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浓黑的发丝潮湿的贴着后背,若隐若现的肩头使人遐想,温南乏力的窝在李柏忌的怀中,纤纤手指摆弄着这人的黑发。

    “嗯。”

    李柏忌似是觉得有些痒,伸手握住温南还在点火的手。

    “今日大王怎么有空来看妾,妾还以为您将我抛之脑后了。”温南的语气中有些委屈,她缩着手,头枕着李柏忌的肩膀,娇嗔的埋怨。

    “孤再不来,你还准备要做什么?”

    李柏忌低头,只见温南那双可怜的眼睫上还突兀的带着一滴泪珠,似是雾气过后的梨花,春风带雨。

    有意无意露出小半个雪白的肩颈,细薄的颈,一副任人宰割的摸样。

    温南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更是委屈:“大王,妾身也是为了自保,若是任由事情发展,大王说不定都见不到妾身了。”

    声音消散,温南因为紧张,皮肤也变的越发敏感,李柏忌的指尖在她的后背滑动,陌生的颤栗叫她脚趾有些痉挛。

    “柏忌,我疼。”

    温南鲜少如此叫他,李柏忌闷声应,因为温南乱动,原本身上的旧伤露出出来,一道利器刺破的痕迹就这么落在他眼底。

    狰狞,可怖。

    “这里疼?”

    李柏忌的语气算的上温柔,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情事后的沙哑。

    温南握住李柏忌的手往自己胸口放,企图用自己的身体蒙混过关。

    因为不知道这人会做什么,她的身体甚至还微微发抖,肌肤相交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他深深的凝视着她,眼里好像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温柔。

    温南眨着眼瞳,似乎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果然,下一瞬便听见这人说:“孤怎么不知,镜奴竟与你一般?”

    温南心中一沉,伸手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大王,妾身愚钝,您只说叫惠帝宠幸镜奴,妾除了大王教过妾的这一条法子,别无他法,是妾身不中用。”

    李柏忌的视线飘向温南,眼神微沉笑出声来。

    这人长的本就好看,二人如此近的距离倒是叫温南有一瞬的失神,甚至都忘记哭鼻子,等回过神只见李柏忌打趣的看着她,叫她有些不好意思往这人怀中缩了缩。

    “大王又在取笑妾身。”

    “镜奴那里有她自己,以后她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

    李柏忌收起笑容,盯着温南的发顶,伸出手抚摸那柔顺的黑发。

    “知道了。”

    温南乖乖的答应,又是一阵寂静,叫她不自觉的紧张,按理说,天即亮,他应该要走,为何现在还在这里。

    正在天人交际,温南的脸被李柏忌的手指托了起来。

    点绛唇,芙蓉肌,一双因为委屈发红湿漉漉的眼睛。

    两人之间,氛围缱倦,只见李柏忌低下头,轻轻吻去温南的泪珠:“爱妾的眼睛很有风情。”

    如此耳鬓厮磨的说着情话,叫温南耳根发痒。

    温南听着李柏忌的话,淡淡的泛起笑意,弯弯的细腰还被这人禁锢在掌中,双唇轻启:“妾身更喜欢大王说妾的眼中充满算计,我的王。”

    李柏忌一阵闷笑,将人往怀中紧了紧,轻点着温南带着薄汗的鼻尖:“你啊。”

    温存片刻,李柏忌在夜色还未消尽时离开,温南浑身反酸,还是执着的送他出门。

    临走时,温南拉着李柏忌的手,有些犹豫的问道:“大王,陛下不曾动过妾,妾还是您一个人的女人。”

    李柏忌回头,看着温南有些认真的表情。

    “为何要说这些?”

    “妾爱慕大王,妾身只想让您知道,妾是干净的。”

    李柏忌伸出手,将温南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抚平,落下一句话:“不必执着于此。”

    温南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难受是假的,自己在这人心中真的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身子是不是干净,与他无关。

    曾几何时,温南也是将贞操看为性命,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孤不在意,孤的人,任谁都不可肖想。”

    温南看着李柏忌离开,伸手抚摸着自己的面颊,文竹已经烧好热水,从后院进来,只见温南正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疼?”

    “不疼。”

    温南回过头来看着文竹,这人拉她她也未动,正当文竹伸手准备去触碰她的额头时,只听这人开口:“文竹,我丑吗?”

    ?

    文竹似乎不明白温南话中的意思,看着那张脸还是摇摇头。

    “走吧。”

    温南的唇边不被察觉的勾起一抹笑,她也算是明白,自己并未触及到李柏忌的底线,不论是往日骂她贱的,还是说荤话的,似乎都已经死了个干净。

    包括宫内的人。

    所以,李柏忌根本不在乎自己在宫中会泛起什么风浪,反而,这人更是会看着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自己心虚以为的事,对这人来说,早就看的透彻。

    无非是纵容罢了。

    将自己的脸沉没进水中,她现在无比清醒,也明白了一个她往日明白不了的道理,她与李柏忌拉扯至今的道理。

    越是高位着,他们越是疯狂,像是野兽一般,不在意世俗的约束,有的只有野心和强大的欲望。

    或许,自己越是两幅面孔,这人会越觉得有趣。

    温南憋住呼吸,只觉得耳朵有些嗡鸣,这种挣脱束缚的兴奋叫她难以言说。

    “呼。”

    浮出水面,温南长吁一口气,倒是溅了一旁的文竹一身水。

    看着文竹有些不悦的脸色,温南将手臂搭在浴桶边缘,托着腮看人。

    “看我作甚!”

    文竹伸手擦着身上的水珠,有些抱怨的开口。

    “文竹,我柔弱吗?”

    文竹怔愣,看了看温南,这人沉在水中,像是一只湿漉漉的野猫,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最后点点头,承认了温南说的话。

    这人反而笑了起来,酒窝浅浅,带着几分水汽。

    是啊,如果她足够清醒聪明,那么柔弱的美貌就是她自己最好的仰仗,她是弱势,也要去做系铃人。

    大王。

    您真的很强大,足够叫我依附。

    妾会向那些高位者低头,俯首称臣,然后踩着他们的头,走上去。

    温南想到这里,再也不觉得沮丧。

    她仰着头靠着浴桶,大笑起来。

    文竹只觉得这人是不是被大王训斥后出了什么问题,关心的将人拉起来,披上衣服,将人从屋里架了出来。

    “鸦羽,过来。”

    文竹给温南穿着里衣,这人却伸手想要逗弄鸦羽。

    文竹脸色一黑,将温南压在床榻上:“你快睡吧。”

    “好。”

    温南听着文竹的话,伸手抚摸着鸦羽伸手柔顺的羽毛,对还想说话的文竹开口:“将床帐放下吧,今日我同鸦羽一起睡。”

    “怕了你了。”

    文竹没好气的将床帏放下,不再去管她,温南一个人躺在那里,床榻上似乎还残存着李柏忌的味道,她将脸埋进枕头里,有些病态的看着鸦羽。

    嘴中喃喃自语:“鸦羽,你说大王是何时开始喜欢我的?还是只是占有欲而已……”

    --

    太师府。

    周太师刚刚下朝,摘下官帽递给身后的管事。

    “皇后娘娘正在偏殿。”

    管事弓着腰,对周太师说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周太师双眼依旧浑浊,他疲乏的摆摆手,叫那下人下去。

    “父亲。”

    周后算着时辰,从偏殿出来,看着父亲有些疲倦的身体,上前搀扶。

    “父亲近日可是身体乏累,若是那里不舒服一定要与女儿开口。”

    周后将周太师扶到座椅上,嘴上关切的话依旧喋喋不休。

    “你给我跪下!”

    周太师看着自己这个女儿,说出口的话叫周后悬在空中的手顿住。

    “父亲?”周后不解,还是将头上凤冠摘下来放在一旁,双膝下跪。

    她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父亲不同,父亲是开国老臣,是帝师,更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老师,更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要跪,她便跪,只是代表皇后的凤冠,是要摘下的。摘下,她便只是女儿。

    “你是被谁迷了心智,是想要气死我吗?”周太师说话间,手攥成拳不断地在桌上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父亲,您是不是误会女儿了。”

    周后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会叫父亲发如此大的脾气。

    “我问你,她李程兰死之前,你为何要那么做!”

    周后听着周太师的发问,垂下眼眸,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甘。

    是,她是推波助澜了。

    在六皇子下葬的那一天,她确实是派人去找了李程兰的女婢,以宫人的名义放出风声,就是为了让李程兰知道。

    六皇子,是她与公主鸢联手毒害的。

    这又如何,周后伸手摸着自己被李程兰砍伤的手臂,她是皇后,执掌中宫,往日李程兰趾高气昂甚至不将她放在眼中,为了冕儿的名声,她都忍下来了。

    可是她是太师府嫡女,她是万矣的皇后。

    有这个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任不管,李程兰只有死,她才能解自己心里的气,李程兰再去找公主鸢的路上,她便去找了陛下。

    为何是公主鸢,因为她竟比自己这个一国之母还要金贵。

    看着公主鸢被砍伤,看着陛下发怒,看着李程兰被乱箭射杀,最后公主鸢也自尽身亡。

    不论如何,她都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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