”文瑾故意反问,满脸满眼都漾着笑意。

    宋恒好笑地摇摇头:“我唤的是谁,你难道不知?”

    两人分别一年多,今日团聚自是满心欢喜,只凭着这几句玩笑便尽显亲昵,全无半点生疏情怯之感,反而如老夫老妻般温情脉脉。

    仔细一算,他们成亲也有十六年了,确实是老夫老妻了。

    “巽安,这次回京后还会去边疆吗?”文瑾擦完背,拿起一边的瓢,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他身上浇水。

    宋恒自个儿接过浴巾擦洗身体,大抵是军营待久了,他的速度很快:“我估摸着不会去了,陛下传令让我和瑾玉回来时,已提了副将张季接替西陲防务,想来不日就会下旨任命他为镇西将军。”

    文瑾面露思索,张季此人她知道,乃是陛下的心腹将领,出自卫国公府,乃如今的卫国公张伯之弟,从太祖时起,卫国公府便一直是坚定的保皇党。

    延和三十七年,先帝册立如今的陛下为太子,并为东宫选派属官,时年二十岁的张季便是其中之一,当时东宫属官并无品级,他也只是管着东宫守卫。

    延和四十年,张季任禁卫军统领①,戍卫皇宫四门。

    元熙元年“四王夜宴”时,张季率禁卫军抵挡乱军而护驾有功,被擢升为京都左护军统领。

    元熙三年任平西将军,至大祁西陲领镇西军副将之职,协助镇西将军抵御羌人。

    将张季此人的履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文瑾不免想得深了些,似犹豫似歉意道:“陛下他……不愿让你领军了吗?”

    宋恒拿着浴巾的手一顿,不由得抬眼看她,安抚一笑:“想哪儿去了,只是正常轮防,近半年来羌人攻势渐渐疲软,应是无力再起大战,不出两月定会遣使求和,接下来只需驻防便可,若是如此,我还留在西陲做什么?大祁人才济济,难道连个驻防将军都挑不出来?”

    文瑾轻呼口气,暗叹自己想多了,但仍是睨他一眼,不愿坦率承认:“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怕某人壮志难酬心生郁郁?”

    “你啊你,”宋恒带着水珠的手虚点了她一下,又是纵容又是无奈道,“好吧,是我的错,没能领会夫人一片关切之意,该罚该罚!”

    文瑾见他要起身了,便走向一旁拿了备好的干净亵衣放到浴桶边触手可及之处,接着又转身去拿中衣。

    宋恒擦掉水珠,拿了亵衣亵裤穿好,正要系衣带呢,中衣就被递到了面前,只好先接过来穿上,再去系亵衣衣带。

    “陛下口谕,让你和元元与我们明早一起进宫,晚间宫中赐宴,朝中从三品以上在京官员皆要入宴。”

    “从三品以上?”文瑾念叨了一句,眸光一闪,眼底流露出几分抗拒。

    宋恒略微低头望着她,自然看到了她这神色,心底不免叹息一声,可当文瑾要抬眼时,他又立刻将目光转向腰间的衣带,仿佛一直在专心系衣带,并不曾看过她。

    “既然陛下说了明日早晨入宫,晚间还要赐宴,怕是到晚间宫宴结束才能出宫,那可得多备些东西。”文瑾心里罗列起要准备的东西,首当其冲的就是衣服,早晨入宫穿的和晚上入宴穿的必然是不同的,此外还得预备替换的,这般一算至少要带上三四套才行。

    “稍后命人准备便是。”宋恒作为男人,不大关心这些,反而说起之后的安排,“明日晚间回府歇息,后日一早去护国公府请安吧。”

    “可要在公府住些日子?”文瑾并无异议,反而这般问道。

    现任护国公宋文远,今年五十七岁,乃是宋恒的父亲,如今他回京了,自然要去国公府请安的。

    “请安时再看吧,若是元元愿意,那就住上一段日子。”宋恒没有立刻决定,而是顾念着女儿的意愿。

    护国公府可没有长公主府这么自在,他的父亲虽健在,但国公府如今当家的是他的嫡长兄,府中还有一位庶弟,他这一代人倒是不多,可下一代的侄子侄女却不少,嫡长兄三子两女,庶弟两子,还有在外为官的嫡次兄的两子一女,若再加上他的一儿一女,那就是12个孩子,年龄参差不齐的,他的闺女比不了其他11个健康壮实,万一住在一处被欺负了怎么办?

    比起宋恒的担忧,文瑾倒是比较倾向于小住:“其实回公府住些日子也好,这几年元元常年养病,如今大好了,能有几个玩伴也不错。”

    为人父母的,总是为子女考虑良多,眼看着女儿过了十岁,身子也渐渐好了,文瑾便想到了儿女未来的婚事,儿子她不怎么担心,以他们的家世和儿子的品貌,自有不少贵女相配,但女儿就要多费心了。

    她是皇家公主,与驸马宋恒又是年幼相识、两情相悦,自成亲以来当然过得舒心,可女儿与她不同,纵然有郡主封爵,却未必能寻到一良人,日后说不得还要应付妾室之流,而自家女儿因体弱之故,一直闭门养身,成长的环境到底太过单纯了。

    所以,文瑾觉得在国公府住上一段日子,让女儿以堂姐妹间争长短练练手也不错。

    宋恒闻言也想到了女儿家的交际往来上,他想了想,还是道:“先问问元元再说,若是她不愿,那便罢了。”

    女儿生来体弱,险些养不活,宋恒自然疼惜得紧,更不舍得逆了她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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