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利爪收

    郑勋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璟然,枫漓却是连忙转身向外,拦下闻声而来的羽瑟,不让她看到这满室不堪。

    郑勋虽不曾同姑娘有过肌肤之亲,但也不是个傻的,看这满屋凌乱哪有什么不明白,只是目瞪口呆,看着一脸菜色的好友,心中万分震惊。

    璟然从未如此刻般无地自容,整了整已瞧不出半分爽利的衣衫,强撑着不愿再待,拉着郑勋出了门,伸手找他讨了火折子,头也不回扔进房里,怎么也得“毁尸灭迹”才行。

    郑勋撞见这一幕也是浑身不自在,早就想当做没看见退出去,奈何看璟然失血颇多,这才撑着他没撒手,随着他走出屋子,看见候在外头的枫羽二人,自己都替璟然觉得没脸。

    羽瑟虽没能走到房里,但到底听枫漓说了不让进的由头,心中无语问天,深深扶额,这狐狸,自己就是狐狸,竟还着了狐狸的道儿。

    璟然看到枫羽二人,忍不住心下一紧,侧过脸去,却在下一瞬支撑不住跌了下来,看得刚出房门的婉惜惊叫着跑了过去。

    忆煊昨夜喝得有些多,今早还很有些头疼,被婉惜扶着出了房门,还没适应这光亮就被婉惜一把丢开,踉跄两步坐在地上,正想抬头埋怨一句,就看见了燃着的农舍和一身血的璟然,猛然间就醒了酒……

    待璟然再醒来的时候,已是躺在了云都的自家宅院,刚一睁眼就想到了狂乱的一夜,不堪回首地闭了目,半分也不想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来的,只晓得这辈子算是体会到了想挖个洞钻到地下的感觉。暗自在榻上自厌自弃了一阵,觉得很是有些口渴,这才终于肯睁开双眼面对这朗朗乾坤,撑起身来去外间倒茶喝,不料刚坐下,婉惜就推门进来了。

    婉惜原本一直守着璟然,眼睛红彤彤的不知是哭过多久,方才也是去给璟然取药。

    璟然才刚对婉惜表明了心意就经此荒唐,再见佳人,心中说不出的虚,不禁稍稍偏过脸去。

    婉惜却似是什么也不知道,见璟然醒了很是惊喜,当下凑过来,问道:“璟然哥,你可有不适?”

    璟然哑着嗓子应了:“没……没有。”

    婉惜放下了心,将汤药递给璟然,看着他喝了,便又要扶他上床歇息。

    璟然虽已是躺了许久再躺不住,但实在万分不想看到众人难以言说的目光,是以便顺着婉惜,回榻上歇息去了,也不敢再看佳人,假装体力不支闭了眼,心道郑勋和枫漓自然也猜得七七八八,但看婉惜方才的模样,想必他们只是说自己遇袭受伤,并未提及那荒唐之事,心中稍许安稳了那么一点点。

    婉惜见璟然已然无碍,便退出房去,倒也没去跟众人说璟然清醒之事,小跑着回房倚着门哭了,纵使郑将军和沐公子什么也没说,自己替冒着汗的璟然哥擦身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痕迹,又何须旁人再说些什么?只不过是自己终究怯懦,生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罢了……

    璟然的伤实在是不重,不过是多失了些血,虽众人只以为自己醉酒遇袭失了画作,但终究有人晓得内情,实在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生生在房里窝了两日,才不甘不愿地出去同众人一道用了晚膳。

    众人兴许也晓得璟然心中痛悔,加之大都醉的不省人事,没有怪罪他的立场,是以并不再提当夜之事,只是安安静静地一同用饭,璟然心中这才稍稍舒坦了些,又很快因着满桌不自然的安静而万分想逃。

    璟然回了屋,不由得一阵哀叹,真真是阴沟里翻船啊阴沟里翻船!这段不光彩算是再难抹去了,竟还让勋和枫漓撞个正着!

    璟然正不知这些日第几次烦心抹脸,枫漓和羽瑟就相携来探了。

    枫羽二人自然也晓得璟然抬不起头来,是以宽限了他几日,见他肯出门见人了才来找他。

    璟然却是实在没做好同这二人共处一室的准备,头皮一阵发麻,但也无法将人赶出去。

    枫漓开门见山“安慰”道:“轩辕婷之母乃是狐妖,且本就有半数魅魔血统,着她道儿的人千百年来不在少数,虽同预料得有些出入,但总归是事成了。”

    璟然闻言脊背一僵,更不敢去看羽瑟,如此说来,羽瑟竟也晓得了……

    羽瑟自是颇为蒙在鼓里的婉惜抱不平:“不是说好你佯醉,打起来装作不支让她抢了去么?”

    “我怎知刚拦下她,她就要对我施展妖术了。”璟然苦笑,心道早知就不为演得像一些拦下她了,干脆让她一招得手就是,“更何况,那酒也太烈了些,我脑中确有些混沌不清,还以为……”

    枫漓毫不见外给自己和羽瑟倒了茶:“早同你说了那是千百年来我喝过的最烈的酒,让你自己把握着些。”

    “是我自视甚高了。”璟然轻叹,也不知叹的是酒量还是其他,下意识岔开话题:“妖界可找过你了?”

    枫漓轻笑着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猛觉体内一股汹涌躁动疼痛,不禁伸手压住胸口,半伏于桌上,甚而打翻了面前的茶杯。

    羽瑟见状连忙扶住枫漓,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一阵难耐过了,枫漓呼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尚未,但也该快了。”枫漓并未发现自己声音有异,答着璟然方才之问,抬起头来,实实吓了两人一跳。

    “你的眼睛!”

    “枫漓!”

    璟然和羽瑟齐齐惊呼出声,原来枫漓的双眸竟已赤红,连眼睛的形状轮廓都有了些许变化。

    又是一阵疼痛灭顶而来,枫漓哪里还能不知发生了什么,狠狠将那股躁动按压下去,转身就要逃出房门……

    此时的玄海,敲了敲枫漓的房门,分明亮着灯,却没有丝毫声响,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羽瑟见枫漓嘴角溢出血来,又惊又怕,连忙上前去拦,璟然亦不可能由着枫漓就这样出去,自然也来拉他。

    枫漓再如何强自压抑,也要忍不住现形,推开羽瑟的手都有些发颤,待璟然再来拉时,甩臂的力道就又升了好几层,直将未有防备的璟然撞开半丈有余。

    羽瑟跌坐在地上,看着手背上被划出的几道深可入骨的伤,那是……狼爪吗?

    璟然撞倒桌椅的声响惊醒了羽瑟,羽瑟爬起来就又要去抱枫漓,却不防触手所及的轻衫,忽而变了皮毛。

    就在那一瞬,枫漓将身后要偷袭的姑娘扑倒在地,分明,是一头通体雪白的巨狼。

    “枫漓,枫漓你醒醒,我……唔……”羽瑟被狼爪死死按在地上,原本还有些恍然的感动欣喜,但那狼爪的力道似是要将自己按到地底下去,片刻间白了一张小脸,顿时也顾不得满心的思绪,勉强道:“我是羽瑟,是你的瑟……瑟儿……枫漓……”

    璟然被那一撞震裂了伤口,见枫漓将羽瑟扑倒,本要去救,但见枫漓似是并无其他动作,便就只在一边绷紧了神经,既怕贸然出手激怒了枫漓真身,又怕枫漓骤然伤害羽瑟而自己搭救不及。

    “枫漓,不……不怪你……”羽瑟疼得直冒汗,声音打着颤,看向枫漓的水眸依旧满是深情,“你……看看我……是我……”

    璟然盯着巨狼的双眼,目不转睛,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才发觉羽瑟声音有异,明白过来那按住她的狼爪力道非同寻常。羽瑟的左肩本就命途多舛,哪经得住这个?

    枫漓乃是狼妖,猛兽成妖后若被迫化了形,本是暴虐万分,但此时对着身下的人儿,却莫名有些下不了嘴,眼中的猩红也稍有退去之势。

    羽瑟一错不错注视着枫漓双眼,本想抱他,奈何双肩以下都难以动弹,只有几根指头能奋力挣一挣,如何抬得了手?见枫漓眸中厉色有所缓和,正要松口气,余光就瞥见倏忽眯起双眼的璟然,忙对他喊道:“别过……啊!”

    羽瑟侧头阻止璟然的模样,看在狂躁渐消的巨狼眼里,似是要挣扎起身。巨狼猛地被激起了怒意,利爪一收,就毫无阻碍地扣进了羽瑟双肩,姑娘肩上的鲜血顿时喷涌出来,晃得巨狼一个怔愣,而后在莫名心悸怜惜中恢复了神智。

    璟然本是想攻击枫漓好让他放开羽瑟,却哪知他不仅不躲,还在这一刻恢复了过来,如何来得及收势,只能勉力偏转了剑锋,没让流云直直没入枫漓体内,只是在他侧腰深深划了一道。

    这剑回转地还算及时,璟然实实松了口气,冲上前去点了二人的穴道,给他们止血。

    枫漓却顾不上身上的伤,指尖伸出利爪,在璟然惊骇阻拦之前扣入自己掌心,将热血撒在羽瑟双肩,接着便凝聚了一身修为施起妖法。

    璟然见枫漓现出利爪,还以为他又要妖化,正要动作时看他所为,这才明白过来,此间心绪起伏实是不足外人道哉,凝神聚气将双掌抵在枫漓背心,一面给他疗伤,一面替他多续一些真气。

    羽瑟方才险些疼得背过气去,身上重量猛然一轻,再睁眼时,就见枫漓满目沉痛为自己疗伤,肩骨渐渐愈合起来,其间剧痛羽瑟咬着牙忍下,只含泪看着枫漓,虚弱地笑了。

    枫漓无法直视羽瑟没有丝毫怨恨的双眸,阖上眼睛偏过头去,手中的术法却不曾停下,直到羽瑟轻声劝道:“好了,枫漓,没事了。”

    枫漓收了掌,心中却明白,哪里会没事了?此乃自己真身所伤,以自己的血便可解了妖毒,加上妖丹散发的灵力,便可愈合。若是皮肉之伤,自然是完好如初,可筋骨之伤,断后重续却必然留下隐患,且不说她的右肩经此一事要受多少摧折,至少,瑟儿这四番受创的左肩,怕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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