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今日就留在本宫这里,等陛下下朝,好好为你做主。”

    周后话里有话,温南装作听不懂的应承,与周后一言一语的闲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那宫人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臣妾参见陛下。”

    “微臣拜见陛下......”

    “免礼。”

    惠帝今日的脸色确实好了些许,只是烦恼朝中那些迂腐的木头各个谏言,要让那藏食王尽快离开。

    那怎么能行!虽然说和谈割让城池,但不叫藏食王留下点什么,属实难解心头之恨。

    想到这,惠帝不自觉的转动手上的扳指。见温南在看,还是将手松开。

    惠帝下朝之后直接来了凤仪宫,连身上的朝服都未来得及换,周后体贴的唤来宫人,簇拥着惠帝进了殿内。

    “陛下总是这样辛苦,本宫想着身体好些,能好好修养一阵,但是陛下不依,本宫心疼也拦不住。”

    周后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叫听的人都觉得她是爱惨了这个丈夫。

    “娘娘体贴贤淑,陛下圣明勤政,是整个万矣的福气。”温南谈吐间发现自己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些,她暗自决定回去要多看一些书籍。

    对付这两人还是需要自己肚子里装一些笔墨的。

    “皇后,你二人其乐融融是在说何事?”此时惠帝已经换了衣裳,从内殿走出来,带着严肃却又不失和善的笑。

    活生生的一个笑面虎。

    “陛下,圣女在跟臣妾唠家常呢,进宫许久,今日听见倒是新鲜。”周后笑盈盈的说着,招招手叫那宫人去准备膳食。

    “哦?”惠帝坐下,好奇的看着周后:“不知寡人能不能也听听着新鲜事。”

    温南表现的很是局促,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害羞的去拉周后的袖摆:“陛下日理万机,臣家中琐碎的家事还是不劳烦陛下了。”

    周后见她推诿,更是心疼人了,安抚着温南的手体贴道:“圣女对陛下和本宫有恩,没有什么劳不劳烦,您说是吗?陛下。”

    “自然。”惠帝看到周后脸上的神色,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点头说道:“可是你家兄长回去抱怨了?”

    温南听了话,头垂的更低了。

    温南不过十几岁,惠帝早就过了这个年纪,实话说,他事到如今,什么东西是看不透呢的,不过是恩赐罢了。

    如今西郡已经暂时拿不回来,本就是因为李褚的失误,若不是他贪心想要吞噬北郡的城池,执意留在京城,也不会落的这个下场。

    朝堂上本就对他众说纷纭,后来宴会上又闹了这个丑事,惠帝觉得时机到了本想要处理了人,没成想出来的人竟然是南藩王,想到这惠帝眼底闪过一丝精明。

    南藩六十万雄兵,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索性叫那李褚跟着回了南藩,叫他当个搅屎棍也好,贺兰伏的要求他也已经同意,要的就是内讧,说不定,西郡和南藩会同时收复。

    自从温南来了京城之后,惠帝总是觉得所有的事情都顺心了很多,如今他身体大好,对人自然而然是和颜悦色。

    “劳烦陛下费心了,兄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从青州来还有些不适应罢了。”温南面色通红,难为情的说着,与往日大方之礼的形态完全不一样。

    就算是与神明同行又如何,到了凡尘家事,谁都拎不清楚。

    惠帝倒是被温南的这幅状态取悦到,毕竟他也有亲缘束缚,不过求的是些许怜悯罢了!

    鸿胪寺卿也奏过,这温珏只是性子有些冒失,不太懂礼数。

    索性就叫人锻炼锻炼,再给他找个好去处罢了。

    “回去叫你兄长准备好,过些日子寡人给他调动。”惠帝大手一挥答应下来,温南抬起眼,高兴的看着周后。

    见人点头,这才跪下行礼:“下官代替岭南温家谨记陛下天恩!”

    惠帝笑的畅快,他才是这天下之主,一时的烦恼又如何,不论是疆土还是神女,都会乖乖的匍匐在他的脚下。

    饭后惠帝离开去处理政务,温南看着周后略带疲倦的神色,也自觉离开。

    回到摘星阁,她又去了贺兰伏的偆阁,那里依旧空空空荡荡,一点人气都没有。

    文竹见她面容黯淡,学着蕤儿平时的样子,为她在围炉上放上果子。

    橘子的清香飘了过来,温南靠在门框上回过神来,转身看见文竹正在努力的不让橘子烫糊,正手忙脚乱的转动着。

    “多谢你了。”

    温南缓步坐在文竹的身边,二人都在沉默,过了许久,橘子皮已经有些发黑,文竹这才隔着布巾递给温南。

    “不知道味道如何,你以后想吃告诉我,我给你做。”文竹眼神闪躲,尽量叫自己表现的不那么刻意。

    “你很好,文竹。”温南捧着手里热热的果子,笑颜明媚的望着文竹,额间的红痣格外显眼。

    只是这果子她没吃,而是紧紧的握在手里,直到汁水横流,热气遍布。

    “你疯了,手不烫吗?”文竹急的跳脚,快速的将揉成一团的东西从温南的手里扒出来。

    “没,只是你今日对我这么好,叫我有些失神罢了。”

    文竹停住动作,沉默不语,温南笑着,她说:“我也不是喜欢蕤儿,也没有多喜欢厌儿,我只是觉得,她们还是一个善良天真的年纪,与她们在一起,能叫我暂时忘记自己是个毒妇。”

    缓了缓神,文竹深深的看了温南一眼,将手里乱糟糟的东西丢弃,重新坐了回去。

    “谁又天生想做个毒妇呢,我曾经也和她们一样,拥有大好的年华,只不过我没有遇见贺兰伏这样的人,而是被人欺骗蹉跎,搭上了一辈子罢了。”

    温南自嘲,文竹沉默,最后,还是小心的开口:“你、你作何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我同为女子,我想让你帮帮我,文竹,我不想再被别人欺负了。”

    温南声声切切,一脸哀求的望着文竹,后者不免动容,低着头去给温南擦拭被烫红的掌心。

    文竹耳后面的软肉已经绯红,温南低眸看着,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只听文竹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不必忧伤了,身子不好,不要忧虑太多,大王与我嘱托过了,你想做就去做吧,能帮的我都愿意去替你完成。”

    文竹看着温南红肿的掌心有些失神,后背贴上一个软软的身体,温南伸出手紧紧的环住文竹,口中喃喃自语:“谢谢你,文竹,我有你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破天荒的文竹没有反驳,而是任由温南抱着她,算了,抱一下也少不了一点肉。

    暖炉中的炭火已经几乎烧尽,文竹不自在的动动身子,温南这才挣开迷蒙的眼睛。

    “在这京中总是提心吊胆,竟是靠在你身上睡着了,身子可麻?”温南移开身体,关切的问着文竹。

    “无事。”文竹不自在的站起身来,看着窝成一团的人,小心的将人抱起来,轻飘飘的,的确惹人心疼 。

    温南也让人抱着,看着文竹的脸看,直到看的这人脸颊飞红,才力气一松靠在人肩膀上。

    “你睡会吧。”

    文竹硬着头皮,体贴入微的将温南照顾好,不敢去看这人的脸,仓促的想要离开。

    “文竹。”温南拉住文竹的手,紧攥着不放:“你与我聊一会儿宫中的事如何?”

    “你想听什么?”文竹问。

    “贵妃与三皇子的事。我想用她的手,除去李程兰。”温南声音很小,却掷地有声。

    文竹听见这话,嘴唇动了动,还未等到她回答,只听温南的声音又传来:“你一定觉得我很恶毒吧。”

    恶毒?

    这倒是没有,文竹心绪不安,其实这些年她跟着大王,温南什么身世她心里清楚。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瞧不起人,只是觉得这人软弱不能成事,确是是配不上大王,她们也是将士,跟着大王厮杀无数,双手早已沾了血腥。

    如今温南杀伐果断,倒是叫文竹觉得另眼相看。

    “没有,若是被人欺负还要一笑而过的话,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文竹坦然回头,一脸郑重的望着温南。

    此时此刻,温南知道,文竹一时半会应该是忠心于她的。

    三皇子在朝中是身份最尴尬存在,周后虽说是他的亲姨母,可是那又如何,周后有自己的孩子,早已贵为太子。

    而他,比太子还大两岁,却还是一个连封地都没有的闲散王爷罢了。

    她的母亲,是周太师家中庶女,说是因为身子弱缠绵病榻,生下他便撒手人寰。

    其实是嫡庶有别,高门大户只不过是再用庶女去探路罢了。

    惠帝称帝之前,周后便嫁了过去,成了正室王妃,后来便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三皇子,既无父皇喜爱,也无祖家庇佑。

    从文竹的嘴中,温南大体了解,当年陛下还未登基前,不过也是驻守边关的将军罢了,他们西京李氏不是嫡系,先皇仁慈,自是也爱屋及乌。

    叫他们李氏执掌兵权,镇守四方。

    再往后,温南是打探不到什么了,她心中隐约能感觉到,李柏忌为何要造反了,他这个年纪,还有在四王面前的态度,不像是西京李氏的孩子。

    难道.......

    温南又一个不太好的猜想,需要她为自己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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