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不是本地人,在人们走街串门的时候,方母除了去了一家,其他的时候都是和温南待在家里。

    两人得了闲,就出门走走。

    温南跟着方母走过好几次,这条道她很熟悉。过年除了村中比较好的几户人家来做客,方家就是他们三个人。

    清闲过头了,人就坐不住了。

    过年刚下雪现在开始有些融化,温南小心的躲避着走,怕弄脏了脚上穿的布鞋,等到了镇上,都快要到中午了。

    “君妹,你怎么来了?”

    方母利索的收拾摊子,今日卖的还不错,看到这人过来,赶紧伸手将人拉过来。余光感受到周围的视线,方母连忙拿起一块布给她包在头上。

    “镇上人多,以后不带斗笠别来镇上。”

    方母叮嘱着温南,君妹长得如此好相貌,要是被传开了会不好的。

    看着周围凑上来的人,方母没好气的甩了一句:“看什么看,我家的姑娘,再看挖了你们的狗眼。”

    温南被花布包的只露着一双眼睛,她点点头应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温南自然的觉得方母说的话就是对的。

    两人在镇上吃了晌饭,温南又跟在方母身后陪她卖了会布,才收摊趁着日头还大往回走。

    “这娘俩又回来了。”

    村里的妇人老远就看见方母二人,开口调侃着。

    “真像娘俩,要我说,不如就跟你这远房表亲说说,这表姑娘啊,还不如就在你家留下呢!”

    “就是,维也也该娶亲了,那个读书人不都说什么,你们看我这脑子,怎么也想不起来。”

    “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另一个婶子打趣接话道。

    说真的,方维也在张家村算是个实打实的读书人。

    一身风骨,儒雅得体,可能整个村,不,整个县城都找不出他这幅模样的书生郎,他家这个表妹也乖顺有礼,娇娇柔柔的做事却利索。

    两人佳人才子,要是成了,那也是一桩美谈。

    “你们这些嘴。”方母摇摇头,上前将温南挡在身后。

    “我家君妹和维也可是清清白白的,再乱嚼舌头小心我跟你们翻脸。”方母不高兴,对着那几人说道。

    “你可真是瞎操心。”其中一个婶子看着后面害羞的不成人开口:“说不定人家两个孩子高兴着呢。”

    “那我不管,他俩要是真高兴,我这么做娘的就高兴,真不高兴,那我也没法。”

    方母说完,拉着呆着温南快步离开,边走还边嘱咐温南,这些婶子都是瞎说的,不要往心里头拾。

    温南在后面听着,只觉得面颊发烫,连耳根子感觉都是烫的。

    就在温南腿脚软绵绵的还在雾中的时候,没成想,变故就在到家的那一瞬间发生了。

    “村长?”

    “这是作甚?”

    方母一进门就蒙了,院子里乌泱泱的站着一院子人。

    张家村村长张礼德站起身,迎面走向搞不清状况的二人。

    “方婶子,赶集回来了?”

    张礼德明知故问,还不忘用眼睛瞟着方母身后的温南,虽然这姑娘包的严实,可眼睛一打眼,就能看出是个美人来。

    前些日子,张礼德就听说村里方家来了个远方小姐,还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儿。

    张礼德现在不是一般人,在镇子里也有私宅,村里的房子无非就是掩人耳目的。

    这个村长当的也是挂个名头,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如今可是县太爷的亲家,一般也没人没事找事。

    不过,自从前两天再镇上偶然遇见了,张礼德就生出贪心来。

    这女子长得花容月貌,眉心长得那颗痣和自家姑娘的一样,要是将此女献给县令家里做了妾室,说不定以后自己的身份更加稳固。

    说不定还能在县衙谋个小官当当。

    想着,张礼德的脸笑的就更加谄媚,他熟络的招呼方母坐下,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君妹,去屋里吧。”

    方母察觉到了张礼德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回头拍拍温南的手,示意这人回房去。

    没成想,却被人拦了下来。

    “村长,你这是作何!”方母有些愠怒,家里没人,这人就这么带着人堂而皇之的进来,眼中没有一丝王法。

    现如今,还拦着君妹,方母想明白了,这人铁定是把主意打在这人身上了。

    “方婶子,有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我这次来,肯定是有喜事告诉你啊。”张礼德伸手摸摸自己留的山羊胡,装腔作势的甩甩衣袖,重新坐了下去。

    “有事和我说就行了,这么些壮汉,我家姑娘胆小,别吓着她。”

    方母能感受到身后人的害怕,她说着还推搡了温南两把,想要把人推回屋子去。

    “欸,方婶子别着急,这喜事还没听,怎么就把喜事的本人给推会屋子呢,您呀,也不给我介绍介绍,这什么时候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姑娘。”

    张礼德对方婶子的态度并不恼怒,反而他很享受现在的样子,大家都看他不爽,那有能怎么样呢,最后不还是乖乖的听话。

    “是我表亲家的女儿,我这么老婆子觉得我家君妹没什么喜事,所以村长,您还是请回吧。”

    “啧啧啧。”

    张礼德摇摇头,咂咂嘴开口:“她婶子,咱们县太爷家里的公子,瞧上咱家姑娘了,要八抬大轿抬进府里去呢。”

    此话一出,温南双眸一震,脚尖忍不住靠近方母,紧紧拉住她衣角。

    一开始看着家里站了这么多人,温南心里也是害怕的。

    本来就心慌慌的提着,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一股油然而生的惧意,从脚下攀升。

    “村长您说笑了,我家君妹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一没有媒妁之言,又没有父母之命,怎么着也是没有这个福气的。”方母反握住温南的手,示意她别怕。

    张礼德不以为然:“既然父母不在身边,你就是最亲的人了,再者说,嫁到县太爷家里是享福的,那个的我们地方的大老爷,这姑娘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你说你这不是耽误人家好事吗?”

    “我呸!”

    方母叉起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花花肠子,那县太爷家里的公子哥,不过就是一个痴痴傻儿!你将你家姑娘送上门换富贵,我管不着!但是我家姑娘,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你就算从我这身老骨头上踏过去,你们也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头。”

    方母现在情绪多少有些激动,正当激烈的时候,方维也回家了。

    刚到村头就有婶子来说自己家里出事了,没成想,一进来就看家院子里站了一群人。

    “母亲。”

    方维也行礼。

    “兄长。”温南带着眼泪的目光,无措的叫了一声方维也,只见这人不澜不惊的站在自己面前,然后转身,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村长,不知为何会来到我方家。”

    方维也拱手问好。

    “维也来的正好,快些劝劝你母亲和你妹妹。”

    张礼德一副遗憾的样子,语气间带着责怪的意思,意思就是家里人有些不知好歹了。

    方维也站的正,行的直,他挺着腰背,一字一句的开口:“我母亲与我家小妹想做什么自然有她们的道理,是我这个儿子无权干涉的。所以,村长,要是她们不答应的事,我也不会做,您还是请回吧。”

    方维也的话已经够给张礼德面子了,方维也有秀才身,见了县太爷也可免礼,只是他还留着几分体面,想让村长自行离开。

    可他只是个读书人,怎么能见到那吃肉的狼会松嘴呢,只见张礼德面上有些不悦,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摆手。

    “你们把县老爷送来的聘礼留下,婚书放好,直接把夫人请回别院吧。”

    话音一落,那围在周围的汉子开始蠢蠢欲动,他们将抬来的红箱子整齐的搬在院子里,开始向着院子正中间的三人走来。

    “原是如此。”

    此时方维也说话了,他镇定的作揖开口:“村长,我想是您搞错了,我与家中表妹已经定过亲了,或许是这中间有什么乌龙,在下替家妹多谢县太爷厚爱,只是我家已经无福消受了。”

    张礼德此时已经满脸不耐,现在才说,傻子才信呢!

    “请问她户籍在哪里,前来此处可有各方官衙通行文牒,你们可有婚书,可有下聘。”

    方维也依旧泰然自若:“此女为我远方表妹,行路中与商队走散,自有婚书,只等我们动身前往岭南下聘,即可成礼。”

    这或许是方维也第一次说谎,只是他心中想要娶温南是真,君子一言,毁了女子清白,哪有不管不顾之礼。他紧紧的捏着手心,死死的护住身后的人。

    温南现在心跳剧烈,如鲠在喉,她开口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是的,我与表哥已经定了亲......”

    张礼德听了话,却大笑起来:“你们两个小儿,还在此蒙骗与我,告诉你们,什么也不好使,有本事,就叫我出不了你家门。”

    说罢,张礼德便背过身去,看着门外围满了村民,还不忘露出笑:“各位乡亲,方家今日有喜,各位不要见怪,等过几日方家必定摆好酒席,各位记得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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