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行至二门处,宋瑾玉和楚霏也恰好带着侍女、侍从走来,两人的着装均比家常时正式了许多。

    宋瑾玉和宋恒一样穿着紫色罗袍,只是衣服上没有半点纹饰,腰间仅系着素净的白色提花锦腰带,帽子和宋恒的是同等模样,额心的青玉、向上曲起的帽翅,并无半点差别,唯有腰间系了一块压袍角的玉佩作为配饰。

    因出征西陲前,宋恒上书奏请立他为勇毅侯世子,而元熙帝也爽快批了,所以,如今他虽无官职品级,但依着世子身份,也有朝廷随同册立世子的旨意送来的礼服、常服和祭服。

    大祁勋贵人家的世子,其服色、冠帽和自家父亲的等同,只是衣服上没有暗纹金绣、腰带上没有区分爵位品级的嵌宝。

    再看楚霏,她在钟嬷嬷的指点下,穿了身浅绿色的交领罩纱罗裙,衣袖、裙摆均有精美的绣纹,选的图案是游鱼戏莲,行动间那游鱼仿若活了般,平添了几分活泼。

    至于头发,则分作两边梳了较小的双平髻,脑后还有余发散下,因她头发还没养好,簪不住什么珠宝,便只在两边的小髻上戴了两朵浅绿色碧玺攒成的珠花,同色的发带自耳后垂下,耳朵上也戴了小巧的碧玺耳坠,虽然身量还似幼女,但形容已有少女姿态。

    “爹爹、娘亲。”楚霏行礼问候。

    宋瑾玉亦拱手行礼,口称“爹、娘”。

    “出发吧,你们与我们同车,还是?”

    “让元元与爹娘同车,我骑马吧!”宋瑾玉笑道。

    “也行。”宋恒允了,扶着文瑾跨出二门。

    兄妹俩跟在他们身后同行。

    宋瑾玉却不是个埋头走路的,他与楚霏并肩,边走边道:“等会儿给你看看哥哥的爱马,那可是半年多前休战期间我自己驯服的野马,不止长得神骏,跑起来还快。”

    “要不是我在旁盯着,你还能驯服野马?”宋恒在前轻哼一声,和天下大多数父亲一样,他对儿子秉持的都是打击教育,总是喜欢拆台。

    宋瑾玉闻言好脾气地应声:“是是,我能驯服那马,爹确实功不可没。”这不走心的一句说完,他又继续跟旁边的楚霏说,“待你身子再健壮些,我就教你骑马,这祁都的贵女可没几个不会骑马的。”

    楚霏听此不由得想到了女儿家必学的什么针黹女红,在原身的记忆中虽从未学过,却也是因体弱多病之故,她从身边的侍女那儿大略知道,作为女孩,这些应该是要会的。

    “除了骑马,我是不是还要学针黹女红、琴棋书画这些?”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学医已经占据了她很大的精力和时间,她怕是没时间学别的了。

    宋瑾玉一愣,就连走在前面的宋恒和文瑾都顿足回头了。

    “元元怎会这般想?”文瑾心感奇怪,她从未与女儿说过这些,相信长公主府的下人们也不会与她说这个。

    “我听平安、如意她们闲聊时说过,女孩子都要学这些的,即便是我,也一样吧?”

    宋恒忍不住笑了,转身近前两步,伸出大手就要摸她头顶,可顾念着她的发髻,又中途换了方向落在她脑后,轻轻摩挲了两下:“元元不想学便罢了,针黹这些自有侍女绣娘去做,而琴棋书画不过是陶冶性情,学与不学无甚妨碍,你若感兴趣,了解一二便好。”

    宋瑾玉走到文瑾身边扶了她前行,楚霏则被宋恒牵在手中,四人再度朝车驾处走去。

    楚霏仰头看向爹娘:“倒不是不想学,只是精力有限,我想先学医,若是日后有暇,再学旁的也可。”

    宋恒和文瑾对视一眼,均表露出一个意思:这孩子倒是个专心的。

    一家四口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前院大门外,车驾早已备好,随行的侍卫也等候在旁,他们登车的登车,骑马的骑马,很快就从长公主府出发向皇宫走去。

    而宫中的元熙帝,清晨起身后,洗漱时就问了一次,待用过早膳又问了一次,王公公只好打发小太监去宫门口守着。

    辰时刚到,元熙帝寝宫---紫微宫外守着的小太监便匆匆进来禀告,言及长公主与勇毅侯、勇毅侯世子、长宁郡主求见。

    “可算来了,定是皇姐和元元梳妆打扮费了时间。”元熙帝闻言立刻面露喜色,挥手命人赶紧将他们一家迎进来。

    今日晚间宫中赐宴,所以前一日他已传旨,今日朝会取消,若有要事可前来奏请。不过,即便不上朝,奏折还是有的,他方才用过早膳就来边批奏折边等皇姐一家了。

    宋恒、文瑾带着子女进殿,行至殿中时均行礼请安。

    大祁对臣属较为尊重,一般情况官员请安只需躬身行揖拜礼,女眷则行屈膝万福礼,只有遇到重大祭祀、典礼、特殊丧事、告罪等,才会行跪拜叩首礼。

    “快快起身!”元熙帝连忙近前一手一边扶了他们夫妻起身,偏头打量一圈一年多未见的宋瑾玉,“瑾玉又长高了,快要越过我了!”

    “边关磨炼人,军中粮草充足,瑾玉自然就壮实了。”宋瑾玉眉眼带笑,语气亲昵道,“皇舅舅平日也该多练练骑射拳法,您瞧着又清减了呢!”

    楚霏不由得看向自家兄长,发现此时的他看着全不似之前在家中时那般,又活泛又话多,要是肤色白皙些,分明就是个谦和的世家贵公子,气度、言谈都温文有礼极了。

    而且……她发现这个哥哥很会说话呢,提及粮草充足,是想感谢皇舅舅保障军需之功吗?又建议皇舅舅多锻炼,还说他清减了,是在表露出对他的关切之情?

    “政务繁忙,哪有闲暇耗在练武场上?”元熙帝感叹一声,不乏欣慰地宽言道,“我身子尚好,一向都是这般,瑾玉有心了。”

    “皇舅舅总是如此!”宋瑾玉一脸无奈道。

    元熙帝呵呵一笑,转而看向楚霏:“元元,来让舅舅抱抱,这过了大半月,怎么没进宫来看看舅舅啊?”

    楚霏依言走近,就被一把捞着抱起来了,她下意识揽住元熙帝的脖子,就听他轻笑出声:“比起上次确实沉手了,看来的确是养好了。”

    他抱着楚霏径直走向暖阁,宋恒和文瑾跟在他身后两步远处,宋瑾玉缀在他们夫妻后面。

    夫妻俩见女儿被抱着走,不禁相互对视一眼,宋恒眼露询问,文瑾则回以无奈。

    王公公在旁示意小太监搬两个椅子过去。

    元熙帝抱着楚霏坐在暖阁的软榻上,指了隔着小桌子的另一边让文瑾坐了,至于宋恒父子则坐在软榻前三步外刚放下的椅子上。

    “巽安,昨日你们带来的战报朕已看了,依你之见,这战事何时便可彻底结束?”元熙帝正了正神色,张口谈及了正事。

    他与宋恒自少时一起长大,又有姻亲关系,比之旁人自是亲近得多,故而言语间就随意了些。

    “回陛下,依臣估计,至多三月,羌人应会遣使求和,届时西陲只需日常驻守便可。”宋恒此时说的比他跟文瑾说的保守。

    元熙帝点点头:“朕估摸着也是如此。”他略微沉思片刻,看向宋瑾玉,“听说你在军中当了先锋?”

    “是父亲历练我呢,比不得镇西军的诸多将士英勇无畏、经验丰富,父亲总说我长进不大。”宋瑾玉谦虚一笑。

    “切莫妄自菲薄,这祁都多少勋贵之后,与你一般在锦绣堆中长大的不知几何,可如你般能前往边疆奋勇抗敌的,不过二三罢了。”元熙帝不吝赞扬,又感叹了一句勋贵子弟,问道,“瑾玉,可愿随侍朕左右?”

    先前甥舅话家常时他自称“我”,这会儿说起正事就变了自称。

    宋恒闻言讶异抬眸:“陛下之意是?”

    文瑾心有猜测,便神色未动。

    元熙帝道:“朕欲让瑾玉随侍御前,他还年少,先从三等侍卫做起吧!”

    大祁太.祖未登基前有亲随护军,登基后就将这些人编制为具有品级的御前侍卫,分为一等、二等、三等、随扈四等,一等侍卫正三品、二等侍卫正四品、三等侍卫正五品,随扈侍卫正六品。

    宋瑾玉先前随宋恒出征,虽身在镇西军中,但其实并没有品级,说白了,就是个白身。宋恒为了锻炼他,让他从伍长做起的,经过一年多与羌人的对战,陆续升了队长、百夫长、千夫长,之后才当了先锋。

    然而,这个先锋也是没有品级的,镇西军中最低的具有品级的将领是偏将,为从四品。

    戍边军和地方驻军不同,由于抵御外侵频繁致使士兵更替频繁,因此偏将以下并不设具体品级的官职,可若是正经对比起来,戍边军中的千夫长与地方驻军中的裨将、护军率领的军队人数差不多,而地方驻军中的裨将、护军都是正五品、从五品官员。

    宋恒、宋瑾玉连忙起身谢恩:“臣谢陛下恩典。”

    “任命明日会由禁卫军署下发,后日就来御前上任。”元熙帝摆手让他们起身落座,外甥安排完了,接下来就该姐夫了,“巽安,朕将祁都安危交托于你,你可愿意?”

    文瑾颇为意外地抬眼看向元熙帝,这个任命倒是出乎意料。

    负责祁都安危的军队有两部分,一则是驻扎在祁都外的左右护军营,二则是京都戍卫军,不管任职于这二者中的哪一处,都意味着宋恒不会离开祁都了。就算日常要去祁都外的护军营常驻,那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可比外任强多了。

    “陛下信重,臣……铭感五内!”宋恒面露动容,再次起身深深拜谢。

    元熙帝笑了:“巽安啊,近几年你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楚霏坐在他怀中,仰头就见这位皇舅舅笑得有些无奈,眼中则流露出些许怅惘之色,但很快又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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