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曾若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经过大脑思考,发出了一声最原始的疑问。

    江游川起身,将堆放在一旁的几张废弃草席取了下来,掸了掸上边的灰尘。

    “情况特殊,你就先将就一下。”他把草席放在地上摆放整齐,堆成了一个简易的床铺。

    曾若初在旁边傻傻地目睹着这一切,迟疑了许久还是选择了开口询问:“江大人,那你在哪里休息啊?”

    江游川不以为然地指了指那张摆满卷宗和名册的书案。

    就在那儿???

    曾若初有些僵硬地扭过头,打量了一眼那张书案和草席的距离。

    这也太近了吧?她的睡姿一向都走的都是狂放不羁的路线,万一让江游川看见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江游川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她多虑了。

    他走到方才曾若初让何为意躲避的那扇屏风跟前,一个用力就把它搬了起来,又轻轻地将其放在了书案与草席之间。

    这样一来,两边就完全被隔离开了,互不打扰。

    看到自己睡姿的秘密被保住了,曾若初长舒一口气。

    她刚准备躺下休息,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太不客气了,就把头从屏风后边伸了出去,关切地说:“江大人也稍稍休息一下吧,毕竟一夜没睡,这样熬下去也不是办法。”

    屏风那边的江游川正拿着笔在纸上不停地书写着,头也不抬地回答:“我待会儿会休息的,不劳姑娘费心了。”

    曾若初哦了一声,收回身子后躺下了。

    这是她进袁府之后第一次彻底放松,虽然环境简陋,可她不嫌弃。

    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东西。

    曾若初起身,把草席的一个角掀起来盖到了肚子上,这才安心地合上了双眼。

    哪怕在山洞里,睡觉时都要找片叶子把肚脐盖住,这是奶奶自幼便教给她的传统美德,万万丢不得。

    不想啦,先暂时把脑子里的东西丢掉好好睡一觉,不然长时间不休息真的会猝死。

    她那么拼命的跟着调查案件,原因之一就是想要求生,要是倒下了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在不停的自我催眠下,曾若初很快就将大脑放空,陷入了昏睡。

    面对着案子上的瓶颈,江游川苦恼地皱起眉头,可没过多久他便听到屏风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那女子似是睡得香甜。

    江游川扭了扭脖子,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外边,向着守在门外的侍卫们低声嘱咐着。

    ***

    曾若初是被外头的吵闹声弄醒的。

    她睁开双眼朝窗外望去,外边的侍女们正在匆忙地准备着午膳。

    看样子她没睡多久。

    袁忠去世的消息引来了一些袁氏宗亲的看望,他们中有些人正在前屋嚎啕大哭。

    曾若初打了个哈欠。

    这短暂的休憩让她的体力恢复了许多,她挣扎起身,锤打着自己有些酸痛的后脖颈。

    突然,曾若初好像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侍卫!刚刚在窗外怎么没见到大理寺的那群侍卫!之前这屋子不是被围得死死的吗?!

    她立刻将身子探出窗外不停地张望着,发现自己确实没看错,侍卫们确实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曾若初立刻慌了神。

    不会吧,侍卫都走了?

    江游川不会那么不道德,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吧!!!

    就在这时,屏风那头似乎有些动静。

    曾若初默默地探出头去,发现江游川正趴在桌上酣睡,手上还抓着一支笔。

    笔上的墨汁已经干涸,看样子他已经睡了有些时候了。

    曾若初蹑手蹑脚地越过屏风,走到了江游川的跟前,细细地打量起他来。

    不得不说,这人当真是生了一张极为好看的脸。

    她发自内心的感叹道,紧跟着又被案上那张纸吸引了去。

    没想到江游川的字也挺好看。

    她刚想瞧个明白,一只手却飞速覆在了那张纸上。

    曾若初一低头,发现江游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心道不好,尴尬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解释道:“江大人什么时候醒的?我是来想告诉大人,门外的侍卫们不见了,是不是……”

    “是我让他们离开的。”江游川淡然回答。

    曾若初没料到江游川会打断自己的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石化在了原地。

    江游川坐直了身子,将那张纸收起来后说:“在你睡着之后我又查了一圈,想要从林曼鸢口中问出点什么,却得知她落了风寒,不宜见人。”

    “落了风寒?不可能啊,今早我们去见她的时候她不还好好的?”曾若初不解。

    “是不是真的病了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不想见我们。”江游川冷笑一声,“说不定是袁启警告过她了,她知道自己一身破绽,索性闭门不出了。”

    重要证人称病,再留在袁府耗着也没有用,所以他索性让侍卫们收拾收拾,把证物带回大理寺后就撤退了。

    至于他,本想整理完线索再把曾若初叫醒一起离开,却因过度劳累睡着了。

    曾若初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紧跟着又问:“那秦暮予呢?他也走了?他先前不是还扬言说要看到真相再走吗?”

    “哦,他啊,睡得跟猪一样,我便让阿涟把他抬上了何公子的马车,劳烦何公子把他带回去了。”江游川平淡地回答,言语之间透露出了几分对秦暮予的嫌弃。

    何为意也走了?

    所以现在整个袁府只剩她和江游川两个外人了?!

    曾若初咽了口唾沫。

    她其实有点想跟着何为意一起跑路,但为了得知凶案的真相,她必须得硬着头皮和江游川独处。

    “那江大人现在准备怎么办?”她故作明媚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可江游川并没有回答,反倒将问题反抛给她:“说说你的想法。”

    曾若初觉得很奇怪,他俩现在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自己明明处于高位,却有一种被审视的感觉。

    “说实话,我总觉得盈玉去找许长义买题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很奇怪,袁忠应该是个行事谨慎的人,为什么会留下自己与盈玉只见的书信?像他那种人应该第一时间把证据销毁才对吧。江大人,那些书信真的是袁忠留下的吗?”

    江游川点点头:“已经确认过了,那些信上确实是袁忠的字迹。”

    “既然如此,究竟是什么让他留下了这些信?他是不是想用这些信威胁谁?比如盈玉?”曾若初一字一句地分析着,言语之间铿锵有力。

    江游川饶有兴趣地望着她那认真的样子,笑了笑:“走吧。”

    曾若初不解地问:“去哪儿?”

    江游川起身,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后说:“去盈玉的家里瞧瞧。”

    ***

    上京城郊,一处小宅的门上被贴了厚厚的封条。

    曾若初伸着头,在围墙外不停蹦跶着,试图瞧清楚小宅里头的布局。

    “吱呀——”。

    江游川直接推开了那小宅的房门,回头对她说:“别跳了,要看进来看,我有钥匙。”

    曾若初:“……”

    不好意思,她一个人剑走偏锋太久了,第一次和vip一起行动,忘了江游川可以正大光明的私闯民宅,有些不适应。

    曾若初自嘲地尬笑几声,跟在江游川身后走了进去。

    这宅子面积虽小,但内部布局极为讲究,院子里还种满了花花草草,可以看出盈玉是个很细心的人。

    只可惜他离开太久,那些花花草草在失去主人的照顾后已经开始枯萎,屋檐上也结满了蜘蛛网。

    他们路过院子,进了内屋,来到了一处书架跟前。

    “自从确认杀害许长义的凶手就是盈玉后,大理寺便把他的宅子封了起来,派人时刻蹲守,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他回家的身影。”江游川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扫去覆在上面的灰尘。

    “那你们查过这里了吗?”曾若初问。

    “听石大人说,他们当时简单的搜了一下,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江游川答。

    盈玉的亲生父母在战争中就已经死去了,是一对老夫妻收养了他。那对老夫妻一直生不出孩子,就想收养一个孩子留个后,谁成想收养盈玉没多久后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时战争才刚刚平息,大祁民不聊生,老夫妻根本养不起两个孩子,就把盈玉卖给了袁家做小厮。说来也是盈玉自己争气,在进了袁府后便展现出了惊人的习武天赋。袁家二当家袁忠当机立断地把他收入自己麾下,让他学会武功后当自己的贴身侍卫。

    盈玉和袁启年纪相仿,刚认识时不过是两个顽童,时间久了,他们虽为主仆却如同亲生兄弟。

    “他俩关系很好?那怪不得盈玉愿意为了他的前途赴汤蹈火。”曾若初一边说一边不停翻阅着书架上的书。

    江游川不解:“你一进门就开始翻了,到底在找些什么?”

    曾若初没有吱声,而是将手上的书全部翻开,一本本地摆在了旁边的书桌上。

    江游川没有打断她的行为,而是将双手环抱在胸前,默默地看着她。

    终于,曾若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认真地对江游川解释着:“我也是闲着无聊随便翻翻才发现的,江大人你瞧,这些书的最后一页都写有一首诗。”

    江游川闻言,走上前去瞧了瞧,只见那些书的最后一页都被曾若初一一展开摊放着,上面确实写了各种不同的诗歌。

    那是一些描写山水景色的诗,每一首都行云流水朗朗上口,足以见得作者水平之高。

    而在那些诗歌的最后,都留下了一个相同的名字。

    ——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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