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郑夫人

    一行人万分焦虑地往武城赶,在城郊便碰上了璟然派出的家奴,连忙跟着往荒处山庄去,只是后头山路险峻,姑娘家又没有功夫傍身,哪里行得快?

    众人早在遇着璟然家奴时,就细细问了清楚,那家奴被派出等候众人时羽瑟尚未醒来,郑勋满心都是命悬一线的自家妹妹,数日来心焦惶然不知几许,此刻终于透过郁郁苍苍的树木看到荒处山庄的影儿了,哪里还耐得住,飞也似的去了,直将旁人甩在后头。

    婉惜自从听家奴说了璟然无事,就宽慰不少,而后又有些担心羽瑟,却也想着既然她被盛大哥救下了,就不会有大碍。

    枫漓一路看着郑勋对羽瑟的在意,只告诉自己,她的夫君爱她甚深,自然甚好,面上却无甚所谓,护着姑娘们走这崎岖山路。

    忆煊并不知羽瑟心悦枫漓之事,只知羽瑟不在的日子里,羽瑟所谓的同她只有兄妹之情的郑勋,无一日不提及羽瑟,无一日不忧心羽瑟,更无一日不后悔让羽瑟跑出去。往荒处山庄赶路这几日,又见郑勋那没出息的恨不能哭出来的德行,现下还被这样甩在后头,实在是憋着一肚子的烦躁气闷,倒也没忘了例行替羽瑟再祈祷一番。

    乍见郑勋,璟然倒是忽而有些心虚,先不论羽瑟和郑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得如此重伤甚而险些丧命却是事实。

    郑勋却哪里顾得上璟然的情绪,刚一听说如此这般,便抓着他带路,驾起轻功直奔羽瑟房间,看着妹妹苍白的脸,那是狠狠的心疼。

    而羽瑟劫后余生乍见郑勋,更是生出些难言触动和莫名委屈,以至红了眼眶。

    郑勋坐在床边,搂着妹妹轻语安慰,重复着“没事了”,反倒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而后也不顾羽瑟言语,硬是为她灌输一通真气,羽瑟自知他不如璟然好应付,只能无奈又欢喜地随他。

    忆煊一行人到的晚些,一入房来,正见羽瑟靠在郑勋肩上,郑勋持碗执勺,一口一口喂着她喝些什么。

    听得门动,郑勋自然一抬头,恰恰望进忆煊喷火的双眸,瞬间一阵莫名心虚,身子也不由地向外一挪,不料牵动了羽瑟尚未痊愈的肩伤。

    羽瑟正待咽下一口汤药,哪料肩上忽地一痛,一不小心呛住,闷咳几声,门口的枫漓,几不可见攥了拳。

    郑勋心中一阵懊恼,立时稳住羽瑟,又腾出另一只手来,在宝贝妹妹身后顺气。

    看着郑勋当众如此温柔对待羽瑟,忆煊只觉再看不下去,强忍了冲出房去的冲动,指甲狠狠掐了掐掌心。

    婉惜原本还有些担忧羽瑟伤势,现下看到这一幕,只道她定能好起来,反而有些羡慕她能遇着一个全心待她的男人,目光不由瞟向璟然,不一会儿便低下了头,从自己来后,盛大哥都不曾好好看自己一眼呢。

    璟然的眼神却是在婉惜低下头去的那一瞬自她身上飘过,笑意多了分温度。

    羽瑟顺过气来抬起头,见好些人关切地看着自己,心中涌过阵阵暖流。只是目光一转,定在门口的白色衣袂,是枫漓,只见他站在众人身后神色难辨,一时之间,也不知他是何意,只是自然离了离郑勋。

    众人虽是转过几番思绪,却也只是转瞬光阴,见羽瑟似是无碍,便识趣地不再打扰小夫妻。

    羽瑟何等敏感,自然察觉到枫漓的刻意冷淡,却只当是他还在气自己不让他疗伤,瞅着他离去的方向,很是有些委屈。

    自忆煊进得房来,郑勋的目光就似有似无地锁住了她,看着她怏怏地走了,心中直犯堵,左右早前也同羽瑟说了不少体己话,干脆一把将她按下歇着,去寻那小辣椒了。

    郑勋四处找不到忆煊,心中一阵烦闷,却是“恰好”被经过的璟然逮住,拉去练剑。

    两兄弟也不知多久没有切磋过,其间又各自经历了几场大战,比划起来兴头倒也很足,正酣畅时看到不约而同寻摸过来的两个姑娘,也没舍得停下手中招式。

    忆煊看着意气风发的郑勋,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第一次倾心的男人,可是,虽然羽瑟只将他当作兄长,但他对爱妻仿佛是一腔深情,自己貌似不该插足人家婚姻。可这个念头一起,又觉不对,既然他们并非两情相悦,自己也不算横刀夺爱,更何况,那呆子明明对自己也有些意思,思来想去,不禁鼓起腮帮子吐了口浊气,说好的“洒脱”呢?真没出息!

    婉惜望着璟然,眼中的温柔都要滴出来,只觉他就像天神一样,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只要在他的羽翼之下,就好温暖,好幸福。

    两个姑娘看着各自心中那飞旋起武的身影许久,见他们那样认真,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微微一叹,便各自回去了。

    再说郑勋和璟然,两人的武艺何等精深,只是璟然先前实在是内力被掏空的厉害,将养了几日也还虚着,郑勋则是今日几乎费尽真气,如此尽兴地比划了一阵,也有些累了。

    二人不约而同停下手来,靠着树干席地而坐,拎起璟然一早派人备好的佳酿。

    璟然不知为何自己时不时便想着这事不放,难得失了雅致,仰头灌下一口酒,单刀直入问道:“你同羽瑟,从来就不真是夫妻吧?”

    “啊?”郑勋一愣,转而老实答道,“嗯,我和她新婚之日就约好做假夫妻,如今更是情同兄妹,我只盼她能寻得个好归宿。”

    说到这儿,郑勋不禁捶了锤地,那沐枫漓没将羽瑟送到自己手上就离了她不说,看起来还并不是十分紧张在意自家妹妹的样子,哼,连我这宝贝妹妹都瞧不上,实在是睁眼瞎,可恶至极!说起来,我是帮着羽瑟将沐枫漓拿下得好呢,还是替羽瑟再寻些英年才俊得好呢……

    璟然终于听郑勋亲口证实了心中所想,竟有种似憾似叹的怪异感觉一窜而过,想抓也抓不住,却也下意识不愿深挖。只是,自枫漓入了山庄,看似对羽瑟的挂心程度实在有些平平,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还是说,他们已经变了心意?

    郑勋与璟然对饮直至月上梢头,才各自回去调息修整,而幸得郑勋日里所输大把真气,羽瑟倒是有些气力了,一入夜就溜出房间,循着枫漓日里出房后被小厮领去的方向寻。

    幸而,在那个方向,就只一所庭院,之所以紧邻,倒似璟然刻意为之。

    满院的梧桐,飒飒的风,羽瑟紧了紧衣衫,向里走去。

    枫漓就坐在树上,自然看到了摸进院子的“小贼”,一个翻身落在羽瑟身后,却是隔着几步距离,也没吓着她。

    羽瑟回过身来,许是身子虚弱受不住寒意,交叠着双臂来回抚搓,正要哄一哄被自己气着的情郎,就见枫漓摸上外衫,不禁顿了顿,只觉心中甜滋滋的,没成想情郎竟又没了动作,忍不住嘟了嘴:“你看到了,不是么?”

    枫漓闻言一愣:“什么?”

    羽瑟抿抿唇道:“我冷。”

    枫漓只觉无可奈何,口上冷冷道:“那就回去歇息。”手上却是没忍住,迅速解下外衫,上前两步为羽瑟披上,更是向前顺了顺,直到羽瑟伸手拉住它并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一些。

    看羽瑟这样缩在自己的外衫里,枫漓心中微动,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外衫上露出的玉佩,面色一凉,取下玉佩递到她面前:“还你,定情信物。”

    羽瑟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当日为引开轩辕婷而拿的玉佩么?那是早前郑成交给她的,说是他和郑勋娘亲的定情之物,要传给郑勋的好娘子。

    对羽瑟来说,这玉佩何其重要,就像是爹爹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当下心头一喜,面色也灿烂不少,接过玉佩就握进手中摩挲起来。

    枫漓见状,只觉羽瑟所谓的兄妹之情还是有些水分的,如此更好,也不用抹去她的记忆了,不再掺和他们夫妻便是,虽这样想着,心中仍是气闷难受,转身就要回房,却在回身的瞬间被羽瑟抓住了掌,分明含笑的声音:“什么定情信物?你还没给我。”

    “你莫再这样,我知道,你放不下郑勋,他对你也……”

    羽瑟心中一急,绕到枫漓面前道:“你误会了,这玉佩是父帅给我的,不是勋。你,你该知道我心意的……你知道么,那天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心心念念的全是你,生怕再也见不到你……”

    “全是我?”枫漓低声重复,像是回味,又像是呢喃,但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声音又清冷下来,“他可是你的夫君,往后还是心心念念想着他吧。”

    羽瑟情绪微微波动,加上寒风中站了这许久,已是有些难受,但却分毫不顾,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枫漓心一横,凉凉答道:“好好做你的郑夫人吧。”无论你将郑勋当作良人还是兄长,左右他在你心中甚是要紧,也无论他将你当作/爱妻还是妹妹,左右他对你甚是爱重,你便好好同郑勋相伴白头罢,而我,远着些,看着你,也是护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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