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碧的卧房和袁忠的房间离得不远,屋内布局也大致相同,只是比起喜欢堆放各种茶叶罐子和书籍的袁忠,徐碧的卧房里更多的是一些日常用品。

    此时的卧房里徐碧正闹得厉害,曾若初身处的位置明明和房间还有一定的距离,却能清楚听到她那刺耳的惨叫声。

    “当时我闲着没事干便想着去问候一下袁熙,刚到没多久就有人跑过来说徐碧疯了。我当即就想到你们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第一时间就去告诉你们了。”何为意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曾若初百无聊赖地来回踢着脚下的石子,余光却瞥到了闭目养神的江游川。

    在来袁府之前她其实休息的还不错,但经过这番折腾后只觉得困乏难忍。江游川前几天刚刚经历了舟车劳顿从兰城回到上京,现在必定比她还要累上几分。

    况且她只是短暂的插手一下这个案子,江游川他们可是要常年昼夜不分地高强度查案,要比她辛苦得多。

    想到这里,曾若初不由得对古往今来所有从事这些行业的人们在心里表达了最崇高的敬意。

    屋内,徐碧正不停地朝试图接近她的人砸着东西,吓得前来帮忙的侍从们不敢动弹,只能堵在屋外朝里头看。

    黑漆漆的人群中突然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瘦弱的人形。

    秦暮予喘着粗气向他们踉踉跄跄地走来。拥挤且慌乱的人群把他的衣冠弄得非常狼狈,再加上他瘦弱的身形和惨白的脸色,整个人就跟马上就要断气了一样。

    江游川察觉到了他的到来,掀开眼帘后问:“真疯假疯?”

    此时的秦暮予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席地而坐,连连点头。

    江游川无奈地啧了一声,再次阖上了双眼。

    “啪”。

    曾若初终于停止了对那块石头的折磨,脚下猛地发力,将它踢到了远处。

    袁忠这些年对徐碧很不好,一直忽视她数落她,还背着她和那么多姑娘海誓山盟,她肯定忍受不了。作为和袁忠朝夕相处的夫人,她有无数的机会可以袁忠下毒,所以无论是从动机还是时间上来看,徐碧的嫌疑都非常大。

    可现如今徐碧疯了,这就有些难办了。

    如果她真的是凶手,他们就无法从一个已经疯了的人口中得到直接证据,就算得到了也会被当作无用信息。

    所以当他们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江游川第一时间便怀疑徐碧是在用装疯的方法来逃脱审讯。然而就在刚刚,秦暮予却对她的病情进行了证实。

    徐碧这边的线断了。

    瞧着眼前死气沉沉的几人,曾若初决定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哎呀,换个角度想,徐碧虽然有很大的嫌疑,但她待林曼鸢那么不好,林曼鸢又怎么会替她隐瞒呢?她应该巴不得徐碧赶快进大狱才对吧。”

    江游川点点头,对这个说法表示了赞同。

    曾若初托着下巴,继续分析着:“整个袁府究竟都有哪些人值得林曼鸢撒谎维护的呢……”她说着说着,顺其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何为意,“义兄?你觉得呢?”

    一直在旁边发呆的何为意不明白她这时候特地提起自己做什么,有些不耐烦地说:“你问我干嘛?我哪知道?”

    在场的几人中,江游川和秦暮予平时都忙于工作,曾若初又只是一刚穿越过来的吃瓜群众,他们三人都不太了解袁家这种豪门,唯有何为意在做生意时会接触到袁家,所以他应该是最知道袁家豪门恩怨的。

    曾若初知道,比起阿涟,何为意的消息既不靠谱也不官方,但江游川刚刚吩咐阿涟去替自己打听一个案子去了。虽说她并不清楚是什么案子,但她隐隐听到了什么“贿赂”“石大人”之类的字眼,想必就是秦暮予之前说的,那个什么老石交付给他的任务吧。

    “哎呀,我们都不清楚袁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你平时会和他们有所接触,我这不就想着来问你了?”曾若初说话的语气里夹杂了几分讨好,“你就随便说说嘛,让我们打开一下思路也好啊~”

    何为意听到她拼命从嗓子里夹出的声音,不由得觉得有几分恶寒。

    为了让她停止这荒唐的闹剧,他毫不犹豫地开始和几人分析起林曼鸢在袁家的关系网。

    自打林曼鸢嫁入袁家后,作为公公婆婆的袁忠和徐碧待她并不好,但好在家主袁力一家对她还算不错,尤其是袁玥,一直真心对待林曼鸢这个堂嫂,两人好的就跟亲姐妹似的。

    “要我说,整个袁府值得林曼鸢拼命相护的只有两人,她的夫君袁启和小姑袁玥。”何为意情不自禁地感叹着,“摊上这么一对公公婆婆,林曼鸢真是个苦命人。”

    “袁玥和自己的叔父,也就是袁忠,他们的关系怎么样?”江游川冷不丁地开口问到。

    曾若初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神色严峻。

    何为意思考了一会儿说:“还好吧,他们之间没什么过节,但也没有很亲密。不过袁忠好像挺古板的,据说他曾劝过作为家主的袁力,说什么女子不堪大用,不要把未来家主之位给袁玥。”

    曾若初在心里对着袁忠再次唾骂了几句。

    身体离不开女子,但心里又瞧不起女子,双标的东西。

    她不悦地问:“那袁老爷采纳他的建议了吗?”

    “哦,那倒没有,袁力对袁玥宠爱有加,根本没把袁忠的话当回事,继续把自己当家的本事教给了袁玥。”何为意答。

    所以袁玥会有在袁府出了那么大乱子后挺身而出,稳住局面的气场。

    “这件事发生之后,袁玥本身对袁忠怀就没有一点恨意吗?比如说一气之下杀了他之类的?”江游川直击重点。

    何为意连忙否认:“袁熙曾亲口告诉过我,他姐姐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袁老爷又没有真的想过把袁玥的家主之位给别人,根本没有影响到袁玥,她没有必要那么恨袁忠啊。”

    对于一个压根威胁不到自己的叔父,袁玥确实没有必要痛下杀手。

    所以,现在唯一一个有嫌疑的人,竟然是袁忠的亲儿子——袁启。

    袁启和林曼鸢感情和睦,情比金坚。听说袁启曾不止一次在父母面前出面维护自己的爱妻,所以林曼鸢为了替他洗脱罪名选择撒谎也是情有可原。

    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能让一个做儿子的对自己的父亲痛下杀手?

    曾若初双眉紧蹙,连忙问道:“袁启很恨袁忠吗?”

    何为意无奈地点点头:“具体的我不知道,但袁忠……哦不对,是袁忠和徐碧对他们这个儿子确实太严苛了。”

    很多人都知道,袁家早年出了个神童,那就是袁启。

    为了培养这个儿子,袁忠夫妇付出了很多,尤其是徐碧,曾监督他日夜不分的学习,有时就连袁家的其他人都看不太下去。

    可袁启的结局大家都知道。

    文曲星不再青睐袁启,之后的考试他一路坎坷,再没能中过榜。

    神童的陨落对袁忠夫妇打击很大,他们曾不止一次的对袁启进行打骂,试图用这种方法让袁启再次回到曾经的状态。可无论他们怎么做,袁启在仕途上依旧一蹶不振。

    “听袁熙说,袁忠对自己儿子可狠了,经常用刚摘下来的荆条抽打他的背部,导致他身上常年青一块紫一块的。”说到这里,何为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挨打的不是袁启,而是他。

    后来袁忠夫妇甚至把错处怪到了林曼鸢头上,说是林曼鸢让袁启分心,才使他静不下心来参与科考。

    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袁启和林曼鸢一直都是分房睡,平时连面都很难见。

    “哦,这我倒是有听说。”刚刚还半死不活的秦暮予突然来了精神,“之前在办案的时候听到有人说闲话时扯到过这一段,这林曼鸢自从嫁入袁家后,想要见自己的夫君还要偷偷见,明明是正经夫妻却跟偷情似的。我之前还觉得荒谬,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啊!”

    何为意狠狠地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曾若初闻言,既无奈又不解。

    她怒极反笑:“这袁忠和徐碧到底在发什么疯啊?又让他们分房住不让他们见面,但又要他们生孩子,怎么,林曼鸢是有什么自己和自己生孩子的特殊能力吗?”

    何为意冷笑一声,有些阴阳怪气地讽刺起袁忠夫妇:“人家夫妻俩英明神武,当然想到了这一点,每个月允许他们同房住五天,多了没有。”

    曾若初:“……”

    真是神经病。

    江游川听到这儿情绪也很复杂,忍不住开口问:“袁家其他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袁启和林曼鸢受辱吗?”

    何为意无奈:“袁熙和我说过,他们想管但又管不了,袁忠夫妻俩在这方面就是两个疯子,他们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助林曼鸢和袁启,有的时候还会找理由,让他们小夫妻多一些见面的机会。”

    曾若初的脑子里一时间多了很多想法,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她对这两口子简直是槽多无口。

    她合上双眼,开始盘算其袁启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

    所以说,袁启对袁忠夫妇有着足够的恨意。

    可他为什么偏偏又只杀袁忠一个?

    况且,这些情况明明早就发生,他为什么偏要到现在才开始下手?

    想到这儿,曾若初突然睁开双眼。

    如果凶手真的是袁启,那么一定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有会让他不再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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