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汝谦还保持着举手的动作,侧目看着那边的情况,只觉得在权贵面前丢人!

    随后语气不善的说着:“还不给你姐姐还回去!每日只知道穿金戴银的,真是个愚昧妇人!”

    倩若娘心里倒是委屈,又不好明说。

    这金项圈可是她刚找金匠做的,都是实心的,从脖子上拿下来,给秦婉之带上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你们温家的教养倒是不多,也挺笑人的,一个妾室也能跟着主人家上桌用膳了。”

    默不作声的李柏忌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讥讽的话,吓得温汝谦一个激灵,慌张的放下酒壶跪下来:“大王,家中管教不严,属实叫您看了笑话了。”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委屈的倩若娘,开口喊道:“不知羞的东西,你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我下去!”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娘!”

    温珏终于也无法忍耐,站起身来与温汝谦对峙,本就是温南挑起的一件小事,但是只要温珏出来,这事便少不了。

    想到这,温南微微摇头,拿起身旁的酒为自己倒了一杯,一抬头便对上秦婉之的目光。

    “母亲,您看我作甚?”温南笑笑,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可是许多日子没见,想孩儿了?”

    秦婉之收回目光,没有接话,反而兴致勃勃看着起来发脾气的温珏。

    “混账东西!”

    倩氏本就是姨娘,温珏却从小跟着倩氏长大,温汝谦千叮咛万嘱咐,只在家里叫叫就算了,被出门给他丢人,如今竟守着王室在这里疯癫。

    他温家氏族的家教要是传扬出去,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父亲,那本就是母亲自己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让母亲割爱......”

    温珏还想说,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的母亲为了这个家已经万般委屈,为何还要受这种侮辱。

    不过是一个被削了封号的玊王而已,他现在还年轻,等自己以后加官进爵,根本不把这一介武夫放在眼中。

    “你给我滚!”

    “滚!”

    温汝谦回头看着李柏忌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气的他发昏。

    倩若娘见势头不好,拉住温珏的胳膊,她儿现在是年纪最小的县太爷,以后前程不可限量,不能在此处失了气度。

    连拖带拽,终于是将温珏拽了出去。

    “娘,你为何拉着孩儿!”

    温珏被拉出来依旧愤愤不平:“要我说那个温南就是故意的,当初要不是他我们至于灰溜溜的从冀州回来吗,还让我背她,真是不值!不过就是在那里勾搭上了李柏忌,来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你小点声,娘知道你为了我好。”

    倩若娘压住心头的脾气,又哄着温珏:“你爹那个脾气你也知道,现在的人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你要是为了娘与你爹起了冲突,那不就正中那贱人下怀了!”

    “什么意思。”温珏的脸依旧年轻,不过他早早就冠上了发,如今在青山县也不好过,个个都知道他是裙带关系,都变着法的为难他。

    那脸上些许的憔悴,是年轻也压不下去的。

    “那温南就是故意的,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在那里学了些小心思,倒是学会街借刀杀人了。”

    倩若娘咬牙切齿,她回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儿子,伸手拉着人:“你想想,这事是怎么起来的......”

    对于这两人的嘀咕,房中的人们没有关注的,只有短暂的安静片刻,温汝谦又重新拾起酒壶:“叫大王见笑了,我家这个儿子,就是从小惯坏了,我家夫人身体不好,就由这妾室养着,倒不是我家是这个规矩,是我辛苦夫人的身子罢了。”

    温汝谦一连说了两边,话锋一转,又将事情抛到秦婉之的身上。

    这种家族颜面,秦婉之就算不乐意也要管。

    她起身欠身:“大王勿要见怪,都怪民妇身体不好,当不起家中中馈,养我南儿都吃力,实在是管教不好一个男孩。”

    至于李柏忌,他对温家一点都没有兴趣,只是帮衬着温南一句话而已。

    “不知大王前来,有何吩咐。”

    见人不说话了,温汝谦画风一转,将话茬给引了出去。

    “你家女儿是陛下选定的神女,孤特地护送赴岳,祈求天地垂怜万矣。”

    李柏忌话说的坦然,温汝谦却平底起了惊雷,回头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温南,颤抖着嘴问着:“大王说的可是真?”

    “孤作何要骗你。”

    可能是温汝谦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滑稽,李柏忌也颇有几分兴致,将目光转向了温南。看看这人作何反应。

    温南听了这人给自己的虚名 ,先是一怔,随后将目光坚定的看向温汝谦:“父亲,女儿就如此入不了您的眼吗?连大王亲口说的话都不信了?”

    “不不不。”

    温汝谦连忙摇头,坏了,还以为这回是李柏忌难搞,现在听了这句话,想起以前对温南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

    要是这人着的能见到陛下,那随口一句话,自己不就没命了!

    “女、女儿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父亲母亲商量。”温汝谦说话都开始结巴。

    温南支着下巴,面容上沾染了几分哀愁:“自从那些日子我与父母亲走散,便流落到了北郡,不是大王怜悯,怕是女儿这条命也就没有了。”

    说道伤心处,还留下了几滴眼泪,也是这句话,让秦婉之和温汝谦稍稍放缓心态。

    秦婉之四处看了几眼,只见温南身边是个不认识的婢女,于是她试探的问:“南儿,碧落呢,怎么不在你的身边。”

    温南还没回应,一旁的李柏忌便站起身来,他似乎看这一家人变脸看腻了,找了理由转身离开。

    她一走,小厅的气氛倒是没那么严肃了,温南抹着眼泪,看着文竹开口:“女儿也不知为何,在冀州得了一场重病,醒来就和碧落走失了,什么都不记得,大王收留了我,还叫文竹来照顾着,都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果然,秦婉之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谨慎,只见她脸色变了变,和温汝谦互换了一个眼色,事到如今,听见温南这么说,他们夫妻二人自然会把家事放在一边。

    “我的女儿啊!”

    秦婉之带着哭腔,将温南抱紧怀中,母女二人就这么抱着哭,温汝谦也在身边痛心无比。

    “母亲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日冀哥哥将您接回来,从您走了之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竟是一点都记不清了。”温南抽噎着,双手抱紧了秦婉之。

    温南通红的一脸怯意:“如今若不是玊王殿下,女儿怕是连家门都人认不出,只是......”

    “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啊!”温汝谦快在一旁急死了,这话说到一半,真的是叫人灼心挠肝。

    温南擦了一把眼泪:“只是我一回来便伤了姨娘的心,爹爹,你可要相信女儿啊,我只是许久未见,还以为我娘又被姨娘苛待了。”

    温汝谦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不高兴的看了一眼秦婉之,又安抚着温南:“没事,你姨娘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你别听你母亲胡说。”

    温南说的日子,他自然是记得,那个时候冀王府已经开始准备着手聘礼,秦婉之自然而然的要去看温南。

    温汝谦对秦婉之一向信任,他这个夫人,要就要最好的,家族荣辱这一块,看的比自己还要重,想到这,他有些责怪秦婉之那日是不是跟温南说了不该说的。

    秦婉之的脸色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紧着帕子,身子一僵,低头去看温南的脸,想从这人的脸上看看能看出什么破绽。

    只见温南红着脸摇着头:“父亲,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母亲,家中的事母亲都与我讲了。”

    说到这,她脸上还带了几分羞涩的表情,眼里含着泪珠:“姨娘和阿兄是南儿的救恩人,爹,娘,女儿真的是命好,如今能被选去参与祭祀是天大的福气,我们温家很快就要出人头地了,若是女儿得了圣心,温珏以后一定会官运亨通的!”

    温南说的言之凿凿,面上还有些讨赏的意味,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两个人的反应。

    话毕,身侧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父亲!母亲!你们不信任我?”温南着急的脸都涨红了,她跪倒在地扑进秦婉之的怀里。

    “不是。”温汝谦也镇定下来,这件事情太大了,他现在还有些适应不了,伸手捏了自己一把。

    还挺疼的。

    这是破天的富贵到了他们家了吗?

    万矣一向敬仰信奉神明,不管是大事小事,只要是有关国事,都会由祭祀开坛,由君王祈福祷告。

    温南小的时候,每次庙会都会扮观音,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温家家族才会在岭南格外的有名望。

    “南儿,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秦婉之皱着眉问道。

    温南点点头,脸上尽是失落:“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都想着母亲的话,原来之前都是错怪了父亲母亲的良苦用心,如今南儿也长大了,也想为家里做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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