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不在意的收回眼神,垂眼看着文竹手上的东西,扭头走了回去:“将这屋子熏一熏,别人问起来也有的说。”

    文竹的神色变了变,点点头,张龄瑶这个恍惚的神色出去一定会被人看见,要是以后真的出了事,不免也会引人猜想。

    温南的心思还是很细腻的。

    “你刚才太猖狂了些。”文竹跟在温南后面,提醒的开口。

    毕竟,温南如今的地位根本不是张龄瑶的对手,若是这人玩阴的,那温南还是身处弱势的。

    “不猖狂她怎么会惧怕呢,不惧怕碾死我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

    温南淡淡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跟文竹一起,将整个摘星阁都熏染了个遍,尽量叫路过的宫人都能透过窗台看个清楚。

    文竹的眼底有些欣赏,不自觉的看着人,温南站的高高的,手上握着艾草束挥舞,整个人沉浸在光芒之中,逐渐隐藏在里面。

    “看我作甚?”温南无意间低头,之间文竹怔在那里注视着自己,习惯性的开口问道。

    “今日不去凤仪宫了吗?”文竹回过神,将身体转过去,背对着人问道。

    温南又摇摇头:“去多了不好,总不能真的叫人觉得我挟恩图报吧,整日在那眼前晃,再喜欢也会心烦的。”

    文竹点点头,拿着艾草进了屋里,温南站在围栏以里,看着那宫中多了的藏食面孔,手指轻轻在那栏杆上抚摸着,想要做些打算。

    如今宫城里异常平静,想要浑水摸鱼,就要先将水搅浑,她自己势单力薄,绞尽脑汁后隐忍的抿着唇。

    藏食人粗鲁,自从宫中的行宫被藏食王占领后,宫里逐渐乌烟瘴气,那些宫人路过行宫的时候,恨不得低着头赶紧离开。

    只见一个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在大殿中吆五喝六的,怎么看都是有伤风雅。

    方维也的脸色有些难堪,如今太子负责藏食一行,每日都要前来,藏食王偏偏每日出言不逊,惹得太子心烦。

    这几日,就只有他来打理着行宫中的吃穿用度,藏食军官的刁难,他也只能受着。

    只不过这大冬日的,要去那里给他们围猎。

    方维也站在行宫门口,只觉得对方的要求让他头疼不已,准备向东宫走去,却在转角的一瞬间,看见那冬日里坐在庭楼下的女子。

    脚步忍不住的走过去,见人正在专注的看书,小心的叫了声,怕这人再见到自己就转身离开。

    “南南......”

    温南被吓了一跳,手上的书不自觉的掉了下去,她慌张的站起身来,不断的往后退,与方维也拉开距离。

    似是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温南有些局促的捏着手,躲避方维也的目光。

    伸手将那掉在地上的书籍捡起来,方维也请笑了一声:“如今南南倒是也能写字了。”

    温南不自在的点点头,书还在人手里捏着,她回:“维也兄长往日的教导依旧历历在目,多看一些,手勤一些,总是能熟练地。”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方维也爽朗一笑,这人不再躲着他就好,此时一扫之前的阴霾,小心呵护的说着:“南南,你想说什么?”

    温南有些扭捏的侧着身子,不敢去看方维也的脸,她声音细小,不认真听就会随风消散。

    “你母亲现在如何?”

    方维也听的真切,他坐下身,将书籍放在书桌上,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母亲总觉得那日没有护住你,总是担心你过的好不好,若是......若是我们母子当年再厉害一些就好了......”

    带着遗憾的话落入温南的耳畔,她回过头带着红肿的眼睛望着方维也:“兄长当年以命相拼,是南南没有福气......”

    “你在宫中还好吗?”方维也只觉得伤心,忍不住的关心人,之间温南面色无神,倒是失魂落魄了些。

    “兄长难道也觉得南儿会那怪力乱神之术吗?只是被逼无奈,无可奈何罢了。”

    说着,温南抹去泪痕,坐在方维也的对面,小心的拿起那石桌上的书,随意的翻开几页,自言自语:“每日能在这书中看看外面也挺好的。”

    “你可有什么苦衷?若是你......”

    方维也说话间有些急,却被温南打断:“兄长,我离不开的......若是偶尔有兄长有闲暇,可与南儿多识些书字可好?”

    方维也其实想说,若是你有什么苦衷,我必回竭尽所能的去帮助你,可看着温南仰起来的脸,却又将话咽了下去,是啊,陛下认定的神女,哪能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带走的呢?

    唇间尝到些许酸涩,硬压住胸腔的烦闷,勉强露出一抹笑安慰着温南:“南南想看什么,下次兄长入宫给你带来。”

    她现在能亲近自己,也算是放下了些许防备吧,以后不论如何,自己都会帮她,想到现在朝堂的风向,方维也的眼色有些复杂。

    “好。”温南羞怯的点点头,抬头的瞬间发丝拂过脸颊,面靥浅浅,如同春风拂过,叫人能暂时忘却烦恼。

    “那兄长可要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行宫里,藏食王带领群臣正在饮酒作乐,看见走过的贺兰伏嚣张的叫住人。

    “缩头乌龟,今日又要去哪啊?”

    带着铜面的狼王此话一出,周围响起带着恶意的嘲笑声。

    门外贺兰伏的脚步一顿,浅色的瞳孔里都是不屑:“可汗,您还是管好您自己吧,在这行宫之中还不退下面具,难道是因为大汗长得太过于丢人现眼不成?”

    说着贺兰伏抬腿离开,身后的人却不依不饶,眼前的路被一个脸喝的涨红的大汉挡住。

    之见那人回头带着调笑与那狼王喧嚣:“大汗!你瞧瞧他,在万矣这么久穿的和个女人似的,一点都不向我们草原的汉子,不知是不是那大王子早就死在万矣,眼前这个是个娘们儿假扮的吧!”

    说着,身后的哄笑声更大了,贺兰伏倒是不恼,反而歪着头看着坐在里面的人:“狼王豪爽,手底下的人却粗俗无理,本王今日给你教训一下人大汗可要好生瞧着,以后也算是有个规矩规训手下。”

    “来人!”贺兰伏抬高声调,深沉的眼睛紧盯着对面的人:“将这个不知尊卑的东西拉出去,军规处置!省的以后还有些跳梁小丑来本王面前打扰!”

    “你敢!”

    对面的大汉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跟着藏食王出生入死,一个素未谋面的大王子算什么,更何况,这人还无权无势。

    “珠平,给大王子赔罪。”带着铜面的狼王依旧稳坐在那里,说话的是他身边的人,那人带着半面具,也如同藏食王一样,看不清脸。

    “你是何人,也能轮到你在本王面前撒野!”

    贺兰伏今日刚从长老那里得到些消息,如今藏食内部支持他的不少,自己完全可以纵容这些人在自己面前蹦跶,只是不挑起些矛盾,那里能挑起战争呢。

    “大王子勿要恼怒,珠平平日里口无遮拦,军中上下都是不争的事实,大王子是王室成员,不能与自己的部下斤斤计较吧,这样传出去,倒是显得大王子小肚鸡肠了些,会伤了我们这些将士的心。”

    “哼。”贺兰伏抬脚进了屋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桌前的人:“不必试着去惹怒本王,不然以后可不会这么幸运了。”

    “再有下次,悉听尊便。”

    “你是谁?”贺兰伏看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狼王,又看向不断说话的人,带了几分疑惑。

    “他是本汗得力副将,他的话,就是本汗的话,大王子可是要插手军中事务了吗?”

    贺兰伏那双狐狸眼半咪,随后笑了起来,他说:“原是如此,今日是本王眼拙,以后若是再发生今日之事,还请这位得力副将与本王好好交代了!”

    “是。”

    贺兰伏如此高调,直到离开已经能听见那高高的辱骂声,他也不以为意,只要叫那暗地里支持自己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吃素的就好。

    要的就是他们知道,那王位,他也想要。

    温南自从那日偶遇了方维也,隔两天这个人就会托人给自己带来书本。

    小到民间流传的话本,大到古籍名著,几乎能是女子适合看的,通通都送到摘星阁。

    文竹正在案台上给温南理顺,之间那人手撑着头,心不在焉的翻着书。

    “不好看?”

    文竹疑惑,索性开口问道。

    “看不懂。”温南抬起头来,放弃挣扎,索性将书放下,一个人坐在那里怔神。

    “这都几日了?”温南算着日子,本来以为张龄瑶会忍不住,没成想等来等去,这人却能稳得住神,到现在还不肯松口。

    文竹如实回道:“七日了。”

    “三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温南不禁抿唇,与她预想的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文竹摇摇头:“回来的人报,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这可有些烦恼了,温南现在确是有些为难,回过神来,她怔怔的看着文竹,小心的开口询问:“大王近日在做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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