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秦婉之擦去脸上为数不多的眼泪,带着些许慈祥的看着温南:“你祖父,祖母,眼睛都要哭瞎了,如今珏儿也算是出息了,这才心情好了些。”

    “有劳母亲安慰祖父祖母了。”温南乖巧温顺,秦婉之倒是舒了一口气。

    温南是在午膳之前就离开了,就算秦婉之挽留,她也直说宫中有事。

    自从李柏忌提醒过她入口的东西要谨慎后,自己似乎画地为牢,除了文竹给的,谁的,都不吃。

    回了宫,前几日不见人影的贺兰伏终于回来了。

    温南看着蕤儿厌儿,伸出双臂笑着:“过来叫我瞧瞧你们,这些日子不见,有没有想我?”

    蕤儿虽说不喜言笑,却也跟着厌儿走过来,扑进温南的怀里。

    “温温,我们要走了,以后我们会想你的。”厌儿的声音带着抽泣,在温南的身上哭了起来,蕤儿也忍不住的红了眼圈儿。

    贺兰伏稳坐案台,瞧着三个人哭哭啼啼。

    “阿温,若是舍不得,不如与我一同离开吧,我已经邀请过你三次了,若是这次不走,说不定没有机会了。”

    “阿伏,你答应我的事,是要后悔不作数吗?”温南安抚着怀中的两个姑娘,安抚好了这才抬起眼看着贺兰伏。

    那人背着光,倒是像古闻中神秘的大祭司,周围缠绕着光芒,有些刺眼。

    “你与我走,总比在这里好,我也是为你着想,跟在你身后的丫头呢?”贺兰伏最近几日心情不错,口无遮拦后这才想起来温南身边还有个小眼线。

    “走了。”

    温南带着蕤儿厌儿,来到贺兰伏身边坐下开口:“你走之后,我便是万矣至高无上的大祭司,总比跟着你去藏食受苦的好。”

    “你这就小瞧我了,不能叫你委屈。”贺兰伏一脸正经,伸出手托起温南的手掌,轻嗅着这人身上的味道,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我总觉得,你是礼物,我们惺惺相惜,一定会夫妻和睦,战无不胜。”

    温南摇摇头,抽回自己的手,刚想拿出帕子擦拭手背,突然一顿。

    她好像知道为何之前李柏忌每次与自己接触过后,都会用手帕去擦拭,原来,当时是在嫌自己脏啊。

    记忆拉回,温南似乎已经想不清那人从何时开始不再有这个动作。

    “阿温。”

    贺兰伏的轻声呼唤叫温南清醒,她点点头回过身对贺兰伏灿烂一笑:“我不是谁的礼物,提前预祝阿伏早日登基,坐上王位。”

    “是我冒犯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贺兰伏张张口想解释什么,他只是觉得温南像是天地赐给他的礼物一样。

    “无事。”这种话听的太多了,温南早就已经不在意。

    温南自顾自的脱去身上的裘毛披风,冬日里她依旧穿的素雅,一袭白衣缓缓落座,拿起勾子挑着蕤儿放在碳炉上的瓜果。

    “藏食王兵马无数,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温南随意的翻着火炭里的红薯,一股股香气传来,她倒是有些饿了,刚想伸手去拿,之间蕤儿冲过来拿了温南手上的勾子,给她将红薯剥好递过来。

    “蕤儿真会照顾人。”温南真切的笑着,夸赞着蕤儿,双手接过那剥开的红薯,喜上眉梢。

    一个红薯,就能将人哄的如此高兴。

    贺兰伏坐在身边看着,手指放在案台上有些用力,为何自己的王妃之位,这人却嘴上说要,却一点都不在乎呢。

    温南没有听到贺兰伏的话,疑惑的歪头看着人:“你刚才说什么了?”

    贺兰伏心里不平静,回过神摇摇头:“还能怎么办?杀了他,自然会有人拥我上位。”

    打打杀杀,温南有些悲伤,可能越是上位着越要杀伐果断吧,毕竟位置只有一个,总要拼一个你死我活,若是只一味的慈悲,只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好杀吗?”温南眉目低垂,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贺兰伏挑着眉看着她,轻笑一声,杀一个人说的像是在院子里拔一手草一般清淡。

    ?

    温南抬起头看着贺兰伏。

    “温南,我实在是不知你到底是温柔还是凉薄。”

    “有什么关系吗?”

    温南又问,她不太懂贺兰伏问这些有些意义,天下熙攘,无非在利,你来我往的关系,是温柔还是凉薄又有何关系。

    说来说去,他二人也算一样,都是在那晦暗处躲藏的蛆虫罢了,哪里有缝,便迫不及待的钻进去。

    “算了,你这样也挺好的,只是我有些伤心罢了。”在温南不解的眼神中,贺兰伏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廊外。

    他轻言缓语,似是在自言自语:“还能如何杀......自然是要我亲自去才能名正言顺.......”

    贺兰伏只是在摘星阁停顿一晚,走的时候也没有告知温南,看着空落落的偆阁,温南敛眉,久久不语。

    “圣女,该去凤仪宫了。”

    文竹这次回来的早,下半夜就回了摘星阁,温南睡的不熟,自然是听见了。

    “好。”

    凤仪宫今日倒是气氛好的很,周后笑盈盈的端着茶杯在与张龄瑶讲话,谈话间见到温南进屋,连忙起身走了过来。

    “你今日怎么脸色不好?可是遇见什么事了?说出来,本宫为你出气。”

    惠帝昨日吃了药丹,留宿在凤仪宫,整个太医署的人都在这里守到天亮,直到早朝前,惠帝觉得神清气爽,周后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如今见了温南当然是笑脸相迎。

    温南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带着几分憔悴,两弯柳叶眉上带着几分愁容,丹唇无脂粉,话含在喉间,若有似无的看着坐立难安的张龄瑶。

    “贵妃,今日天也不早了,就回去吧。”周后眼睛跟在温南的目光看去,自然而然的叫张龄瑶回去。

    周后以为温南有什么事,张贵妃在这里不合时宜。

    张龄瑶却有些炸毛,她心虚的眨眨眼,嘴上应承,眼睛却紧盯着温南。

    “贵妃娘娘。”温南见达到目的,也给张龄瑶抛了一个定心丸。

    她说:“今日有要事禀告皇后娘娘,耽误了娘娘的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臣在摘星阁等娘娘大驾光临。”

    张龄瑶面色僵硬,此时此刻,她明白温南话里有话,思绪飞远,张龄瑶麻木的点头,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宫的,但是她知道,温南是要自己去找她!

    她一定是知道了!

    张龄瑶心中有多忐忑温南心里是清楚的,这人一走,周后便细致的拉着她到处瞧着:“可是那里不舒服?本宫唤太医来给你诊脉。”

    昨日太医署整夜都守在凤仪宫,满宫的人都十分清楚,温南本就是故意刺激张龄瑶,哪能真的再劳烦太医官跑来跑去。

    轻轻叹了一口气,温南失落的开口:“臣无事,只是昨日里回了趟家,倒是惹了伤心。”

    周后刚才还体贴的表情微顿,眼睛里也有几分若有似无的鄙夷。

    这种事情她见多了,仗着皇恩,索要无度的人不在少数。

    “怎么了?”周后松开温南的手,淡漠梳理的问着,以后还要用人,只要这人不狮子大开口,她还是能容忍的。

    温南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委屈极了,她抽泣的声音诉述着:“母亲为兄长在京中落了一户宅院,我们都是异乡人,能拿到地契已经是劳心劳力,可我那不争气的兄长偏偏差强人意,同僚针对,有苦难言啊!娘娘,今日臣豁出去脸皮也想求您庇佑!”

    温南说出口的话不同于周后心中想的,金银财宝统统闭口不谈,倒是叫周后有些另眼相看,她安抚着温南:“你别哭,有什么委屈告诉本宫,本宫给你做主。”

    温南悲切的点头,她柔弱的匍匐在周后的脚下,开口倾诉:“臣家中在岭南不过是小富之家,如今又被我这个不孝女拖累,她们竟还想着为臣安置一座宅院,天下父母心都为儿女操碎了心......”

    周后听的真切,将哭的梨花带雨的温南扶起来,体贴的替人整理好衣物:“为皇家办事,怎么会是拖累,倒是你那父母心里头有你倒是真的。”

    她的父亲也为自己打算了一生,周后听到温南的话还是十分感触的。

    “只可惜,臣已经决定侍奉神明,用一辈子来报答皇家的知遇之恩,对于母亲说的亲事,臣只能说这辈子与红尘之事无缘了......”

    周后心中又信了几分,毕竟李柏忌追逐神女闹得满京沸沸扬扬,也没见这人心中有什么波澜。

    只是听话里的意思,温家要温南成亲,她还是有些不满的。

    “你想要本宫怎么做?”周后问着。

    “臣对皇家付出,无所恳求 ,我家中父母纯良,不愿叫臣来找娘娘讨恩情,只是私底下心疼臣罢了,还请娘娘看在我家中对娘娘陛下这份清澈的感情,能托人多照顾着家中兄长。”

    周后听着,不为所动,不过是招招手的事罢了。

    “本宫会放在心上的,你别哭坏了身子,本宫可是会心疼的。”

    温南站在那里,擦着脸颊上的泪痕,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叫周后有些心疼,这温家倒是会算账的。

    说是为了女儿打算,周后心里跟明镜似的,温南手里有什么她是最清楚不过了,毕竟这人的身份家族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不过是让女儿来讨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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