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火冒三丈,东陵有个屁的援军!

    如今四王会首于岳,最好的结局就是祭祀结束,京都来兵,将那抢走的城池再夺回来。

    “你给我守一个看看!一个个的除了推脱旁的什么都不剩!”李儒还在训斥,大帐之外跑来了一个小兵:“报!世子爷,不是伏领!是藏食!那狼王出现了!”

    “什么!”

    李儒其实明白,如今兵马空虚,现在能做的就是守城硬撑,但是如果来的是藏食的铁骑,怕是火球都不好用了!

    “怎么会!”

    周围发出震惊的声音,李儒眸子深沉,他一个踉跄坐在椅子上,急促的开口:“军报!直接报京!两份,一份直接送去成州,请骠远将军赴青州!众将士听命!跟我一起守城,绝对不能叫敌军攻下雍州,守好青州府!”

    这藏食竟然如此知道军队动向,这里面怕是出了鬼了。

    “是!”

    军报离开后,不过二日,弹尽粮绝的雍州城被藏食攻破,李儒等将领被生擒,除了他这个西郡王嫡子,其余人全被诛杀吊于城楼之上。

    --

    南藩多奇山峻岭,无一能撼动岳山地位。

    仰天地之高,直破云端,烟雾缭绕,尝雩大祭在九月初九这日,秋日求雨,寓意洗净大地,风调雨顺,为民请安。

    当天整个岳城几乎没有平民出现,祭祀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里,直达岳山山顶四元方形祭台,黄天帝神在中,其余神位依次摆放。

    东西两侧,编钟十几种摆放整齐,几十件乐器肃穆壮,就连每一个灯笼,每一寸祭文都是由礼部亲自过问的,礼仪极其复杂繁琐。

    祭祀用的三畜,五食也都准备完毕,只能陛下携诸侯初祭。

    车队开路,后有乐人百余人,再后面才是陛下的撵车。

    浩浩荡荡,开路而来。

    ——

    城中客栈。

    温南推开房门,李柏忌正散漫的坐在那里,鸦羽伏在他的肩头,正在欢腾的叫闹着。

    这人头发湿漉,外袍松散的搭在身上,刚刚应是沐浴过。

    “大王。”

    “嗯。”

    李柏忌伸手摸了摸鸦羽的头,那乌鸦便飞起身来落在温南的肩上。

    “收拾妥当了?”

    李柏忌抬眸看到温南的模样,青衫大袖,红带着裙,高簪鬼面,发垂腰间,红痣纯洁的映于额间。

    眼尾总是垂垂的,显得人胆怯怯的,像是垂眸观音,不忍看人间疾苦,这幅模样倒是怎么都叫人起不了防备之心呢。

    温南点点头,浑身的颤意还是控制不住,她心里明白也没有办法,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紧张。

    “一夜未睡?”  李柏忌问着话,看着温南眼下的青黑,声音带着些不明言说的笑意。

    “是......”

    温南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觉得自己快要干涸了,闷声道。

    走到李柏忌身后,温南顿了顿,看着铜镜里的人,发出声响:“大王,让妾身替您梳妆吧。”

    李柏忌看着她的脸,点点头,没有拒绝。

    昨日夜里,温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温家如同自己预测的一样,四个人全都跟着自己来了岳山,就在山脚下的客栈等着消息。

    他们简直是贪心极了,找了个由头说是温珏病了,要是成了,那有一个神女妹妹那些官僚也不会说些什么,要是不成,那就是温南强行将人带走的。

    他们那里敢反抗玊王,算来算去,他们不会有一丁点的损失。

    温南看着手中的黑发,李柏忌的发丝柔软,以前也听人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 ,怎么到这个人这里,都变了呢。

    她现在对温家提不起半分情绪,温南不得不承认,昨日夜里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过分的相信眼前的人。

    她知道很可怕,只能不断的的告诉自己一定要讨好眼前的人,能做的只有不要脸的纠缠。

    皇宫偷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李柏忌根本不会给参与的人生路。

    就算自己勉强偷生,也会死在诡铆之下。

    不过她心中一直困扰着一个问题,这人说要与她一起留在京城,若是祭祀没有他的位置,那么不就是自己送上门去吗?

    算算日子,军报应该已经到了,那么去西郡增兵的应该是他才对,毕竟李柏忌只是褫夺封号,兵权还是在手里的,这样才会附和常理,怎么能留在京里呢?

    想着想着就有些失神,只觉得手中一顿,几根发丝便顺着木梳落了下来。

    “神女是在嫉妒孤的头发好吗?”

    李柏忌的手撑在台子上,歪着头打趣,从铜镜里看着温南,不得不说,被那长目注视,倒是心虚的紧。

    温南其实不害怕与李柏忌四目相对,反而想要通过这人的眼睛看见什么东西,她害怕的是那形状漂亮的檀口。

    明明那么漂亮,红软,却又说着冷漠无情的话,将她打入地狱。

    “大王,是我错了。”

    温南现在除了故意勾引,与李柏忌单独相处的时候,不会以妾自称,她自小到大变换了多少身份,早已经习惯了。

    小心的给李柏忌束发,带上放置在一旁的金冠,配上翎羽,流苏垂于两侧。

    温南没怎么做过这个活,只能尽量的放慢手上的节奏,摸索着给人整理仪容。

    随后又站起身,将放在架子上的吉服拿出,小心翼翼的为李柏忌系上腰带,披上冕服,直到手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件,是那个摆放在福堂里的玉勾。

    “......”

    温南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应,愣了半响,又闷不做声的给人系在腰带上。

    随后她直起腰,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半跪在李柏忌身前,托起他的手掌,给那修长匀称的手指带上翡翠玉戒指。

    李柏忌的手指匀称,指尖的骨节格外修长,贵气十足。

    温南笑笑,将李柏忌的手放回桌前,抬手勾住这人金冠上的翎羽,将它压在自己脸前,抬起眼皮儿望着桌前的人。

    红着脸开口:“大王,您好香啊......”

    话毕,温南也有些拘谨,她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头脑发热,李柏忌听后眉头微皱,垂眸看向示弱的人。

    等再出门,李柏忌的唇更红了,他脸色有血阴沉,快步走在前方。

    温南小心的跟在后面,嘴唇微肿,连着下巴,红彤彤一片。

    马车随着山顶的号角声一路上前,在温南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随着车帘被人拉开,温南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文竹整理过了。

    “下车,走上去。”

    李柏忌站在车前,伸手拉过温南,手臂一勾,便将人从马车上揽腰抱了下来。

    “呼。”

    温南吸了一口气,就跟哑了一样,不自觉的靠着车。

    “再往前就是圣地,只能走上去。”李柏忌看着前方,告诉着温南。

    “好。”

    温南听话点头,回头看着车中的文竹:“你且回去吧,帮我照顾好我家里人。”

    等文竹离开,李柏忌便带着温南向山上走去。

    温南身子弱,没走几阶便开始喘起粗气,怀中还抱着沉重的衣裙,腿便开始酸软。

    身前大步行走的人大概是察觉到了异样,回头看向温南,回身将人抱起来,毫不费力的大步走了上去。

    温南整理着衣衫,安静的站在那里,将头上的鬼面带于脑后,对着李柏忌欠了欠身子:“大王,我可以了。”

    大祭典还在进行,帝王携诸侯奠玉帛后点燃望燎台。

    “迎神!”

    司天监四品大监位于台阶之上,恭迎帝王登入高台。

    惠帝身着冕服,头戴冕帽,旒珠十二串五彩玉珠,走上神台,身后跟随着三个人,也与他一同走向台上。

    “众卿平身。”

    旒珠挡住惠帝的大半张脸,看不清这个帝王的表情,司天监上前举起令旗摇动。

    迎神便由乐人演奏,寓意请神明看着人间喜乐,歌舞升平。

    “且慢。”

    严肃的场地传来一句声响,打断了祭祀,看着走出来的人,一片寂静后传来几句怯怯私语的交谈声。

    李柏忌从人群后面走上来,上前跪拜。

    “臣来迟了,还望陛下恕罪!”

    祭台下方一个中年男人看清来人的长相,有些失去理智的往李柏忌的方向冲出来,却又被身边的人拉了出去。

    一点小喧嚣,不足为意。

    惠帝坐在那里,看着跪在底下的人,旒珠后面的眼睛闪了几分寒光,后又顿了片刻开口:“原是柏忌。”

    “陛下,臣这次唐突了,确是因有缘由。”李柏忌双手抱拳,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惠帝。

    “说来听听......”

    惠帝的声音带着几分虚无缥缈,李柏忌不以为意,直接开口:“臣路遇菩萨座下神女,此女断言帝王之星异常明耀,神明降世可安民心,行国运,今日愿为陛下祈雨,安佑万矣国运昌隆......”

    李柏忌此言一出,周围响起一阵阵倒吸气的声音。

    祭台周边的官员有些按耐不住,互相看着彼此,然后又纷纷注目于王座之上的帝王。

    惠帝勾起唇角,微摆手,那司乐声便响了起来,司天监站于神台开口唱道:“献舞......”

    李柏忌俯身叩首:“多谢陛下......”

    温南大袖垂于掌下,挡住自己的脸站于祭祀台前,她身边便是火光四溅的望燎台,忍住心底的惧意,她弯腰准备。

    就在她的身影出现的一瞬间,那站于帝王身侧的一个身影却微微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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