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瑶深知该来的终究会来,她正要抛出自己最后的筹码,突然听到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听说老爷回来了?”

    守在外面的仆人恭敬地回答道:“是的,老爷正在里面议事。夫人有什么要事吗?我去为您通传一下。”

    陆夫人赵宝莹嘲讽地说道:“议事?我看未必吧,今日可没有什么管事上门……”

    赵宝莹是京都礼部尚书赵家的嫡女,与赵宜安的父亲是一母同胞。也是个任性的主,看上陆之谦后,便一心要交给陆之谦,嫁入陆府后,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陆之谦纳妾,不过最让她在意的是陆淮舟的母亲,只因陆淮舟的母亲才是与陆之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为她的缘故只能成为屈居妾室,不过这些只是她知道的,还有很多她并不知晓的事情。

    赵宝莹毫不客气地伸手准备推门,仆人有些尴尬地看着她,犹豫着说道:“夫人,老爷正在里面议事,您……”

    赵宝莹的侍女见状,一把将仆人拽开,赵宝莹趁机迅速推门进入书房。

    赵宝莹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书桌旁的陆之谦,以及坐在距离书桌较远的方亦瑶,她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了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

    “老爷,这位是?”赵宝莹一边说着,一边向方亦瑶投去仔细探究的目光。

    陆之谦皱了皱眉,心中感到有些无奈。他并不希望赵宝莹过多地干涉他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这是亦瑶,她是我远房的一个亲戚。她的家人遭遇了困难,所以就来投靠我们。”

    “远房的亲戚?我怎么不知道老爷还有什么远房亲戚?”赵宝莹突然想到陆家起家是在渝州,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方亦瑶看,心中猜测她是否是从渝州来的。

    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渝州方家谋逆案,方家畏罪自杀。赵宝莹一脸和气地问道:“亦瑶,你是渝州人吗?”

    方亦瑶警惕地看了看赵宝莹,又看向陆之谦,见到陆之谦点头后,她才开口道:“回夫人,亦瑶确实是渝州人。”

    赵宝莹确认了方亦瑶的身份,态度也变得不客气起来,她看着陆之谦道:“老爷,我们陆家可不能牵扯其中啊。”

    陆之谦淡淡地看了赵宝莹一眼,才继续开口道:“她与陆淮舟自幼便定下了娃娃亲,她来寻求陆家的帮助也是情有可原。不过,确实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风险,所以我正要打发了她去。”

    赵宝莹一听方亦瑶与陆淮舟有娃娃亲,心中暗喜。如果撮合两人,那么陆淮舟娶了一个没有亲家支持并且有罪在身的姑娘,定然不能再与她的儿子争夺陆家家产。一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得意。

    不过,提起来陆淮舟她不禁愤恨,那群废物,收了那么多钱,连个事情都做不好,着实无用。

    方亦瑶尚不知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她怕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就会被赶出去。

    “陆老爷,陆府夫人,小女以方家的烧瓷绝艺作为交换,换取陆府的庇护。至于娃娃亲,我权当未有过此事,不过我想要陆家一处民窑的经营权,不知陆老爷您意下如何?”

    陆之谦没想到方亦瑶竟不惜以家传绝学为筹码换取陆府庇护,他眼神微微闪烁。他自然明白方家的烧瓷绝艺乃是家族代代相传的秘技,其价值不可估量,哪怕多要几个民窑也是值得交换的。他沉吟片刻,目光在方亦瑶身上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女虽然身世坎坷,但眼中却透露出坚定。他心中暗自感叹,这个女子并非一般女子所能比拟,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

    思虑片刻,陆之谦终于开口道:“方姑娘,你的提议我自然要考虑。不过,此事不能草率行事。这样吧,你先在陆府住下,此事容后再议。”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眼中却透露出对方亦瑶的赞赏,能屈能伸,是个做大事的人,只是可以是个女儿身。

    方亦瑶心中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提议已经让陆之谦心动。只要陆家能够庇护自己,她就有机会为方家洗清冤屈。她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陆老爷”。

    在一旁一直听着的赵宝莹表情变得怜惜起来,她走到方亦瑶身边,温柔地说道:“亦瑶,你放心,你与淮舟有婚约,我陆家自然不会亏待于你的”说完便看向陆之谦道:“老爷,你说我说的对吗?咱们应该让他们二人及时完婚才行啊”

    陆之谦蹙眉,赵宝莹怎么突然又提起婚约,方亦瑶明明不打算以此作为交换。不过她的话也没错,若是就此悔婚,怕是会遭人口舌,可是若真嫁入陆家,那牵扯便是更深一层了。虽然他知晓方家是遭人诬陷,不过比较此事牵扯过大。

    赵宝莹见陆之谦犹豫不决,继续开口道:“老爷,你难道要让淮舟背上这不仁不义的骂名吗?再说了我看亦瑶是个有主见的人,届时定能管束淮舟一二,咱们也能放心些不是,你说让淮舟整日这般胡闹,说不准那日就给你惹来麻烦。而且他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了,本来这纨绔名声就在外,你说那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咱们再不为他打算一二,淮舟日后可怎么办啊?”说着说着便泫然欲泣。

    赵宝莹见陆之谦有些犹豫,便又继续说道:“老爷,您可不能让淮舟背负这不仁不义的骂名啊。而且,我觉得亦瑶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一定能对淮舟有所管束,这样我们也能更放心一些。您想想看,如果让淮舟继续这样胡闹下去,指不定哪天就会给您招来麻烦。而且,他也到了成婚的年龄,本来这纨绔名声就在外,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呢?咱们再不为他打算一二,那他日后可怎么办呢?”

    赵宝莹说着说着,眼眶便湿润了,一副担忧儿子的样子。陆之谦听了这番话,心中也有些动摇。

    方亦瑶感到一阵无语,怎么就没有人喜欢你们儿子了呢?江家的大小姐江梦雪明明对陆淮舟紧追不舍,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拆散别人的姻缘会遭天谴,她又怎么可能退而求其次呢?再说,你们在这里商量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呢?还有,如果陆淮舟不愿意呢?

    方亦瑶在心中疯狂地呐喊着,但她无法反驳这两人的话,毕竟现在她有求于人。她只好默默地听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乖巧一些,以博得他们的好感。

    可是再不说话,说不定陆之谦就要被赵宝莹说动了,方亦瑶张了张嘴准备开口,却被赵宝莹打断,“老爷,你再看看,亦瑶这孩子多懂事,人生的水灵,我害怕咱们淮舟配不上亦瑶呢”

    方亦瑶闻言,心中疑惑,她在说什么东西?这扯的什么鬼话?

    陆之谦还有一些犹疑,他沉声道:“此时,不妨问过淮舟的意见?若他同意,我自然没有意见。”

    赵宝莹一听,有戏,便急忙唤侍从去寻陆淮舟。

    不久,陆淮舟便被两个侍从扶着来了书房,陆之谦见他一身酒气,醉的不成样子,厉声道:“这是又去哪儿喝成这幅样子?”

    陆淮舟嘿嘿一笑,对着陆之谦道:“饮香楼,父亲,你是不知,饮香楼新来了一个唱曲儿的,那声音真是绝了,有空您一定要去听听...嗝...”说着说着打了一个酒嗝,瞬间书房充满了酒味。

    赵宝莹嫌弃的看了一眼陆淮舟,旋即故作关切地说道:“淮舟啊,赶紧坐下休息会儿”说罢又吩咐侍女去煮醒酒汤。陆淮舟闻言乖巧的做好。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

    陆之谦看了一眼不成样子的陆淮舟,对着赵宝莹不满道:“你就惯着他吧,你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陆淮舟坐在椅子上四处乱看,看到方亦瑶平安无事后,心中放下心来。他晃晃悠悠的走到方亦瑶面前,一只手挑起方亦瑶的下巴,勾唇轻笑道:“吆,那家的姑娘,生的倒是标致,要不要来我们陆府给小爷当个暖床丫头啊?”

    方亦瑶直接拍开陆淮舟的手,之前只觉得他虽纨绔却不放荡,看来是自己高估了他。

    赵宝莹乐见此事,陆淮舟如此一闹,陆之谦定然会同意这门亲事。

    果然,陆之谦冷声斥责道:“陆淮舟,你给我过来跪下”

    陆淮舟在几人未看见的时候,勾了勾唇角,随后故作被吓到打了一个激灵,赶忙走到陆之谦身前跪下去。

    这一幕看的方亦瑶,对陆淮舟的形象又刷新了一个认知,不仅纨绔浪荡,而且还怂,这还是那日在破庙出手御敌的人嘛。

    赵宝莹立即走到陆之谦身边,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安抚道:“好了,好了,老爷,您生这么大的气,淮舟应是把亦瑶认成了饮香楼的那些不正经的姑娘了”

    “你,都这样了,还护着?”陆之谦被气的不行,在赵宝莹的端茶倒水的伺候中,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陆淮舟似是醒了酒一样,看了看周围,疑惑道:“父亲,母亲,我怎么来这了?”

    这一问,可怕陆之谦气的够呛,话都说的不利索起来,“你个不孝子...你早晚得气死你...”

    赵宝莹走到陆淮舟身边,准备扶起他,被陆之谦制止,“让他跪着”。

    此话一出,赵宝莹也不再动作,她对着陆淮舟哂道:“淮舟,要我说你什么好?整日喝个烂醉,万一出点事,让我和你父亲怎么办呀。”旋即话锋一转道:“你也大了,是该成亲的时候了,正好自幼与你定下娃娃亲的亦瑶来了咱们陆家,若你没有意见,过几日我选个日子,你们把亲事办了,你看如何?”

    “陆夫人,我还没有同意”方亦瑶闻言,蹙眉反驳道。

    陆淮舟心下了然,看来方亦瑶确实不打算以娃娃亲为筹码,那么她拿什么跟陆之谦做了交易呢?不过他面上故作不乐意,出口拒绝:“我不同意”。

    因为经过刚才的一闹,陆之谦算是看明白了,若是方亦瑶不嫁给他,怕是没人愿意嫁给他这个儿子了,直接厉声呵斥道:“由不得你不同意,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不同意便不同意的”

    知道整个历程的方亦瑶心说,暗自腹诽,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在这不久前您还说要询问陆淮舟的意见呢,怎么突然变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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