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心真大

    忆煊本就不是记仇的性子,加之先前在言渊处知晓了玄海幼时的遭遇,现下又好生发泄了一通,再看他素白的袖子晕红一片,自然不再恼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好脾气的青年,再想起当初满眼猩红要将自己挫骨扬灰的“法海”,这反差,着实有些萌,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玄海自幼时离家,除了潜心修炼就是斩妖除魔,忽而见了忆煊明媚的笑颜,竟没出息红了耳根,也不知在想什么,亦忘了要寻金旸依和玉佩之事,乖乖跟着忆煊回去包扎。

    忆煊敢将玄海带到璟然的别庄,自然也是考虑过了,毕竟这法海是慕容言渊的小师叔,又对妖恨之入骨,定然不会伤害平常凡人,指不定有个懂些法术的在,寻神器还容易些。

    忆煊所料不差,璟然早对言渊这恨绝了妖物的小师叔有所耳闻,知他降妖法术高超,武艺亦是不俗,见他前来很是欢迎,连忙差人拿出上好的伤药给他治伤。

    正值晚膳时分,庄内众人亦是同这玄海一一见礼。

    忆煊虽同玄海冰释前嫌,郑勋却在得知这家伙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狠狠欺负了“自家媳妇”的混球后,没了好脸色,好不容易才按捺下揪住他揍一顿的念头,得知他的伤乃是忆煊所为才解了气,只是心中暗骂一声“算是便宜你了”,接着又是一阵自豪,不愧是我郑勋所爱,果然宽宏。

    忆煊接到郑勋隔着饭桌送来的灼灼目光,皱了皱鼻子,直直还回去一个白眼。

    玄海在饭桌上才终于细细听闻了妖界强抢金玉当日的种种,顿时大大佩服“舍生取义”的羽瑟,当下举起酒杯,站起身来向羽瑟道:“夫人好胆魄,为大义而不顾性命,在下佩服,敬你三杯!”说罢,昂首一饮而下,又接连满了两杯灌下,很是真诚地看着羽瑟。

    这是说我舍生取义?!

    羽瑟想到这与自己毫不搭边的四个字,很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方才盛狐狸只是讲述了当初情形,这法师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为了不让妖物为害人间,所以豁出性命也要保神器不落入妖界之手吧?这赞誉,我可着实是,受不住啊……

    璟然同羽瑟一般,亦是怔了一瞬才想明白,下一刻便一脸不忍直视地低了头,嘴角也憋不住抽了抽。

    满心家国大义的郑勋却是大大不同,虽知羽瑟不乏救朋友于危难之中的意思,却认定妹妹更是为了不叫妖界得了神器危害百姓,眼见玄海满心仁义且不顾伤势满饮三杯,顿时觉得这家伙也是个人物,站起身来,举杯道:“大师言重了,内子虽当陪下这三杯,但实在伤重饮不得酒,在下代之。”

    忆煊当初就见识过羽瑟救自己时的英姿,原本也觉得玄海赞扬的很对,可此时一听“内子”二字,早前发泄得差不多的愤懑怒气就又冒了出来,咬了咬牙,埋头苦吃。

    羽瑟被哥哥这一出闹得恨不得钻到地下,却也不得不随着郑勋站起身来,朝玄海笑着点头致意。

    璟然好不容易才压住了颤动的唇,一脸戏谑看向笑僵了的羽瑟,心中实在有些不厚道的快意。

    婉惜见璟然如此,只当他也是赞同玄海所言,又想到璟然是亲眼看着羽瑟“舍生取义”,忽觉有些惴惴,璟然哥该不会觉得自己不如羽瑟,甚至为此对羽瑟动心吧?

    待诸人酒足饭饱,玄海便急着同众人一道商讨神器之事,他原本闲游着寻妖来杀,后又单凭言渊所给画像找那金家姑娘,可谓是大海捞针,只因没旁的要事才耐着性子沿路打听,如今能同璟然等人一道儿搜寻神器,自然是求之不得。

    羽瑟毕竟身子不好,今日才软磨硬泡得了下榻出房的待遇,同众人一桌用餐谈笑已是不易,饭后自然要回房休息。灵儿放心不下,便要陪她。忆煊看羽瑟脸色不好,又怕她路上无力时灵儿一人应付不来,自然拍拍手跟在后头。

    婉惜一双含情目时时注意着璟然,见他同扶了羽瑟的灵儿微笑颔首,这才意识到只剩下自己一个姑娘家,跟着男人们凑到书房谈事似有不妥,自然该去照顾好姐妹,下意识快走了两步,想要自另一边搀上羽瑟。

    羽瑟左肩伤重,连吃饭时都老老实实垂着左臂不敢稍动,哪经得起婉惜冷不防这一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痛呼出声。

    婉惜一惊,这才想起羽瑟这边胳膊动不得,正要抱歉关切,就被后头的忆煊赶上来一把推开:“你心真大!”

    婉惜实是一番好心,虽然也觉抱歉,但被忆煊这么一吼顿觉委屈,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又发现叶灵正挪开瞪视自己的眼,心下就更不是滋味了。

    羽瑟分明是自己的姐妹,二人自现代就有些情谊,又一同历经离奇的魂穿,加之羽瑟在武林大会拼死相救,自己早将她当作最重要的朋友。如今旸依不在,羽瑟更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可这两个姑娘,却为何,仿佛比自己还要亲近羽瑟一些?

    羽瑟激痛之下额间都渗出了汗,哪顾得上回答那一句句“你怎么样”,只是咬唇屏气摇了摇右手,待缓过劲儿来,才对着几个姑娘笑笑道:“没事没事,只是略疼了一下,现下好了。”

    婉惜被忆煊推开后就在一旁低着头,委屈巴巴搅着帕子,听羽瑟言语,才走上前去,眼中都有些湿意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音来。

    羽瑟见状,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又觉得出了汗后有些凉意,毕竟内伤未愈,不知是不是方才屏息久了,胸口又有些闷痛,生怕一会儿撑不住倒在这儿,连忙拉了拉灵儿的手,示意她快走。

    婉惜虽有心好生同羽瑟道个歉说说话,但见羽瑟只是笑笑不欲多言,也就歇了心,只是这下不敢再乱碰羽瑟了,也不欲坠在这两个颇为粗鲁的姑娘后头跟着,便先去替好姐妹瞧瞧晚间的药熬好了没有。

    灵儿在羽瑟右边扶着,这一路虽不远,却也感觉到,羽瑟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渐渐微重了些,心中不免担心。只是外头天色已晚,灵儿也没有内力加持,进了房才看清,羽瑟的面色分明又白了些,连忙将她往榻上引。

    走在左后侧护着的忆煊,却是一眼盯上了羽瑟水绿色的外衫,见上头竟隐约渗出了血色,当下瞳孔一缩,连忙小跑着到搁架上拿了凝露,心中念叨着可千万别伤上加伤。

    羽瑟原本挂念灵儿的身子,不想叫她受累,奈何走着走着实在有些脱力,控制不住多倚着她了些,此刻坐了下来,才握着她的手道:“累了吧?你快回去歇着吧。”

    灵儿正待反驳,随着羽瑟话语看向她的忆煊就发了话:“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了,你身子也虚弱着呢,赶紧回吧,这儿有我呢。”

    灵儿同直爽明媚的忆煊自相见就投眼缘,二人院子相邻,来往自然多些,近来又一日两三次地结伴来看羽瑟,早无半点生分。

    此时灵儿也确是有些累了,自知留下并无大用,呼了口气,一边向外头走,一边回头吩咐忆煊:“明日来时,记得叫我。”

    忆煊翻了个白眼,背对着她摆了摆手,打发道:“哪次忘了你了?”

    折好了备用的绷带,恰好听到灵儿阖上房门的声音,忆煊袖子一撸,就开始扒拉羽瑟衣服,实在是惊了羽瑟一跳。

    羽瑟看着忆煊手上的药瓶,这才反应过来,却哪里习惯让人近身扒衣服,连忙拦了她的手道:“不用不用,今儿一早上过药了,一日一次就好。”

    忆煊却叫羽瑟体会到了同哥哥一般的不好打发,一把拍开羽瑟的手,锲而不舍:“你没见伤口渗血了么?那陆婉惜脑子里装的浆糊吧?也不知道想想,你经不经得住她如此拉扯……啧,这几日明明不流血了的,真是……”

    羽瑟见拦忆煊不住,也就不再徒劳挣扎,心道这姑娘果然跟哥哥是绝配,简直一样样的。再听忆煊后面言语,不禁轻笑一声,自己何尝不知婉惜的心思全在那死狐狸身上,且自己和她本就算不得有多深的情谊,她恐怕也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伤得多重,再说了,重色轻友自古有之,也没什么稀奇,不禁打圆场道:“婉惜也是好心,一时忘了而已,你别怪她了。”

    忆煊闻言,只是轻哼两声也就作罢,心中却忍不住吐槽,这陆大小姐也真是,伤了人还一副被欺负的模样,也不知道关心羽瑟一下,就自顾自跑没影儿了。

    看着羽瑟肩上狰狞的伤口,不禁联想到她救自己时的英姿,心中没忍住骂了天,这么好的姑娘呢,怎么总叫她受伤呢?

    再看看羽瑟伤口被凝露染痛时轻皱的眉头,泼辣的姑娘不禁恶声恶气:“你自己上药能上得好么?从明日起,不能再由着你,我每日一早亲自来给你上药!”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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