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忌伸手为温南理好额间的鬓发,低头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当年她妄想轻薄于孤,孤便咬掉她的舌头,叫她这辈子不必再说话。”

    温南身子一颤,额间还留着李柏忌唇上的温度。

    她听到这句不带感情的话,指尖覆上李柏忌的唇,温南缓缓开口:“大王,需不需要妾身将她除掉?她亲过你,妾不愿意。”

    李柏忌看着温南的脸,笑出声来:“你啊你啊?杀人上瘾,公主便也能杀了?”

    说着李柏忌站起身,温南跟在他的身后,她歪着头,从后面抱住李柏忌:“妾实在是不懂,为何大王如今已经胜券在握,却还有逗着人玩?”

    “不好玩吗?”

    李柏忌垂眼看着温南的手,伸出手将她与自己分开,回头看着人,与温南拉开距离。

    温南沉默不言。

    李柏忌的手掐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怎么?只学到孤的一点皮毛,便夹不住狐狸尾巴了?”

    温南摇摇头,带着些调情的眼睛看着李柏忌,伸出舌尖轻点这人的掌心。

    李柏忌眼神渐暗,手掌用力将人箍到门柱上。

    温南被大掌压着脸,有些喘不动气,这人明显是不吃这一套了,后背有些疼痛,眼中蓄上泪水,无助的摇着头。

    李柏忌冷眼看着人,他是帝王,要双手干净的接管江山,不能被天下人诟病!

    所以只能绕着弯子,让这些人跪着将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温南此次确实是令他不爽。

    她怎么能与自己相提并论,手里不干净,却妄想与自己比肩。

    “哼。”

    李柏忌见温南的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温南颓废的瘫软在地上,伸手摸着自己麻木的脸颊,大口的喘着粗气,不甘心的望向李柏忌。

    “大王原是也觉得妾不应该杀了表哥吗!”

    温南语气有些沙哑,她急促的喊出声来,李柏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唇轻启:“孤说过,作为奖励,温氏一族可以交给你处置,孤可以给你人,给你势,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僭越!你要认清楚你是谁,再来与孤说话!”

    温南看着李柏忌离开,倔强的抬起手背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

    越擦心越烦,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如此没出息,哭什么!人都走了,还哭什么!

    “那不是奖励,那是我应得的!”温南面目狰狞,伸手掐着自己的掌心肉!

    温南相信自己现在的一句话,那群人甚至连扈州都不会回去!

    人心贪婪,至死方休!

    这是人性。

    狼狈的站起身子,温南将自己脸颊上的泪水一点点的擦掉,抬起手重新将自己的头发收拾妥当。

    一开门,她愣在那里,门外是直挺挺站在那里的方维也。

    他此时正一脸复杂的看着温南。

    “你......”

    “你......”

    许久的沉默后,方维也看着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温南出声,与他面对面的温南也几乎与他同时开口。

    温南收回视线,有些不敢看人。

    方维也依旧清秀,他顿了顿,还是率先开口:“南南,这些日子你过的好吗?”

    他在宴会上再见温南,始终坐立难安,看到这人狼狈离开后,他也找了理由离席,跟到此处,见到玊王殿下直接推门而入。

    方维也心情有些复杂。

    他现在看着温南,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开心,又心疼她卷进了朝堂阴谋。

    他认识的南南,只是心地善良的弱女子,哪里懂的呼风唤雨之事。

    “维也哥哥,我很好。”

    温南垂着头,不愿再与方维也待在一处,这人对于她是当年的雪中送炭,救命之恩,也是那皑皑寒雪中做工不精的小素球。

    吹拂过她情窦初开的心。

    温南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方维也,见到这人,以前自己做的腌臜事,便像是一把刀子,不断的割着自己血肉。

    让自己的坏,无处遁形。

    方维也看她躲开自己,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他好像还在梦中,觉得眼前的人有些不真切。

    “南南,你为何会在宫城内?这两年你经历了什么?”

    方维也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好让对面的人接受自己的好意,他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温南这些日子过的不好,惹了人伤心。

    恍惚间,温南听到了由远而进的脚步声,她急匆匆的移开步子:“方大人,我先回去了......”

    “南......”

    方维也的手僵在原地,看着温南急促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当年那害羞的女子不知去了哪里,他如今看着温南,总觉得这人变得更加忧郁,像是刺猬,不允许别人的靠近。

    急切促成的相见,也被她匆匆挡开。

    “方大人、方大人。”

    拐角处宫女们提着宫灯结伴而行,看着出现在这里的方维也连声问安。

    方维也轻轻点头,侧过身示意她们先过去,早就听闻状元郎风度似竹,今日一见,果见是真。

    刚刚过去的大宫女就算离开还不忘回头偷看。

    只见那方大人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一场宫宴,一场闹剧,温南回到大殿,周后便叫她过去,像在座的各位介绍温南的存在。

    简单的说了几句,周后画风一转,开口后全场哗然。

    “神女为神灵对万矣的赐予,如今西郡战火纷纷,百姓生灵涂炭,北境王不忍百姓受苦只能智取,如今,神明托付神女转达和谈之举,万矣是中原大国,从未有过和谈,不知在做的各位,有何想法......”

    --

    京城脚下。

    客栈内,等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温家人有些沉不住气,压力格外大的就是秦婉之,这日,倩若娘又开始捏酸吃醋,惹了温汝谦又是发了一通脾气。

    这么长时间,信都不知道去了多少封,温南却没有回过一次。

    箭在弦上,又这么生生的等着,逐渐的就憋不住气。

    就连温珏也觉得温南是不是故意的,阴霾不断的笼罩着众人。

    秦婉之气也不顺,却不能说什么,现在能做的,就只能等,她其实也在心中怀疑过,是不是温南是为了报复,所以哄骗着她们进了京。

    可随之一想,这温南从小什么性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这人胆小怕事,应该是在宫中还没立的住脚,所以拖了下来。

    秦婉之唉声叹气,她亲自去扈洲吹嘘的天花乱坠,父亲和母亲才拿定了主意跟他们上京,事到如今,看着两人越来越冷的脸,她只能赔着笑脸不断的拖延着。

    就等着宫中传来好消息。

    可好消息没来,噩耗却传来。

    娘家二哥最出息的孩子,前几天溺水淹死了!

    “爹!娘!”

    得知消息的秦婉之冲出房间,挡住了秦父秦母的去路!

    “你这个不孝女,还不给我起来!”

    秦父大怒,双眼带着血丝,恶狠狠的看着跪在脚下的女儿,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从京城回去奔丧!

    悲哀至极,觉得要不是这个丧门星上门,家中小儿怎么会出这种意外!

    他的孙儿啊!

    最出息的孙儿啊!!!

    秦婉之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她和温汝谦在房中商量过了,一定不能叫父亲母亲离开啊!

    一走,还不知会有什么变故。

    秦婉之抽泣着,抱住了秦父的腿。

    “爹,秦舫已经死了!您现在回去除了悲伤,毫无用处啊!”

    面对秦婉之这种话语,秦父气的一脚将她踹了出去:“你这个白眼狼,秦家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这些年你轻易不上门,上门家中就没有好事,我也不是你父亲,从今日起,我秦家没有你这么个女儿!舫儿也没有你这个姑姑!”

    “爹!”

    秦婉之亲口被踹的生疼,她也顾不及心痛,连忙上前挡住去路:“爹!人死不能复生啊!您要想清楚,如今我们已经到了京都,就差临门一脚了,我是舫儿的姑姑,我也是伤心的啊!”

    哭哭啼啼的声音,不断的哀求着,秦婉之已经万分狼狈,来回路上奔波许久,她绝对不能让父母离开。

    “滚开!我们要回去给舫儿吊唁!”

    秦母泣不成声,不断的上前去拍打秦婉之:“就是你,若不是你回来,我们家依旧好好的!都怪你害死舫儿,你不回去奔丧也就罢了,还要拦着我与你父亲,你是何等居心!”

    秦婉之任由打骂,她眼中除了泪水还有不甘心,不甘心那唾手可得的富贵。

    “爹!娘!你们要好好想想,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等温珏在京中有了官职,那我家往后所有的孩儿以后都有出路!女儿的就是秦家的!爹!您要想清楚啊!这要是放弃了,我们秦家家中的小儿要等多久才能再出一个秦舫!”

    秦婉之的话叫二人沉默,她见父母不再说话,连忙站起身来将两位挡了回去,好声好气的说着:“父亲!母亲!若是女儿真的生出孽障!那女儿会给我们秦家清理们户,你们要相信,只要温珏一成,我们家也会跟着风声水起,少走多少年弯路!”

    秦父秦母同时犹豫起来,客栈内却传来声音,有个小厮急匆匆的赶上来,对着他们开口:“官府来人了,各位可是温珏温老爷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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