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也去了百花楼。”江游川拿起绷带,熟练地替她包扎着,“当时我刚到百花楼,发现门口竟没有一个揽客的歌女,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明河居然胆子大到闹出这种事,便寻了去。”

    事发时正是百花楼一天中客流量最好的时候,所以顾三娘每日都会在这个时候选上几个嘴甜貌美的歌女在门口揽客。然而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后,为了避免惹祸上身,顾三娘便把揽客的歌女都招了回去。

    江游川察觉到了反常,可经过多番打听后却发现谁都不愿意与他明说,最终还是一旁脂粉铺子的掌柜与他说了实情。

    曾若初略显意外地开口道:“脂粉铺子?难不成是?”

    “没错,就是当时有小二污蔑别人偷窃的那家。”江游川道。

    明河毕竟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所以无论是百花楼内的人,还是周遭的路人,大家都觉得江游川不一定能制得住明河,所以就不愿意染上麻烦。唯有脂粉铺子的掌柜真真切切地见识过江游川的厉害,所以才愿意将一切告诉他。

    江游川一点点地将绷带缠绕在她的手上,轻声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明河劫走的竟是你,这一切还真是……”

    “巧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

    回想起先前的恐惧,曾若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随后便由衷地发出了感叹:“得亏你来得及时,否则明年今日你和秦暮予他们可能真就要提着贡品去见我了,嘶——”

    还没等她话音落下,手掌上突如其来的疼痛又让她打起了颤。

    江游川皱起眉头,眉宇间写满了严肃。

    他故意用力地扯了一下曾若初手上的绷带,正色道:“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曾若初哭丧着脸点点头,随后又将包扎完毕的双手拿了回来,瘪着嘴说:“话虽这么说,可咱们的这个包扎手法是不是有些……不太美观?”

    她将自己被包得像一双粽子的手举到了脑袋两旁,表情十分多彩。

    可江游川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这样就不会碰到水了。”

    曾若初认命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进行自救。她艰难地伸出右手的手指,用尽全力扯开了绷带,帮着自己重新缠了一遍,紧跟着又用已经解放出来的左手替右手重新包扎了一通。

    江游川对她的行为甚是不解,微微偏过头问:“你这样包扎的太薄了,很容易就会碰到水的。”

    “是很容易碰到水,但这样我最起码能正常生活。”曾若初有些无语地望着自己从手上扯出来的绷带,“以您方才的包扎方法,我怕是连给自己端杯水喝都难。”

    江游川如大梦初醒一般点了点头。

    平日里他在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是随意的包扎一下,根本懒得管发炎之类的事情。可这次受伤的对象是曾若初,他不得不多多为她思考一些。

    虽然好像思考过头了。

    此时的他似乎对自己那拙劣的包扎手法产生了些许局促,所以便没有再提帮曾若初包扎一事,而是将手边的药水递给了她。

    “这药水也是出于张太医之手,对刀剑留下的伤口最是有效。我下手不分轻重,还是你自己涂吧,记得多涂一些,之后不需要包扎,等它自然吸收即可。”

    曾若初接过了他递上前的药水,轻轻道了声谢。她用棉签沾了些药水,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仔细地涂抹着。

    江游川盯着她脖子上的伤口,内心还是有些没来由的烦躁。

    他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问:“你今日为何打扮成……这副模样?”说到这副模样四个字的时候,江游川不自觉地再次打量了一番曾若初略显奇特的装扮。

    曾若初放下药瓶,脸上尽是无奈:“我原本也不想买男装的,可在女子所有的衣服种类里头最轻便的也就是骑射服了,你是真的不知道相比之下女子骑射服有多贵,我这才退而求其次……”

    一开始她确实是有买骑射服的打算的,毕竟她是女儿身,骨架小些,很难能挑选到合适的男装。可她死都没想到古代居然也有那天杀的粉红税,在相同的做工下,女子骑射服居然比男子的要贵上整整两倍。

    江游川闻言,微微挑起了眉毛,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了口:“你很缺钱吗?”

    “不,这和缺不缺钱没有关系!”曾若初极为严肃地眯了眯眼,大肆宣扬起了自己的价值观,“该花的钱还是得花的,但不该花的钱一分都别花!既然我只是追求轻便,那有很多男装都可以满足,所以就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这和钱的多少没关系,这是原则问题,哪怕我如今腰缠万贯都不会吃那个亏。”

    听了这话,江游川默默地松了口气,打消了自己想办法救济她一些银两的念头。

    可他的脑中很快又浮现出了另一个疑问:“你穿那么轻便,只是为了去百花楼?”

    说到这里,曾若初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面色严峻地说:“我怀疑……只是怀疑,百花楼和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可这一切都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什么证据都没有,所以我便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秦暮予他们。”

    江游川有些意想不到地感叹了一声:“你也这么觉得?”

    这个“也”字勾起了曾若初的好奇心。

    她抿了抿唇,轻声试探道:“难不成你那边也有发现?”

    江游川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坦然地点点头。

    曾若初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冷气。她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猜测居然能和江游川不谋而合,不禁有些惊讶。

    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先将自己的发现告知给江游川。

    “先前在苏府的时候,我们简单地审了一下苏淮之的贴身侍女,通过她的话,我们发现真实的苏淮之和顾妙吟口中的苏淮之有出入,她根本没有那么信任自己的侍女。”

    她飞快地复述了一遍先前审问拾柒的过程,引得江游川错愕地歪了歪头。

    在听完她的一系列描述后,江游川发问道:“所以你怀疑,苏淮之那段时间出门见的人是贺施儿?”

    曾若初摇摇头:“我不敢那么肯定。虽然她哼的那首曲子目前整个上京只有贺施儿会演奏,可这只能说明苏淮之那段时间曾进出过百花楼,并不能说明她见的人是贺施儿。所以我便想来一趟百花楼,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

    谁知等她把话说完后,江游川竟赞许地点点头。

    “你猜测的方向是对的,苏淮之确实曾时常出入百花楼。”他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了几分寒意,“现在我们可以确定,苏淮之费那么大力气见的人就是贺施儿。”

    为了查清苏淮之背后隐瞒的一切,江游川原本也动过去苏府的念头。可他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苏府那边现在严防死守,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不如换个方向侦察。

    慌乱之际,他突然想到了苏沁之。

    目前来看,苏沁之极有可能就是苏淮之策划这一切的根源,所以她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可太傅府守得比苏府还严,他连苏府都闯不进去,又怎么能破得了有清远公主和当朝太傅镇守的太傅府?

    所以他换了个想法,那就是找苏沁之的好友。

    虽说苏淮之不爱交友,但苏沁之却为人亲和、擅长交际,她肯定有不少交好的朋友。

    终于,他查到了一个人——洛芸。

    洛芸是苏沁之出嫁前最要好的朋友,可以说是苏沁之除了家人之外最信任的人,不仅如此,据说她与不爱交际的苏淮之也能有说有笑的,

    江游川很快就查到了洛芸的住处,找到了正在独自品茶的洛芸。

    瞧着匆忙赶来的江游川,洛芸以为是自己不经意间犯了什么事,眼里尽是慌张。等江游川表明自己的来意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你说沁之姐姐啊,她确实是个好人,只可惜嫁去了那样一个虎狼窝。”洛芸惋惜道。

    江游川立刻询问道:“洛姑娘觉得苏沁之与苏淮之的关系要好吗?”

    “好啊,好得不能再好了。”洛芸坚定地说,“淮之那丫头脾气有些古怪,平时都不怎么和外人说话,唯独和家里的几个姐姐处得不错。沁之与她年纪最相近,也是她最喜欢的姐姐,所以她才会爱屋及乌,对我也客客气气的。”

    “那姑娘可知苏沁之当年私奔那件事?”

    听到这话,洛芸握紧了手中的茶盏,脸上尽是鄙夷,嗤之以鼻道。

    “自然是知道的,沁之也是糊涂,竟看上了那样一个男人,沈晗那东西,当真是软弱透顶。”她抬起头对江游川道,“苏家上下都不允许我将这件事说出来,但大人若是能想办法治一治那帮混账,我愿意冒着被苏老爷子报复的风险,将一切全盘托出。”

    虽然江游川不知道洛芸口中的“那些混账”究竟是谁,但还是答应了她。

    在得到江游川的保证后,洛芸有些激动地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头上的步摇不停地晃动着。

    当时的苏沁之眼瞧着自己与太傅之子的婚期越来越近,简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很清楚,自己嫁到太傅府后只会变成笼中之鸟,余生再无欢愉。她本就很抗拒这一切,更别提在遇到沈晗之后了。

    如今的苏沁之,只想和沈晗一生一世一双人。

    后来,和传闻中的一样,苏沁之与沈晗策划了一场私奔。

    但她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也是最深爱的那个男人,居然亲手断送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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