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曳出了办公室门,走了几步没听见易欢应声。再一回头,向来时间观念特别重的人居然依旧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

    许文曳心里觉得好笑,招招手:“想什么呢?走呀。”

    易欢这才迈步。

    路上,许文曳解释道:“临下班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客户,我没得推。蒋黎黎的男朋友,蒋黎黎你知道是谁吧?”

    易欢晃了下神,慢了半拍:“谁?”

    “我们的高中同学。蒋黎黎,就……”许文曳想了下,“算了,你应该没印象了。”也得产生过记忆深刻的交集才会有印象,易欢和蒋黎黎,高中时应该也没多少交集。

    张叔径直把车开到了两人经常去的那家餐厅。

    许文曳不想破坏吃饭的氛围,便没在饭桌上聊这件事。待饭后到家,这事儿再不聊,待会儿可就要收拾行李了。

    于是,许文曳走到易欢面前,说:“我得和你说件事,你别不高兴。”

    易欢倚坐在沙发臂上,靠着一点墙壁,长腿自如伸展着。双臂抱胸,眼神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许文曳都走到他眼前了,过了片刻,他才“嗯?”了一声。

    易欢今儿沉默得厉害,在饭桌上也没怎么说话,全程都是许文曳在说。

    许文曳挨到他身旁,沿着他的T恤领口弧度画圈儿,道:“你今天是不是很累啊,一直没怎么说话,也不记得我说过的话。”

    她早就说了要与他说一件事,这要放在往常,易欢一早便问了。今儿许文曳都说第二遍了,易欢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还是医院发生了什么事?”话说出口,许文曳还真觉得应该就是医院发生什么事了。这段时间以来,易欢可从没出现过这种状态。

    “你的身体语言告诉我,你现在防备心特别重。”许文曳这才注意到易欢双臂抱胸,她打开他的手臂,说,“防守表示你受到了情绪冲击。什么事儿啊,和我讲讲吧,别……”

    许文曳从易欢手里扒拉出一个手机来。

    “你拿着我的旧手机干什么?”她很快便认出来这是自己的旧手机,手指一戳,按到了屏幕,跟着便看到了那两条信息,“这手机怎么到你手……”

    ——【医生】:上次上线怎么没回复?

    ——【医生】:出来见个面?

    许文曳抬眼看易欢的表情,瞬间觉得心下一凉。易欢的占有欲有多强,她高中时就见识到了。

    有些东西,很容易就能改掉,但有些则不能。

    许文曳迅速重新理了一遍逻辑:这只手机在自己办公室的抽屉里,易欢能拿到,也只能是等她那会儿。

    也就是说,从她的工作室到餐厅,再到家里,易欢这一路的持续沉默,都只是因为看到了这两条讯息。根本不是因为累,更不是医院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的闹铃响了,”易欢终于主动开口,淡声道,“我帮你关闹铃。”

    许文曳闭了闭眼。她最近有些低热,老是忘记吃药,便设置闹铃提醒自己。

    今儿事情太多,手一滑,往后设置了一个小时。她自己也没发现,便让等在办公室里的易欢听到了。

    这原本没什么,可谁叫-100℃又给她发来了信息。这两条信息是早上十点多发来的,在许文曳设置完闹铃之后。

    想着明天要去玩,今天便把工作上的事情做个收尾。事情太多太杂,许文曳临下班都没落着看这部抽屉里的旧手机。

    于是,她便没能赶在易欢前先看到-100℃发来的信息。

    前几天许文曳才换了新手机,只下载了要紧的几个软件,手机里的许多APP还没来得及装到新手机里。智慧学习APP以及-100℃便都留在旧手机里。

    许文曳很懊恼。

    她若把闹铃设置在新手机里就好了。可事实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不会这么干。新手机随身带着,做咨询时她都会开静音,响了也听不见。

    旧手机放办公室,响破天也没关系。只要她没关,就会一直提醒她。

    这该怎么办?

    一瞬间,许文曳不知究竟该如何处理。

    就在她想办法时,安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是易欢的手机。

    第一次震动时,他没管。待手机第二次震动,易欢按了免提,对面问:“易先生,我们明天的飞行计划有变动吗?”

    易欢言简意赅:“取消。”

    “……哦,好的。那您……”易欢掐断了电话。

    周身的空气突然像是凝固了似的,许文曳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出汗了。

    现在无论如何懊恼也无济于事,许文曳决定实话实说,她开口解释:“这个男生,我给你从头讲讲吧。高中时我们就认识了,通过同一款学习软件。他并不知道我是女生,我上这个软件时性别填的是男,他一直以为我是男生。我们通过刷题认识,也就只是刷题。后面他有了女朋友,我就再没怎么找,”许文曳磕绊了一下,心里想着这话不能说。但话已然出口了,实话实说成了惯性,居然让她一时没能刹住车。自知救不回来了,她咬了下唇,道,“——找他了……”

    话落,许文曳掀起眼皮看了易欢一眼。

    他垂眼注视着她,抿着唇,表情看着跟刚才没多少变化。

    但许文曳知道,那只是看着而已。高中时的易欢,喜怒形于色。而今的易欢,不再把情绪展露得那么明显。

    “后面他找我刷了几次题,再就没怎么联系了。之后再联系就是你出国。他大学学的医学,也是精神学。那几年我想多了解你一点,就经常和他聊天……”许文曳解释了一气儿,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她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卑微,心里很难受,“我就不能交朋友了吗?”

    易欢并没有和她聊这个问题,他低眼,一字一顿问:“为什么他有了女朋友,你就再没有找他了?”

    许文曳心里才生了的那么点儿委屈,瞬间荡然无存。

    既然是朋友,就应该光明正大,可许文曳光明正大不了。因为,她当时确实对-100℃生了好感。

    这她不得不承认。

    她凄慌慌一抬眼,甫一撞上易欢的视线,心里瞬间咯噔一声。

    完蛋了。

    “我,我……他说了有喜欢的女生后,我就没再主动找过他了……”所谓越急越错。许文曳一着急,又把自己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说完她就无语了。

    这相当于在易欢心上插了一刀,拔出来又插了一遍。

    她暗自叹口气。

    果然,饶她给别人解决问题时如何冷静淡定,冷静到,李进气得甩门而去都能瞬间隔离负面情绪。可事情一到了自己头上,根本冷静不了半点。

    话说到这里,许文曳觉得这事儿越说越不好收场,但不说又不行。她硬着头皮接着说:“后面你不是找我下楼了吗。再后来,你不就,就……”

    就向她告白了。

    “再然后,我的脑子里就全都是你,根本想不起他来了。”这句话说完,许文曳总算是轻松点了。

    这话是她说得最好的一句话,多少能补救一点吧。

    果然,易欢的表情松动了一些。

    但他依旧没有放过她:“所以,你承认,”不知何时,他再次双臂抱胸。话到这里,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胸口不停起伏。片刻后,他轻声说,“——你喜欢他。”

    看到他这样,许文曳也不好受。

    她豁出去了,迅速道:“不到喜欢,我只是对他有好感。而且,我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遇到他了,我是先遇到他的。”

    会对-100℃生好感这种事情,许文曳真的没办法控制。

    易欢好一会儿没说话。他偏过头,静静地望着沙发。房间里很静,两个人谁都没动一下。

    过了许久,易欢才抬起头:“和我在一起后,你还和他一起刷题?”他的声音跟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差别,平静到几乎听不出来一丝波动。

    但,许文曳就是知道,他在竭力控制自己。

    可她必须得说实话。

    她若说了一句假话,往后这事儿再被扯出来,易欢一旦发现蛛丝马迹,以他的脾性,那就真是无力回天了。

    “就,”许文曳小声道,“刷了那么几次吧。”

    “你不和我一起刷题,”易欢的声音沉了下来,“跑去和他刷题?”

    他的声音稍微一拔高,许文曳也急了:“你那时也没喊我呀。再说了,后来我们就只是单纯刷题啊。”

    她那会儿满脑子可都是他啊,他到底在在意什么啊。

    高中时,易欢从不喊许文曳一起刷题。他们两个,从来没有一起刷过题。每次考试结束,许文曳都觉得,在考场上,他们是竞争关系。

    当然,许文曳也不会主动喊易欢刷题。

    至于为什么?许文曳想了下,可能是奇怪的自尊心作祟吧。

    两个人互相僵持着,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许文曳一开始还有点火气上头,想她都解释破了天了,这个人怎么就是能这么在意,这么放不下。

    可后面见易欢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神情逐渐变得那么难过,那么哀伤……这是许文曳从没见过的表情,几乎一刹那间,她便开始心软了。

    许文曳伸出了手,想要揪一揪易欢的衣袖。可他往后一撤,躲开了她的触碰。而后,迅速起身向电梯走去。

    电梯门开了又合上,片刻后,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

    许文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喘不上气来。心里多少有点觉得生气。来访者甩门而走就算了,那毕竟是工作,她完全可以隔离情绪。

    可易欢也这样!

    他也这样!

    许文曳一时气,一时委屈,一时又觉得非常窒息。她很清醒地意识到,易欢的占有欲又跑出来了。

    许文曳独自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时间静静流逝,待自己把情绪收拾好,后反劲儿跟着就上来了。

    易欢这会儿都没回来,许文曳开始担心了。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怎么办?

    一不小心就想到了最差的情况:若易欢和当年一样,再走个十年八年的,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想到这里,许文曳几乎立马便起身朝电梯走去。走了几步,她又站住。

    找到易欢后,她该怎么办?

    她不能毫无头绪就去找他。那样情绪一上头,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思及此,许文曳迅速折返洗手间,用凉水扑了扑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目光平静的女人,瞬间跳出许文曳,把自己当做她和易欢的亲密关系咨询师,从第三人的立场去客观看待这件事。

    当年易欢因慕东与她闹别扭,后来这件事以他向她倾吐自己的童年创伤而结束。许文曳当时便清晰地意识到,易欢根本不在意慕东和她之间是否存在爱慕关系。无论是谁,只要这个人在她身边,和她看上去特别亲近,那他就会不爽。

    毕竟,他那会儿看韩邀月就很不爽。

    年后易欢临时紧急返回波士顿,许文曳还剩了几天假期。她闲着没事干,一个人时容易胡思乱想。那时易欢刚回国,他们之间隔了将近八年,从重逢到在一起,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迅速了,根本没空多去思考一番。

    许文曳生怕眼前的幸福是空中楼阁,专程给王耀荣打了个电话,与他聊起了曾经和易欢的这段初恋。

    “过强的占有欲、控制欲,其实只是一种表象。你需要透过表面现象往内里看,看到它的内核。”王耀荣的语速非常慢,带着本地人特有的腔调,“一个人有超常的占有欲,其实是一种没有安全感、没有自信的表现。他不相信自己可以不通过占有就获得爱。再往深究,就要追踪到童年。他的养育者情绪变化无常,不能给他稳定的反馈。或者频繁变更养育者,导致他在成年后延续了这种不安全感,需要通过极端手段来维护自己所构建的亲密关系。这些,学心理学的都懂。”

    许文曳确实懂。

    但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懂并不妨碍她照旧心乱如麻,根本理不清头绪。

    “他要确定你一直在你们这段关系里,没有像他妈妈那样,在他小时候突然间消失。那么你的情绪变化,他就会非常关注。稍有风吹草动,他的依恋机制就会被激活。他会认为,你们的关系出问题了,会把这件事看得非常严重。”

    父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客体,会影响往后的一生。

    我们所构建的每一段亲密关系,都会受其影响。

    “既然我对他这么重要,”许文曳问,“那他怎么舍得迅速切断与我的关系?”这是她这几年来最大的心结。

    原本许文曳以为,她像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并没有那么在意。

    但事实上,她只是不允许自己看起来那么在意。她只是把它藏了起来,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一旦他认为你们的关系破裂到他已经无力修复,他便会发展出一种被动的防御策略:主动切断。对,没错,彻底切断就是他解决问题的方式。”王耀荣说,“安全型依恋风格的人所提出的平和解决方式,在他那里是不存在的。所以,如果想要阻止情况进一步恶化,必须要在他激活依恋机制的时候,识别到他的情绪,给予他正向反馈。让他认为,你们的关系是安全可靠的,你是爱他的。”

    “在成人依恋风格理论中,他属于典型的焦虑型依恋风格。处理亲密冲突时,不是逃避就是过激。过激是不允许你身边有任何人关系跟你看上去很好。而主动切断,其实就是一种逃避,不去面对问题嘛。”

    “无论他当时怎么想的,他已经不愿意跟你沟通了。他单方面给你们这段关系判了死刑,认为他是不被爱的。他认为自己没有得到同等的爱,所以干脆不要了。

    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

    许文曳从洗手间出来,自沙发上找到手机,朝门口走去。她步子迈得大,手速却没跟上。直到走到电梯前,才拨通了易欢的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电梯门突然开了。易欢正站在里面,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他回来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许文曳突然有点鼻酸。这回,不只是她一个人舍不得。

    易欢似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她。他愣了一下,伸手撸了一把头发。

    许文曳这才注意到,他那向来打理得特别有型的头发有点乱,像是自己随手挠了好几把。

    易欢垂眼,舔了舔唇,对上许文曳的视线:“我答应过你,不再离开。”

    “我下楼买了一包烟……”易欢张了张嘴,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许文曳看到他的眼神,那么懊恼,那么无助,那么……像年少时争吵,他总是把事情看得很严重,好像这事儿已经不可挽回了一样。

    “我不知道我怎么回事,我就是控制不住……我以为我已经不这样了,我……”

    许文曳向前一步,踏进了电梯。而后,伸展双臂抱住了他。

    易欢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许文曳虽说不是特别讨厌烟味儿,但也不喜欢。可这一刻,她觉得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许文曳深深地嗅了一下,仰起头,轻声道:“只是一场争吵,我们都有各自的立场,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全盘否定你。”

    王耀荣说:“他认为,你每一次提出问题试图沟通的行为,都是对他的全盘否定。他会觉得有可能失去你,每次都会往最极致最不能承受的坏处想。”

    许文曳紧紧抱住易欢。起先,易欢的身体有些僵硬,似是没料到。片刻后,他伸展双臂,正待回抱许文曳,许文曳突然松开了手臂。

    易欢的双臂平举着,落空感让他的身体再次变得僵硬起来。

    许文曳自兜里把那部旧手机掏出来,点进智慧学习APP,找到-100℃的聊天框,而后利用搜索功能将聊天记录定位到初始。

    跟着,许文曳把手机递给易欢:“你看吧,这是我和他的全部聊天记录。”

    “那我该怎么做?”年初那会儿,许文曳在电话里问王耀荣,“我该如何做?”她一个安全型依恋风格的人,要如何更好地与焦虑型依恋风格的恋人相处?

    电话里,王耀荣笑了,反问:“你觉得呢?”

    答案就在问题里。

    不责难,给他安全感。

    给他足够多的安全感。

    年少时,许文曳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两个人,困在彼此的局限性里,没有一个人能够跳出各自的视角,去看一看对方究竟怎么了。

    也是因为,那个时候,不具备看到的能力。

    而现在,许文曳愿意做两个人中那个第三视角。

    她不想要再以许文曳的立场埋怨对方:“你的占有欲太强了,你想实现对我的支配,你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感觉不被尊重……”

    因为,许文曳明白,她之所以会感到窒息,不被尊重,其实那是她自己要处理的问题。易欢那么做,本质上并不是她所感受到的那样。

    他只是缺乏安全感。

    他们,在人生这趟列车里,都有自己的课题要面对。

    既然他们两个现在是一体,且她能够清晰地看到彼此的问题所在,那么,她愿意做那个让两人的关系更加健康和谐的人。

    不就是聊天记录吗,给他看,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承认我对他生过好感,而我对你,”许文曳又把手机往前递了递,深深地看向易欢,“是喜欢,更是爱。”

    “与那点儿不值一提的好感比起来,难道不是喜欢和爱分量更重吗?”

    易欢没接手机。

    他已经被许文曳的表白给砸晕了。他瞟了眼递到眼前来的手机,道:“不看了。你都说了,是在遇见我之前,我确实不应该在意。”

    许文曳有点想笑。

    她把手机径直怼到他眼前:“是我求你看的,快点。”说着,又拉起他的手,把手机放在他的手心里。

    “那我,”易欢犹豫了一瞬,声音终于不再低沉,变回了日常的松快,“就稍微看一眼?”

    “别。”许文曳转到他身后,推着人出了电梯,一路进到房间里,让他坐回刚才他们吵架的原位置,“就在这里,慢慢看,看全了。一条都不许落。”

    当她没看到他刚才偷瞄手机么。

    真是,想看还要装样子。

    易欢这便低头去看聊天记录了。许文曳静静站在旁边,陪他看。不时给他解释:“这是刚加上那会儿,因为物理题结识。这是后面一起约刷题,这是熟了后他找我聊自己生活里的事儿,这是我被他要求聊点儿自己的事儿……”

    易欢起先在认真看聊天记录,一条条看下去,看着这些文字,渐渐的,他悠然而生一股子熟悉感。

    虽说记忆有点遥远,但那股子熟稔的感觉依旧扑面而来。

    他从聊天记录里径直点进许文曳的头像,待看到她的昵称时,愣了一瞬,问:“你叫‘向前跑’?”

    许文曳道:“对啊。俗是俗了点儿吧,但我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挣钱,就给自己取个有目标感点儿的昵称……”

    易欢又点了备注为“医生”的头像,看到他原本的昵称叫“-100℃”。易欢狠狠吞咽了一下,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

    他这才注意留意对话框的外观,他已经等不及退出聊天框去验证APP名称了,直接问:“这款APP叫智慧学习?”

    许文曳说:“对啊。”

    她又道:“哎?你也知道?你也在用?”

    易欢深深地看着她,说:“我是-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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