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几个婶子也着急,她们与方母关系好,也喜欢温南那个小妮子。

    可张礼德就是个土匪把式,都是妇道人家,谁也不敢上前说理。

    “放开我!!!”

    院子里响起温南挣脱的声音,平日温温柔柔的姑娘,喊叫声歇斯底里。和着方母的咒骂声,方维也回身紧紧的抱住了温南。

    两人四目相对,温南受惊的眸子倒映在方维也的眼底,让他心痛不已。

    “滚!都滚出我家门!”

    方母从院子里薅起扫帚,使劲的往那些汉子身上打,方维也眼睛一闭,再挣开时里都是坚定。

    “张礼德,我对你礼让三分,你却恃强凌弱,我必然去县学状告,让你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方维也声音急促,他自然是看见母亲现在的样子。

    他想护住母亲,可是根本拉不住,只能呵斥张礼德,希望他能把学院放在眼里,要是今日真的出什么好歹,他一定会状告到底!

    “哼,不过是个穷酸秀才,你先看看你能不能出了我张家村吧!来人!给我将他们分开!打!给我狠狠的打!”

    那些痞子壮汉得了令,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有人甚至扯下了温南挡在脸上的布。

    一瞬间,那些人看清楚温南惊恐的模样,更是气血上涌,有的还趁着混乱,想要往温南身上摸索。

    “别碰她!”

    方维也看到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气的面红耳赤,他平日里亏得也干农活,还能对博一二,可那个身板又怎么抵得过对面的一群人呢。

    “维也!”

    方母双眼通红,她的儿被人重重的打倒在地,被人在地上拳打脚踢。

    温南被那壮汉单手打横抱起,瞬间就被抗上肩头,视线里的方维也正痛苦的趴在身上,视线却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双手抠着地往自己这边爬。

    “维也哥!!!”

    温南的声音已经到了极限,带着沙哑,哭喊声让站在院子外面的人有些于心不忍,方母上前胡乱的拍打着那些人,回头望向门外痛苦又带着期许的叫喊:“他张婶,你真的要看着维也被人打死吗!”

    张婶子从方母来的第一天就关照这家人,方母为了生计,没日没夜的干活,小时候的方维也几乎是被张婶子看大的。

    就这么一声,早就在外面心急如焚的张婶子似乎也有了勇气,她撸撸袖子在墙边捡了跟木棍就往里冲。

    “你干嘛啊,张婶,你不要命了!”

    旁边的人忙不迭的揽住她,此时进去,不死也要下去半条命。

    “我就这么跟你们说!他张礼德为我们村子做过什么事,说是嫁,不就是卖了自己家姑娘,他们家的事我们是管不着,我们羡慕的是家里姑娘如今过上了好日子,与他有什么关系!”

    “还有你们!”张婶子是个泼辣的,虽然平日爱说人闲话,但是对于方母是有很深的情分在的。

    “今日他要是把君妹强行拉走!明日也能把你家姑娘拉走,你们要是忍心就看下去,反正我家也有姑娘!我绝对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让自己家孩子嫁给一个痴傻!或者跟我一样,冲进去!我就不信咱们一村人还能让这几个人压制住不成。”

    说罢,张婶子一把扯开旁边婶子的手,打开门就冲了进去,照着张礼德就抡起木棍。

    “姓张的,村子里的族长是管不了你了,今日我就来替他管教管教你!”

    张礼德没料到这张婶子会闯进来,一个村里的多少有些沾亲带故,这张婶子还是族长家里头的姑娘。

    就这么一分神,手臂传来剧痛。张婶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打下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都进来!”

    张婶子回头瞥了外面人群一样,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外面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进来几个。

    还有几个闷不出声的爷们自觉地守着门口,看那架势是不准备让人出去了。

    温南被人像扛麻袋一样抗在肩上,她眼睛湿润,长时间的倒扣让她头眼花,而此时她看着那英勇的人群,心中是无尽的感激与感动。

    “反了!我看你们都反了!”

    张礼德抱着疼痛的胳膊,气急败坏。

    “走!带着人回去!”

    温南不断的在那肩上挣扎着,肋骨被隔得生疼,可是她却不敢停歇,她不想被带走。

    像是想到了什么,温南的声音急促:“我是岭南温家的小姐!你们要是敢对我无理!我必然让我父亲上门讨要说法!”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温南已经是浑身颤抖。

    她不敢说李冀的名头,因为离的太近了。但是她的父亲和姨娘如今都在冀州,就算是用温家糊弄,这些人如果是要确认,一来二去要好长时间。

    只要有时间,她就有可能离开,不再去拖累方家母子,和这一群好人。

    自己真是个扫把星。

    温南思来想去,还是怪到了自己头上。

    如果不是自己过得不好,碧落就不会为了救自己死,如果自己死了,这些人就不会受到自己拖累。

    可是温南哪能知道这些人的秉性,就算自己喊得已经嘶哑,也无人在意她的声音。

    “啊!!!”

    她的话音落下,可此时打红了眼的暴徒怎会停手,在看见方维也吐出鲜血的那一瞬间,温南的眼睛里失去了光芒。

    只有凄厉的哭喊,在整个村庄回荡。

    就在温南绝望的时候,身子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

    疼痛让温南紧着眉,佝偻着身子,她浑身生疼,又麻又胀,等她抱着手臂缓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

    刚才强行扛着她的男子已经应声倒下,站在她前面的是举着寒刀的侍卫。

    再往后,是温南不想见到也不愿见到的一个人。

    高头大马上稳坐的正是李冀。

    一看死了人,院子里变得雅雀无声,首先反应过来的张礼德,他自从成了县太爷的亲家之后,什么时候还受过这个窝囊气。

    “杀了!都给我杀了!”

    他指着站在前面的侍卫,还有那马上的人。

    李冀嗤笑一声,一挥手,身后带的王府亲卫便蜂拥而上,没一会儿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寒刀抵住了脖子。

    “表、表哥。”

    温南仓促却本能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她身上沾满了脏污,脸上也脏兮兮的,垂着头,身子抖得如在筛糠。

    “小表妹,你可叫表兄好找啊!”李冀心情不错,他挑眉居高临下的望着温南。

    前日有暗卫来报,说在见着了温南,他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没成想这人像个村姑一样,凄惨的很。

    李冀对温南有自己的规训法子,所以,他不相信温南会死,也不相信这个人会不信任他。

    下马威给够了,看着温南胆怯的模样,李冀下马,将马鞭甩给身后的奴仆。

    “你是谁!快放开我!”

    李冀还没泄火,便有人不知好歹。

    “放肆!此乃冀州城冀王是也!尔等小民,休得无理!”用刀拦着张礼德的亲卫先出声报名,一脚便将张礼德狠狠的踹倒在地。

    “小的有眼无珠,不识王爷亲驾,一定有什么误会!”张礼德被身上的疼痛恢复了神志,后知后觉的明白,这位爷要是真冀王,那地上的......

    完了!真完了!

    想到这张礼德嘭嘭开始磕头,讨饶的话也不断地从嘴里冒出来,李冀不耐的用帕子捂住口鼻,仿佛这院中因着打闹扬起的尘土叫他不适。

    一场闹剧,就这么唐突的戛然而止。

    “既然有眼无珠,那就将眼睛挖了再杀。”

    李冀平淡又无情吩咐声落下,带着哀嚎求饶的张礼德被人拖走,周围的人那里见过这种阵仗,起先是在发呆,然后哗啦啦的跪成一片。

    “囡囡,刚才吓到你了吧。”

    李冀弯腰,对着跪着的温南伸出手,声音温柔的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爱人。

    “表兄.....”

    温南怯怯的伸出手,放在李冀的手里,她现在不知所措,耳朵也有些耳鸣,整个身子发硬,宛如木偶一般,无法动弹。

    “这几位是?”

    李冀收紧手,将人带到自己怀里,手臂将温南抱了个满怀,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

    温南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是李冀福堂中的檀木焚香的味道,她一哆嗦,听着问话回过神来,看着混乱狼藉的院子,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

    而她,大梦初醒,不曾离开。

    “我......”

    温南欲言而止,她思绪混乱,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什么呢,说自己逃出了府,说她为了离开他自己自私的离开,还是说,她在这里已经和另一个男子有了莫名的情愫。

    她虽是性子软弱,寡言少语,可是也不是蠢笨之人,要是被李冀知道,那就不知道要害到多少人了。

    “南南.....”

    方维也唇上还沾着血,不断的往温南这边爬来,方母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心疼的转过身去直抹泪。

    温南听到微弱的呼唤,缓缓的低下头,本能要迈出去的脚步被身后的人拉了回来。

    身形晃动,温南无声。

    “囡囡,他是谁?”李冀低头,贴着温南的耳畔问着,声音平淡,却叫人不寒而栗。

    “表兄!”

    温南惊呼一声,突然跪倒在李冀面前,看着空了的怀抱,李冀有些不悦。

    “都是我的错,那日东厢着火,我本想着出去喊侍卫,没成想却迷了路,失足掉入池塘,是他们救了我!”

    温南说话的声音又急又快,像是在努力的解释着什么,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救下这里的人。

    她能察觉到,李冀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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