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欢,去看看药。”李柏忌头都没回,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便有人应声而去。

    温南动动眼眸,深深的叹息一声,这才轻抬起头回到:“多谢大王,妾好多了。”

    李柏忌看着这人,就算是是抬起脸来,也不用正眼看自己,于是起了心思打趣:“孤是丑陋不堪,还是过于刺目,良妾为何不抬眼?”

    “妾不敢,只是力乏将近,此等丑陋的容颜,怕惊扰了大王。”温南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卑不亢,那日夜里这人说的话,温南还记在心里。

    怎么再回过神来,这人却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身边,温南实在是猜不透这人的心思?

    也没有力气去猜。

    李柏忌听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伸手抚摸温南疲倦的脸颊。感受到抚摸的瞬间,温南几乎窒息。

    鼻尖里若有似无闻到他人的味道,看着这人凑近的脸,温南心里防线还是崩溃,快速的扭过头去。

    脸颊却在这一刻,被人捏住。

    强制性的抬眼看着上面的人,这人黑睫长目,正饶有兴致的望着她。

    “王......”

    温南觉得自己要完了,她似乎有种错觉,下一瞬她会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所剩无几的尊严也会被践踏殆尽。

    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这人反而温柔的替自己抚平凌乱的鬓发。

    温南发愣愣的眨眨眼,再眨眨眼,只听这人发出一声哼笑,是被她逗乐了。

    “好好修养,如今我们已到定州,等你修养好了,我们再启程回北郡。”李柏忌的话带着关爱与呵护。

    温南做如针毡的听着这人的话,她思绪混乱,眼神也直勾勾的盯着这人起身离开,突然,离开的人顿住回头,温南才顺着视线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

    “王......”

    温南双唇颤抖,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放我离开吧,王,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走吧......”

    温南哆嗦的说完话,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李柏忌挑眉看她,缓缓开口:“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看清楚你的地位,不要试图再惹怒孤。”

    这人的阴晴不定,温南已经尝试了,刚才不过是试探性地拼命一博。

    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还是忍不住想试试。

    真不知道自己是痴还是傻。

    从这里拂袖离开后,温南好几日再也没见过李柏忌。

    没有精神折磨,才让她缓了过来,整日里在这屋子里憋着,碧落想带她出去走走,温南只是浅浅的摇摇头。

    一晃眼,在这里住了近乎半月,手上的伤痂也褪去,露出更加软嫩的新肉。

    “...”

    温南坐在那里靠着床沿,伸手将自己留下的泪水擦了,她觉得自己人已经麻木了,可眼睛就是控制不住。

    就是一回忆起来觉得心酸,觉得委屈。

    “姑娘,把药用了吧。”碧落带着药盆进来,温南的手伤了好多些地方,碧落想着法子给她泡药,不想让那双手留疤。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温南将手泡上,看着忙碌的的为自己净手的碧落,开口问着。

    碧落往窗外看看了,寻思了一下开口:“申时二刻了吧。”

    “又该用膳了吧,”

    温南说着不相干的话,碧落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这些日子,姑娘除了突然会哭一场,就是问时辰,在冀州发生的事像是都忘了,也从不曾开口与自己诉说。

    “碧落,你说我们到了北郡,藏在那后院里,就这样按部就班的活着,是不是也挺好的。”

    “有你陪着我,我们有一个小院子,有屋避身,三餐四季。”

    碧落抬眼,就见温南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眼神没有光彩,却不像是在玩笑。

    “姑娘怎么舒服,我都愿意陪着姑娘。”

    “我晓得了。”温南将手拿起来,拿起一旁的布巾擦擦手,看着一脸茫然的碧落,温南伸手安抚了一下她开口:“替我梳妆吧。”

    这些日子,温南静静的想了很多,悲伤过后,她也逐渐清醒,现在的自己没有一个依靠,与其面对不知发生什么的将来,温南决定自己谋个出路了。

    自己是那人的妾,要是肯要了她,她也能名正言顺的跟着这人回北郡,就算她不受宠,哪怕有一个小院子容得下她和碧落,也是好的。

    她累了,也乏了,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但与其麻木痛苦,不如就这样吧。

    温南这个想法生生的想了两天,每次想到那人的气息,就忍不住害怕,更别提说着离开这人了。

    李柏忌不像李冀,这人是自己手上真真儿的沾了血腥的。

    可是她又心里明白,要是真的这么拖着,那人后院又那么多的莺莺燕燕,要是将自己忘了,那她和碧落会在那里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温南来回掂量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回去的路上讨这人欢心,这样回府之后还能好好安顿自己。

    等入了府,姐姐妹妹多了,他想不想的起自己都无所谓了。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应该打起精神来为自己和碧落谋个生路了,至于碧落说的逃跑温南只能摇头。

    怎么可能呢,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这人手底下逃走。

    因为,就逃不走,这是她的直觉。

    思绪间,碧落就给她利索的梳了发髻,她已是妾室,余下的长发也一并梳了上去。

    温南看着碧落私心给自己留着的小辫儿头,浅浅的伸手碰了碧落的手背,从铜镜里对着这人笑了笑了。

    “不用照顾我的情绪,碧落,该我来照顾你了。”

    碧落的想法温南知道,她就是想让自己开心些,不要早早的认定自己已经是后院的小妾。

    她明白,但是不能再这样了,碧落也同自己一样,弱小,无助,她也应该有担当起来了。

    还有就是这小辫儿头,她实在是不敢去看,不想再去想起那生命中最珍惜的时光。

    “姑娘,真是苦了你了。”碧落将那黑发梳了上去,忍不住捂着嘴别过脸去伤心的哭。

    温南回过头来,静静看着碧落,伸手拉拉她的衣袖:“好碧落,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吗?我们活着就好。”

    “姑娘!”碧落也撑了好些个天,也无处发泄,今儿姑娘终于说话了,也终于起来了,可是面对的是万矣人尽皆知的活阎王,叫碧落怎么能不担心啊。

    “好了,好了。”

    温南弯着唇,眼皮微抬,将眼泪憋了回去,拍拍碧落的肩,安慰着说道:“好了,哭一会就出去打听一下大王人在哪里,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不如痛快了得了。”

    碧落没一会儿就稳了情绪跑了出去,很快门外便响起脚步声。

    大门被打开,温南现在那里感受到日光围绕在在自己身边,她闭闭眼,再睁开时任由那些奴婢将自己簇拥着往外走。

    碧落被那些陌生的人群挤开,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人,她只能踮起脚在后面追赶。

    “夫人,请。”

    前面领路的女婢,将温南带到了一处园林入口就停下脚步,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三月末,天气微凉,连着园里的树都绿了一些。

    “碧落。”

    温南垂眸回过头来唤了碧落一声,本想着叫碧落将自己扶进去,只见一旁的女使却伸出手。

    “主子有令,只能夫人一个人进去。”

    温南听了话也没动,只是将手放下,轻轻叹了一声,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薄披风摘下来,缓缓的递给碧落:“这个你就给我拿着吧,我走了。”

    碧落咬着唇,一脸不舍的看着人,姑娘的手就在自己面前,一伸手就能拉住,可最后还是规矩的接过披风,屈膝行礼。

    温南身前就是小径蜿蜒,顺着石板一路往前走,走了许久这才看见那宽阔的游廊,有几个黑衣侍卫正矗立在那里。

    旁边的八角亭下坐着的人正在对弈,温南紧了紧手中的手帕,踱步走了过去。

    “大王......”

    温南站在李柏忌的身后,轻声细语的唤了声人。

    稳坐在身前的人没动,指尖夹着白子,正看着棋面。

    没多久,白子落下,对面的中年男人瞬间就苦了脸,仔细的看着棋局琢磨着,半响缓缓落下手里的黑子,认了输。

    “你怎么看。”

    赵袁朗自知下不过对面的人,也不敢与其理论,看着进来的女子,索性将气撒出去,刁难刁难这人带的人得了。

    “君子论棋,观者不言,妾身失礼了。”

    温南弯着腰,深深的行了一礼。

    “...”

    赵袁朗语塞,刚才那憋屈还没发泄出去,又遇到规规矩矩的人,想要发泄几句的心情也没了。

    “起来吧,见过赵大人。”李柏忌瞧了一眼赵袁朗,这才回头叫行着礼的温南起来。

    “是。”温南应了一声,轻巧的侧身对着赵袁朗行礼:“赵大人礼安。”

    温南的乖顺,有些取悦坐在那里的人,小步走进李柏忌的身边站定,这才看清桌上的棋局已经成了死局,白子凶狠,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黑子留。

    “大王您就饶了下官吧。”赵袁朗连着几日,日日都被这人带出来对弈,次次都被杀得头昏眼花才被放回去,心里那是憋屈,又不敢说。

    如今有美娇娘找上门来,赵袁朗只恨不得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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