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外面响起了断断续续的爆竹声。城市里禁烟花爆竹,但人们过节的热情太浓烈,零点的时候已然响过一波了。

    保姆将厨师特制的甜点端上桌,品尝过后大伙儿陆续散场。

    许文曳和易欢要走时,刘子前特地拦住人,抢前多走了一步,专程站在台阶下,仰头笑着对许文曳道:“嫂子,座驾已经给您备好了。”

    说着,他一招手,一辆艳红色的SUV缓缓驶入众人眼帘。它披着月色,载着爆竹声,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喜庆祥和。

    司机戴着白手套,脚上套着脚套。下车几步走过来,躬身将车钥匙递给许文曳。

    从麻将结束到众人散场,左不过也就二十分钟,新车已然开到了这里。

    许文曳瞥了眼刘子前,后者笑着冲她作了个“请”的姿势。

    她又侧头看向身旁,易欢唇角噙着一抹笑,冲她挑了下眉。眼神点了下车子,示意她上去试试。

    许文曳几步下了台阶,打开车门坐进去。在座位上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发动车子。

    车外,刘子前还要送。易欢冲他摆了摆手,一矮身坐了进来。

    许文曳全神贯注在车子上,这款车的发动声音……怎么说呢,声浪挺性感。尤其是,当车子上了路,低音炮轰鸣声伴随一路。

    这种声音,时刻都在告诉车主,它是可以下赛道的一款SUV。

    起先,许文曳还有点紧张,慢慢就收放自如了。她这才注意到身旁的易欢。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没见张叔。她道:“果然,贵的车有贵的道理。”

    易欢的一双长腿,再也不用委屈地蜷着了。

    “哪天有机会试试赛道模式。”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眼温柔,说,“以前,我特别想教你玩跑车。”

    “啊?!”许文曳惊了一下,她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个想法。

    “等你学会了,”或许是太晚了,或许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易欢笑着,卸去了几分这几年不自觉裱上的冷漠与疏离,多少露出了几许曾经的热烈与赤诚。他沉沉注视着她,冷峻的丹凤眼里倒映着漫天绽放的烟花,说,“陪我玩。”

    话落,他的唇畔依然噙着一抹笑,可许文曳还是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落寞。

    事实是,当年的她总在忙着赚钱。

    即便他真的提出要教她,她也会忽视。就像当初他做了许多一起去玩的计划,她一个都没有跟他去实施。

    后来,当许文曳独自去易欢当年计划清单里的那些地方时,就在想,他为什么要跟她谈这么一场恋爱?

    人做事总有目的。就像她,跟易欢在一起好处太多了。可是他呢,他得到了什么?

    许文曳独自一人摄录易欢想要一起去看的美景,清风拂过她的发,她突然从他们的关系中跳了出来,得以超越自己的单一视角,问自己:在这场恋爱关系中,他想要什么?

    他有得到吗?

    思及此,许文曳不自禁湿了眼眶。就如同此刻,她几乎立刻就看懂了易欢眼里这一刻所流露出来的落寞所为何。

    尽管那短暂到几乎不仔细留心就捕捉不到。

    “那个时候如果你真的提出来教我,我也不会学的。”许文曳没有看他,眼睛直视着前方路况,笑着说,“我太急着赚钱了,根本没有时间陪你玩儿。”

    电话在震动,她没有管。

    “我不想我妈妈因为房子就随随便便开始一段感情,我迫切地想要为她买一栋房子。”年少时那些囿于自己的思维而难以启齿的事儿,现在已经很轻易就能向他说出口了。

    她抓紧了方向盘,紧到指尖发白:“我也不确定我能跟你在一起多久,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拿到手里的东西。所以,我会牢牢把握住从你那里得到的那两个机会,我不会允许我自己浪费一点多余的时间。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太珍贵了,我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常年赤脚走路的小孩,能想到的只有努力卖力气。

    现在想想,当年的她该有多么一根筋。

    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心思放在经营两个人的关系上。

    但凡她多用那么一点心,就如韩邀月后来所说:“你想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买房,ok啊,他会源源不断地给你适合的优质机会的。你只需要把精力平衡分配一下,这事儿很好办的。”

    是啊,当年的她就是不懂。

    把大量的时间放在了赚钱上,留给他们两个人的,少得可怜。

    许文曳闭了闭眼,眨掉眼泪,笑着说:“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对我来说,最珍贵的机会就是你。”

    清风打车窗旁掠过,吹起了许文曳的发。烟花在头顶炸响,绚烂了夜空。

    他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唯一,通向爱的机会。

    言罢,等了片刻也没听见易欢说话,许文曳这才偏头。

    易欢的视线落在她下巴那滴悬挂着的眼泪上,倾身抬手抹掉,而后道:“是吗?那是谁不久前说,要我给她包红包?”

    ……

    许文曳的悲伤情绪彻底跑了个干净,连带着愧疚也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无处安放的尴尬。

    她只在他面前耍了一次心机,这都被说了几回了。

    可真是记仇。

    许文曳不再搭理他,捞到不停震动的电话按了免提。

    刘应淼的声音传来:“曳姐,这都几点了呀,”电话里传来打哈欠的声音,“该回家了啊。咱家仪式要开始了。”

    每年过年,周家都要在晚上两点左右整一个过年仪式。要祭拜各路神仙,祈求来年家顺财旺人健康,主打一个传统。

    许文曳正要应声,易欢突然咳了一声。

    这一声非同小可,电话对面的刘应淼反应灵敏,立刻道:“啊,那就这样。”接着,匆匆挂断了电话。

    ……

    许文曳侧眼看向身旁,易欢垂眼在整理袖扣。他这幅悠哉的模样,许文曳便以为,他只是无意间咳了下。

    她转过头正打算拐道回日月庄,就听易欢慢条斯理道:“四年前,我在云锦买了一栋别墅。”他顿了下,“那里风景不错,适合两个人住。”

    前方道路很安全,许文曳侧眼。

    “日月庄还是云锦别墅,”他道,“你选。”

    ……

    才说了他是她最珍贵的机会,许文曳不好打自己的脸,乖乖把车子开进了云锦别墅。下车第一时间就给刘应淼回电话,告诉她自己不回去了。

    刘应淼破天荒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只连连答应:“知道了知道了。”还匆匆挂了电话。

    易欢买的是一栋五层别墅,每层楼都有主功能,各层楼以电梯接通。当初买时是刘子前实地帮看的,易欢在视频里看过就定下了。

    今儿下午他提前来看过,此刻沿路一层楼一层楼告诉许文曳这里的布局。

    许文曳一早就知道云锦的别墅气派,风景一绝,这会儿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一路上到三楼,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刚才易欢说,别墅是四年前买的。四年前,也就是一九年。

    许文曳下意识便问:“一九年什么时候买的?”

    “年初吧,”易欢定定地看着她,说,“一月十号。”

    一九年年初,许文曳在凌晨两点多接到易欢的无声电话。第二天得知,阿拉斯加发生了6.1级地震,易欢正巧那天在震中附近玩儿。

    那天,是2019年1月6日。

    ……

    许文曳知道,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她呆愣愣看着易欢。而他也沉默注视着她,眼眸漆黑,叫人溺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片刻后,电梯门开了,他们到了三楼。许文曳偏开目光,率先走了出去。

    “这一层,是我们的主卧室。”易欢的目光在她纤细的腰身上轻轻一点,说。

    许文曳一眼就被院子里的露天恒温泳池吸引了目光。犹记得高中那会从易家搬出去时,她很是遗憾没能在那么漂亮的室内泳池里游一次泳。

    “想进去就进去。”易欢开始解西装纽扣。

    许文曳看见了他的动作,她问:“有泳衣吗?”

    “要什么泳衣。”易欢笑了。他几步来到她身后,单手解衬衫纽扣,俯身在她耳边道:“这里现在只有我们。”

    话落,另只手往前一推,许文曳扑通一声入了水。

    前一秒他还在跟她温情耳语,下一秒她就被推入了水。许文曳被浇了个透湿,她气得掬水浇他。

    眼见他扔掉衬衫进了泳池,她扑过去想踢他一脚。腿倒是伸出去了,只不过,踢掉了高跟鞋,脚腕还被他给一把握住了。

    易欢稍一用力,便将她拉了过来。另只手揽住她的腰身,往前一搂,许文曳就被他抱在了怀里。她的双腿紧紧圈住了他的腰身,一个非常亲密的姿势。

    易欢的眉眼被她浇湿了。手占着,他往她胸前一拱,就近擦了把脸。而后,抬头咬了口她的下巴,笑着说:“挺凶啊。”

    许文曳挣了几下,奈何力气天然悬殊,丝毫挣不脱。易欢却像是上了瘾,鼻尖碰碰她的鼻尖,继续拱火:“使点劲儿。”

    许文曳被他一激再激,真使力吧还总被压制,她气得眼睛都红了,控诉道:“你跟刘子前合着伙欺负我。”

    她越气,易欢越乐。此刻一挑眉,笑道:“反应过来了?”

    能不反应过来么。

    什么手气好,什么新手保护期,明明就是被放了水。今儿那辆车,是刘子前给她赔礼道歉的。

    为这些年无礼对待她。

    “你们俩眉来眼去,”许文曳咬住唇,深吸一口气,瞪着易欢,“你们俩好去算了。”

    要不是一早就合计好了,易欢怎么可能不叫张叔等着送他。

    在水里几经扑腾,许文曳浑身湿得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在人前的端庄样儿。易欢多看了几眼,小腹便开始灼热。

    他低了头,拿牙齿去解她胸前的扣子。

    长裙的扣子太容易解了,没几秒,那碍事儿的布料就朝他敞开了。易欢的唇游走在娇嫩的肌肤上,片刻光景,许文曳气喘吁吁。

    他在她醉眼迷离的时候抬起头,说:“你可以不原谅他。一辆车不够,再让他送别的。”

    ……

    那么多钱,能不够么。

    许文曳被他亲迷糊了,早已消了气。可也不想当下就松口,抬眼看炸开在夜空的烟花,嘴里道:“哦。”

    下一秒,易欢吻住了她。

    吻到激烈处,他的手往她裙底探去……水波轻柔晃动,一圈圈你追我赶往外扩散。

    随着烟花再次炸响,许文曳舔了舔唇,喘息着主动吻住了易欢。

    她觉得,他这次温柔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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