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挣开李柏忌手,发了疯一样挥舞着双臂去拍打眼前的人:“是他们欺负人!是他们该死!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碰到这些!为什么我的生活里都是绝望!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

    李柏忌的手扣住温南的胳膊,反问她。

    大掌撑开按住温南的头将她压在地上:“因为这就是你的生活,你活的不够好,爬的不够高,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权势滔天的家族,所以你只能看到最底层的苦难,你庇护不了她们,人命如草芥,一百多条人命,因为你今晚的小心思,通通丧命!”

    “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的.....不是的......你太残忍了!残忍的让人可怕!!”温南崩溃大喊,字字沁血,同样都是人,凭什么!

    低低的抽泣着,粗糙的地板不断的摩擦着她细腻的脸颊,直到喊得声音沙哑,也挣不开半分,她双眼无神,索性不再挣扎。

    李柏忌见她不动,才松开了压着人的手,反手扣住温南已经湿透了的衣衫,随着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光洁无暇的身体露了出来,温南闭上眼,心如死灰。

    触碰却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是软绵的衣物重新盖到她的身上。

    李柏忌拉住温南的胳膊将人架了起来,强迫着人看着自己:“残忍?弱者才会觉得残忍,你要记住唯一不会泄密的只有死人!他们若是活,那你早晚就是死,你若是想杀张添有一百种方式,可是你却选了最错的一种。”

    李柏忌冷哼一声继续扎着温南的心:“美人计?确实是不错,但你你自以为是还沾沾自喜,孤告诉你,你唯一的依靠就是孤,进了宫别起别的小心思,想要报仇,便要捂住嘴,挡住眼,收起你那虚伪爱憎分明,也收起你那伪善的怜悯之心!”

    说完,李柏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剩温南站在原地瘫软的倒下。

    李柏忌一走,文竹便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抱起瘫软在地上的温南,给人认真的换了衣物。

    见人如同木偶也没有安慰,只是将安顿好温南,盖好被子,吹了蜡烛后转身离开。

    黑夜里,只有温南独自抽噎的声音,声声不甘。

    雨下了一夜,温南也一夜未睡。

    直到天蒙蒙亮她便起了身,穿好衣物,推开门,独自站在廊檐底下,青瓦上的雨水顺成不断的珠帘,淅淅沥沥的从面前滴落。

    温南伸出手,感受着雨水落在掌心的感觉。

    雨纷纷,灰砖青瓦,她独自一人立于廊下,风卷雨水袭来,她迎着风闭上了眼睛。

    “圣女,该走了。”

    文竹站在温南的身后,伸手给她披上外衣,半搂着人,带着她往外走。

    她犹如浮萍,没有退路,也不知前路,只能形如人偶被人扶上马车,那马夫的长鞭一甩,马儿嘶鸣,带着她走向未知之路。

    一路上温南纹丝未动,直到马车走出很久,她才发出声音,也是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难听。

    “她们都埋了吗?”

    对面的文竹听见声音先是一怔,紧接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回道:“大王心慈,全都已经厚葬了。”

    温南没接话,文竹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又说:“这些女子都是乡村里的孩子,一般都是家里穷,又急着养活别的孩子,都是卖上来的,死了也没有人管。”

    “嗯。”

    温南点点头,只是垂头看着自己的手。

    文竹回完话,马车里又恢复到一片死寂,半响,温南才喃喃出声:“那这事怎么交代......”

    听到温南问,文竹的声线依旧平淡,好像死这么多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回到:“过不了多久,上面就会派人来剿匪。”

    “是吗?”

    温南挣开有些疲惫的眼睛望向文竹,见这人点头,她才闭上眼,浑身乏累。

    从这日起,温南就没见到李柏忌,直到京都越来越近,她就越来越揪心,每日心慌慌,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尤其是见不到人,心里只有恐惧就没有旁的,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温南时不时的就会掀开车帘,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直到这日,一行队伍已经到了京都脚下,正在河岸边歇脚,天气越来越冷,温南坐在那里,眼神发直的看着文竹为自己拾柴烧火。

    她这些日子心气不顺,自然是没有什么胃口,人也越发削瘦,本就小巧的脸颊,也逐渐凹陷下去,有些吓人。

    “圣女,将披风系上吧。”

    生好火,文竹去马车里拿出斗篷,弯腰替温南系上,又准备好了热水,示意她喝了暖和暖和身子。

    温南僵直着手接过来,如今已经将近十一月,她身子不好格外怕冷,只见也冻的猩紫。

    “多谢你了。”

    温南轻吹着水汽,对文竹道谢。

    “应该做的。”

    文竹也没说什么,她现在装扮也不是以前在院子中穿的侍女服,而是一身利索的劲装,简单又利索。

    温南抬头瞄了文竹一眼,低下头,又重新抬起头来,想着朝人笑笑,却面部发硬,像是忘记了怎么才是笑。

    “大王......”温南犹豫,用力到指尖都泛了白。

    文竹正用木枝子挑着火棍,听着话抬起头来有些疑惑。

    温南忍了忍,佯装着喝了口水不经意的问:“大王人去了哪里?”

    文竹的脸色有一抹不自然,神色看着温南的身后,突然站起身来朝着远处走去。

    ?

    温南摸不着头脑,还想起身叫住离开的文竹,就听身后幽幽的声音传来:“可是找孤?”

    被下了一跳,手里的热水被甩出来溅了温南一手,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她抿唇点头:“嗯。”

    “找孤做什么?”

    李柏忌大步走来,伸手接过温南的水盏放下,从怀中拿出手帕,一点点的为她擦去手上的水渍。

    温南不说话,只是觉得十分委屈,看着越来越红的手背,忍不住哭了鼻子。

    “这么疼痛?”

    李柏忌抬头问,问得温南委屈的更厉害了。

    她抽泣着点头,一个劲的点头。

    “遮欢,去城里开些烫伤药出来。”

    李柏忌声音一落,遮欢便跨上马,拍打马臀,飞驰着往皇城外去。

    “大王!”

    温南此时再也绷不住,她都不知道这些天看不见这个人,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就这样抱着他,汲取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南,她只想找个人靠一下,就靠一下就好。

    李柏忌的手悬在半空,温南在他的怀里哭的格外离开,委屈的不行,半空的手似落非落,最后,还是将手落在温南的肩头,算是安慰一般轻抚两下。

    “大王,您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温南闷闷的问着。

    与李柏忌想的不同,这人没再问及张添府中的事,没有纠缠,也没有紧抓着不放。

    “孤当然是去处理事情去了。”

    李柏忌将人从自己的怀中扶起来,伸手给她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天快黑了,上车吧。”

    温南听话,就算这人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她也没有再问,而是老实的上了车。

    与之前不同,李柏忌也跟了上来,紧接着就听见文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马车渐动,带着一群人缓缓的进了城。

    温南其实已经学会改变了,她似乎也明白,想做李柏忌的人无非有三点:“老实,听话,有用处。”

    她也想让自己变成那种人,上次的争吵使她明白,她现在一无是处,什么也做不好,想去改变也不能,只会让事情越发糟糕。

    ——

    京都,独月楼。

    京城第一酒楼,今日那红灯笼刚刚亮起,便被人包了下来。

    “各位客官!里面请!”

    堂前几个小二可是开心,将手巾往肩膀上一甩,仰起笑脸就往门口接人,刚走到一般,就被赶来的东家给挤开。

    “去去去,去将马匹牵到后院,这里有我。”

    被挤开的几个跑堂有些不高兴,这可是将整个独月楼拍下了!多少银子啊,要是招待好了,自是少不了他们的!

    虽然因为没有了好处而愤愤不平,还是乖乖的跑去牵马。

    进来的人都带了斗笠看不清脸,那黄掌柜刚应着笑脸走到身前就被拦了下来。

    拦他应该是个女子,黄掌柜看手觉得像,还没等回神,那人便扔过来一包沉甸甸的银子:“打好热水,其他的没有你们的事了,全都退下吧。”

    那感情好,黄掌柜兴高采烈的颠了颠布袋,随后给人让开了路,笑呵呵的看着一群人离开,这才哼着小曲安排人去打水。

    温南到了房间,这才将头上的斗笠拿了下来,她有些疲倦的揉揉肩膀,坐在凳子上看着正在收拾屋子的文竹,忍不住开口:“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再弄也不迟。”

    文竹却摇头:“这是奴才应该做的,以后圣女不必如此关怀,入了宫,您是主子,奴才是奴才。”

    “你跟我入宫?”

    温南的眼睛亮了一瞬,只见文竹点了头心里才踏实了许多,不是自己孤单一人,那就好。

    文竹就是是大王的眼线她也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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