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伤的这般重,还有如此力气。”

    温南将手里的枕头随意的扔在地上,自顾自的上前,坐在公主鸢的身前。

    那人看似很疼,至少,温南看见她的额间汗珠似豆般大,伸手去拉公主鸢的手腕,却被这人用力挣开。

    一拉一扯之间,伤口挣开,鲜血直流。

    温南倒是不着急喊人,反而自顾自的玩着自己红润的手指尖。

    她额头还带着新鲜红肿,衣物甚至都不体面,狼狈的摸样比起床榻上的人来说,半斤八两。

    公主鸢口不能言,只能警惕的看着温南,她摸着身边的东西,似乎只要温南一动,就要动手防备。

    “你倒是个聪明的。”

    温南一脸无辜,甚至轻笑着挑衅:“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啊?可惜了......”

    漫不经心的上下打量着公主鸢,温南手做惊讶状捂住嘴:“忘了公主不能说话了,真是抱歉。”

    温南自说自话,言语都是要气死人,公主鸢一双狠厉的眼眸盯着她,气的发抖的手伸出来指着门口,示意温南滚出去。

    “不行的公主,陛下叫我来为您祈祷,我们要做点什么呢?”温南无趣的站起身来,拿起桌上干净的布巾,往那铜盆中涮洗。

    被慌乱的诊治过的屋子,只有这一盆水被人规矩的放在那里,干净的水,干净的布巾。

    拿着沾了水的布巾,温南踱步走到窗前关上窗子,绕着公主鸢的床榻走,她走了几圈,公主鸢的视线就跟着她走了几圈。

    “对了,殿下,您喜欢玊王殿下对吗?”

    说着,温南还装模做样的做出一副懊恼的摸样,她坐在床榻边上,侧着身子往公主鸢那便靠,贴着这人的耳畔,细细说着:“殿下,玊王殿下勇猛无比,您知道吗?整个深夜他都会掐着我的腰,直到天亮......”

    看着眼前的人呼吸声越来越沉,温南拿出布巾给公主鸢去擦汗。

    她的眼睛由高至下的打量着身下人的神情,又道:“大王可凶了,每次闹的我都起不来,啧,我倒是忘记了,如今,我可是你的嫂嫂啊。”

    温南脸上的得意一点都不收敛,如今她为刀俎,公主鸢是她刀刃下待宰的鱼肉,笑吟吟的用手挡住脸,看着那人目光越来越扭曲,她心中涌起一番畅快。

    “殿下,您看奴家这双手,那是将玊王殿下摸了个遍,大王那处只要是看见奴家就高兴的不行,哪怕是用上双手,也丈量不过来,您听了可是高兴?”

    温南挑眉问着,此时的公主鸢突然伸手往地上扔东西,床榻后面的玉器瓶子碎了一个又一个。

    公主鸢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她这是在唤人进来,她要叫皇兄处死眼前这个贱人!

    只是,最后一个瓶子扔完,房间依旧还是静悄悄的。

    温南也懒得羞辱人,收了神色,她冷眼的看着一地的狼藉,对上公主鸢带着几分惊恐的眼光。

    “您终于明白了吗?”

    浸满了水的布巾捂住公主鸢的口鼻,温南浑身用力,两只手拼命的拉着人往后拽。

    身前的人不断地挣扎,血溅了一床,温南只觉得手腕一阵阵的发痛,公主鸢尖锐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她的皮肉。

    温南的眼瞳黑沉,用脚抵住床柱,整个人都用尽全力往后仰。

    “公主,您安心去吧。”

    朱门对朱门,木门对木门。

    温南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没有那厉害的金刚钻,没有背景,没有权势。

    但是因为她这一张脸,就被人如同提线一般到此局面,前后无依,她没有后路,能做的就是下定决心赌上一把。

    人前她做小伏低,以往是,现在也是,只是如今,谁也不能欺负了她去,只要是挡在前路的绊脚石,她会一个个的亲自解决。

    进来之前,温南从皇帝的话中感觉到了意思,直到公主鸢发脾气,依旧没有一个人进来,她就彻底明白了。

    自己,是救命的,皇帝不舍得杀,前厅也不过是做给人看的,虚伪的皇帝最终要舍弃妹妹的性命,哪能被旁人知晓。

    又要给南藩一个合理的交代。

    公主鸢身份尊贵,却谋害皇嗣,导致李程兰自尽,公主鸢心中有愧,自尽而亡,才是最好的出路。

    身前的人逐渐不再挣扎,温南喘着粗气卸了力气躺在床榻上,此时此刻,只觉得心情放松,双眼带着兴奋的看着床帐的顶端。

    路已经至此,不如,再赌的更大一点。

    一无所有的赌徒,才最是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温南侧身去看,公主鸢已经脸色铁青,没了呼吸,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温南伸手去为她闭上眼睛。

    “安息。”

    站起来随意的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温南这才开口叫人,公主府哭喊的声音响起,惠帝却早已不在。

    温南用的湿帕巾,公主鸢的脸上没有痕迹。

    这是皇帝亲自叫人放在这里的,也算是给万矣的长公主最后的体面。

    温南将手里的东西重新丢进水盆当中,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现在,她要去给皇帝交差了。

    惠帝倒是没有言语为难,公主鸢的葬礼办的隆重,宫中白幡未撤,又要挂上新幡。

    温南走在那宫墙之间,看着城墙上重新挂满的白幡,停下脚步。

    “文竹。”

    “我在。”

    文竹上前,伸手手臂叫温南扶住她。

    “只是有些头晕,皇后娘娘已经在等了,你带着我快一些走吧。”

    公主鸢的丧事一直持续半月有余,温南看着一身麻衣的周后,眼底都是这人唇边遮不住的笑意。

    “你这药还是好用,本宫这胳膊倒是好的快。”

    周后笑意未减,搁置下手中的水盏。

    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没了李程兰,又没了一个只会惹事的公主,周后心中自是舒坦,人一旦走了好运,那就阻拦不住。

    父亲如今也开始上朝,冕儿的孩子也在前不久安然出生,还是个男孩。

    陛下高兴,赐字为“禧”,寓意为万矣的福气。

    周后现在只觉得顺风顺水,等各地收复,那她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能为娘娘效劳,臣妾荣幸至极。”温南笑的自然,自然也没有忽略一旁的张龄瑶,她轻挽袖口对着人行礼:“贵妃娘娘近日容颜焕发,不知臣妾给您的草药用的如何?”

    “尚可。”

    张龄瑶见温南毫无顾忌的与她叫她,有些慌乱的端起杯子装作喝水的摸样。

    “你们近日见过?”周后来回看了几眼,对着温南的目光问道。

    温南视线中的张龄瑶有一瞬的僵硬,她紧盯着温南,害怕她下一刻就会说出一些意有所指的话来。

    只见温南目光含笑,对着周后开口:“前不久贵妃娘娘梦魇,只能到臣妾那里去求了一些安神的药草,这许久不见,臣妾只是有些担忧贵妃娘娘的身子。”

    周后满意的笑了,她回头对着张龄瑶开口:“在宫中都是姐妹,你若是有什么不适,也要早早叫本宫这个皇后知晓,不然陛下还以为本宫苛待了宫中姐妹。”

    “臣妾知道了。”

    周后扬起头,就算朝堂如今因为嫡庶之分吵翻了天又如何。

    有父亲坐镇,陛下又心疼冕儿,宫中不过就有一个三皇子,等过几日自己还要给陛下提一嘴,直接叫那李懿找个地方立府做王好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周后本不想与在坐的妃嫔寒暄,刚想摆手叫她们退下,却看到温南的眼神正专心的看着一个人。

    将目光移过去,周后脸上就落下笑来。

    “那是陛下刚册封的如美人。”

    周后的声音传来,温南将目光收回来,对上周后的双眼,她道:“臣妾只是觉得如美人面熟,原是在皇后娘娘宫中见过。”

    如美人就是镜奴,看她这幅摸样,皇帝应是对她宠爱的很。

    “臣妾见过珍妃娘娘。”镜奴一脸温婉,带着羞怯,衣衫云锻华锦,华丽又不张扬,若不是温南对着她瞧,这人几乎似水流一般,温和的不会碍眼。

    “皇后娘娘,这如美人可是个有福气的。”温南对着镜奴点点头,开口间引起了周后的兴趣。

    “哦?如何说?”

    周后接话问道。

    温南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摸样:“此女脸如圆月,肌肤雪白似雪,血气却旺,声音软糯悦耳,耳垂有珠,若是让臣妾仔细问上一番,必定也是旺人,旺气之命。”

    镜奴带着害羞的摸样垂下头,周围的人也听着温南的话,将目光投了过去。

    “好了,好了,若是没有旁的事,你们几个先回去吧。”

    周围的妃嫔听命而起,温南也跟着起来,如她所料,周后开口叫住了她。

    “珍妃先留下,本宫的伤口落下伤痕,你来帮着诊治一番。”

    如此蹩脚的接口让温南心中发笑,她乖顺的点头应下,等人都走远,周后才站起身来拉住她的手,将人拉在自己身边。

    “刚才不过是留下你的接口罢了,这如美人是本宫身边的侍者,前不久被陛下看见便册封为美人,如今皇贵妃已经不在,就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关清宫,倒是有些委屈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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