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菹渠久久不语,最后也算是妥协了,他说:“其他的都由你,等他们将死那日,别忘了,由我来将他们碎尸万段!”

    “好。”

    李柏忌收回神色,手指轻轻在那香炉上转动,感受到指尖的温度,他阖上眼。

    西郡已成定数,下一个便是东陵,老东西,你可别让孤失望啊......

    --

    温南夜里开始高热不退,文竹小心的照顾了一整晚,直到天亮起来,床榻上的人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湿漉漉一片。

    “醒了?舒服些了没?”

    文竹的脸色有些憔悴,看着温南睁开眼睛,连忙上前关怀。

    “好些了......”温南嗓音嘶哑,她对着文竹笑笑安抚着这人着急的手。

    文竹松了一口气,这才给人快快换了衣物被子。

    “我的脸如何了?”温南双手惨白,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今日那麻木的炙热感已经不在,但是掌心还是触及不到之前的感觉。

    “还好。”

    文竹看着原本精致的脸还有些肿胀,她不忍心说些什么,只是浅浅点点头,以示安慰。

    温南转动着干涩的眼珠,想说些什么叫人心疼,只是嗓子实在是干涩的很,她轻拍文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她想喝水。

    文竹这才着急忙慌的出去倒水,温南一口气喝了下去,这才感觉舒服了些,她看着文竹,安静的将水杯递过去开口问:“凤仪宫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被屏退,没有听见,不过,文鸢那里倒是受到了惩罚。”文竹的回答,模棱两可,甚至说是一笔带过。

    温南也不着急,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这一局,她暂且赢了。

    摆摆手,温南懒洋洋的躺了回去,感受到被子里的温暖,将脸埋住,她说:“我想歇着了,你先下去吧。”

    冷冽的冬日来袭,温南安心的躺了几日,终于有些躺不住的时候,等来了人。

    这几天她修养的不错,脸也几乎和以前没有很大的区别,只是那白皙的脸皮下面,隐约还是能看见红肿。

    “这样如何?”

    温南站在那里,对着文竹张开手臂,问着。如今陛下召见,她自然是好好打扮一番。

    素衣浅花。

    灰色淡紫,衬托的温南不谙世事。

    一头长发未曾束起,披在身后,只有头顶的长流苏从额头两边穿过,束缚着她披散的头发。

    “是好的。”

    自从温南好了一些,文竹又变的和往常一样,惜字如金。

    温南收回手,也不在意文竹如今的态度,不得不说,文竹被李柏忌训练的很好。

    门口的公公已经等待了许久,也不敢上前催促,只能一个个的着急,见着人出来,仿佛见着祖宗一般,前簇后拥的将温南护送到轿撵之上。

    手中的拂尘一甩,轿撵被抬起,一路往凤仪宫走去。

    文竹依旧留在殿外,温南站在那里看着她。听着身后不断响起公公的催促声,她转过头,颔首示意:“走吧。”

    “民女温南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还和往日一样,依旧是周后起身将温南扶了起来,端详她的脸,周后的神色有些愧疚:“文鸢从小娇惯,可她不是个坏的,她只是性子有些着急,身边的人传错了话,才做了这等错事,圣女勿要责怪。”

    温南垂眸看着周后握着自己的手,她浅笑摇头,将手扣住周后的手开口:“娘娘,民女知晓了。”

    温南如此好说话,周后的面上还有些尴尬,惠帝听了温南的话,轻咳一声,周后回过神,将温南领到身边的坐位上。

    “陛下,臣妾就说,圣女是不会责怪的。”说完周后还不忘去查看温南的表情,看着这人面色如常她又补充了一句。

    “圣女,陛下特别重视此事,如今也是责罚了文鸢,还请圣女能够原谅她。”

    又一遍试探,温南心中有数,她低下头,神色有些愧疚:“民女从未怨恨过公主,只是心疼陛下。”

    感受到周后的手微顿,温南紧接着开口:“陛下天生英勇,从古至今,多少君王也都不及陛下,只是神明不愿,民女也无可奈何,想着就是折了自己的一条命,也要为陛下换来一丝生机。”

    惠帝没有恼怒,温南就知道,周后已经说了,而她自己自然也明白了今日来凤仪宫是为了何事。

    “圣女为寡人担忧,寡人甚感欣慰。”

    惠帝一脸深沉,难得说了一句好话,温南此时站起身来,走到二人面前跪下,她虔诚的开口:“陛下是天子,民女自由得天子护佑,如今,若是用自己的命可以换陛下,那也是福分。”

    “好,圣女请起。”

    惠帝竟然站起身来,亲自将温南扶了一起,到此,文鸢的事情也已经落幕。

    “不知圣女,寡人的身体要怎么解决?”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再在座的都知道,那也不必藏着掖着。

    温南不动声色,嘴唇微动,掷地有声:“请陛下先饶恕民女不敬之罪。”

    “好,寡人恕你无罪。”惠帝应的极快,他倒是也想听听,这人嘴里会说出什么来。

    “万矣虽为中原霸主,却是藩王四立,着与四分五裂无所差别。”

    “混账话!寡人是看你吃了豹子胆,脸皇亲国戚都敢嚼舌根,信不信寡人拔了你的舌头!”

    温南看着暴怒的惠帝,缓缓的跪了下去:“陛下恕罪。”

    这时,周后站起身呵斥出去进来的宫人,她安抚着惠帝:“陛下,别气坏了身体,既然已经免了圣女的责罚,不如且往下听听。”

    温南就这么安静的跪在地上,聆听者头顶的话语。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她晓得。

    “哼!”

    惠帝顺着周后的话,又重新坐了回去,再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威胁:“圣女,寡人虽恕你无罪,但也不能容忍你如此毫无礼数。”

    “民女知道,陛下且听民女说来,说完后,不论陛下如何责罚都不会后悔。”

    温南的脸已经惨兮兮,她现在情绪激动,惹了脸颊红润,加上前几日的红肿,倒是可怜的很。

    上方不再有响动,温南攥着手,跪在原地。

    “陛下,此次和谈,最好只是和谈。”温南知道西郡现在在谁的手里,也知道,贺兰伏回去只会给李柏忌造成负担。

    但是她不在乎,谁强,谁就胜,李柏忌要的是万矣,至于贺兰伏那里,不过是留个后路,成不成都无妨。

    “什么意思?”

    惠帝眼神凌厉,有些不悦。

    “陛下,民女请求陛下,顺利和谈,割让城池!”

    温南重重的磕下头去,惠帝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就连周后都有些后怕,她怕的不是温南如此口无遮拦,而是,这人为何会真的知道他们的想法。

    难道是贺兰伏说的?

    或许,他们二人才是一起的,这温南是藏食的人?

    周后后背一凉,习惯性看向一旁的惠帝,若是真的!那.......

    “你继续......”

    惠帝的声音压抑,温南听了话抬起头来:“陛下,等您身体好转,那西郡城池不过是触手可得,若是此次议和,万矣动手,藏食不但会发起更猛烈的攻势,周边数国,也会虎视眈眈,到时候内忧外患,得不偿失啊!”

    温南的声音带着哭腔,最后的话又快又急,好像是到了赴死之地,也要进言的忠臣一般。

    “内忧外患!好一个内忧外患!不如你倒是告诉寡人,如今万矣倒是有什么内忧?”惠帝不断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皇后刚才的神色,他不是没有看到。

    若这人和贺兰伏都是藏食的人,那目的是什么,会是由什么人指使?

    藏食王?

    藏食如果议和,除了城池,他们最想要的就是贺兰伏,对藏食王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那这人身后到底有没有指使之人。

    那人会是谁!

    如今种种,惠帝早已不再怀疑温南是李柏忌的人,听到这人的话,他倒是觉得温南不知道是那个藩王派来的,李柏忌只是扰乱视线罢了。

    “如今痛失西郡,陛下,万矣为何会失去西郡?西郡王失势,对谁最有益?况且,如今西郡王好好的待在京都,与往日无异,似乎西郡失守,对他毫无困扰可言。”

    温南小心的看着惠帝的神色,见这人依旧不言不语,她才继续开口:“陛下,如今太子尚未掌权,若是您的身体再跨下去,兵权四散,京都难保啊!”

    “圣女的意思是说,五王会谋反?”惠帝反问着温南,将李柏忌也算了进去,试探这人会如何回答。

    温南的话叫惠帝甚是恼怒,不过,他是帝王,最厉害的就是不动声色。

    当年他联合四位兄弟谋反,最后登上皇位,前期政权不稳,只能叫他们四个执掌兵权,守于万矣四方,形成坚不可摧的铁笼。

    如今他身体渐渐不好,而四王日益壮大,帝王猜疑,不是一天两天了,惠帝也害怕以前的事会在他死后卷土重来,发生在太子身上。

    “文武百官,忠于陛下,太子尚未接手国事,若是陛下不在,必定会有野心之人,觊觎万矣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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