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不知道的是,方亦瑶不止要招募五十名工人,还需要改进改善一下民窑的设施。更需要提前对这批工人进行一定的培训,也要先行烧制一批瓷器,利用这批瓷器去谈订单。

    方亦瑶看着刘管事变幻莫测的神情安抚道:“别担心,先按我说的去做”。

    刘管事见她已经下定决心,便也不再劝阻。

    傍晚的天空被夕阳的余晖笼罩,陆府的马车在落日的陪伴下缓缓前行。当方亦瑶回到陆家时,正好是晚饭的时间。

    陆家的庭院里,灯光初上,照亮了整个府邸。

    方亦瑶回到清竹苑时,膳食刚端上桌。陆府每个院子都有小厨房,若非重要家宴等事宜,并不在一起用膳。

    这几日陆淮舟因为要养伤,膳食甚是清淡,不过今日竟多了几道辣口菜式,方亦瑶疑惑地看向陆淮舟:“怎么?伤好了吗?”

    “你这时间点卡的倒是不错”陆淮舟答非所问道。

    方亦瑶清洗过手,便坐下来用膳。今日的饭菜很是合她口味,为了迁就陆淮舟,她也陪着吃了几日清淡的菜式。如今再吃辣口的不禁觉得这才是美味。

    陆淮舟看着方亦瑶吃的满意地都迷起了眼睛,让他也有些意动,很想尝试一下到底有多好吃。刚伸出筷子,便被不知什么时候盯着他的方亦瑶瞪了一眼。他顿时有些心虚,收回筷子。恍惚了一下觉得不对,他为何要心虚,不就是一口菜吗?

    一旁伺候的绿意沁儿星乾不禁暗笑,原来自家主子还是个妻管严。

    “怎么样?可还顺利?”

    方亦瑶的手顿了下,继续夹菜道:“还不错,不过可能需要费些银子”

    陆淮舟:“?”见她不欲与他细说,便也不在多问。

    入夜,方亦瑶卸掉首饰后,很自然地把被子铺在地上,这几日由于陆淮舟受伤,打地铺的自然就变成了她。

    “喂,方亦瑶,今晚你睡床”

    方亦瑶怔愣了片刻,看着他僵挺的背脊,不慎好笑道:“我还不至于跟你一个病人抢,你就好好养伤吧,等你好了,有的是你睡地铺。”她躺下给子盖好被子,突然做起来道:“我们两个为何非要睡在一个房间?”

    她这话一出,陆淮舟也愣住了。

    “这个...自然是为了做戏做全套...”陆淮舟说的有些心虚,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他这院都是自己人,并不会出去乱传,不过他还是如此做了。其实完全可以让人以为他并不在意,且讨厌方亦瑶,这么做才是最好的。

    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方亦瑶并没有产生男女之情,而是纯粹的友谊和互相扶持。他们从小就相识,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牵绊。方亦瑶也是这世界上少数几个与他母亲有羁绊的人,他深深地珍视这种感情。他承认,方亦瑶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有着特殊的位置。因此,他想要守护她,确保她能够安全。

    方亦瑶并未看出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以及偷偷染红的耳尖。若是让星乾冯杨见到,定然会说上一句:自家主子竟然还会害羞呀!

    在一个房间的两人,此时心思各异。

    方亦瑶在想如何规划一下城北民窑,以及接下来的产品定位,若想要脱颖而出,必定要吸人耳目。而且需要招募五十名工人这件事还未落实,着实需要些时日才能正式开工。资金她只能动用陆家给的聘礼,好在陆家并未因为她孑然一身,有所苛待,虽知晓是为了面子,不过她乐意笑纳,不然她哪来的底气整这么大。

    想到此处,她不禁看向床榻上的陆淮舟,陆淮舟似有所感,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似乎因为黑夜的掩盖,两人都未曾移开视线。

    方亦瑶觉的她一直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破庙相遇,还是现在栖身一个屋檐下,她总觉得这个人周身笼罩着层层迷雾,让人与之隔绝,看不清摸不着。她不懂,也不打算深究,只因自己又何尝不是,层层伪装,甚至不折手段。想到此处她收回视线勾唇自嘲。

    床榻上的陆淮舟收回视线,眼底的郁色加深,母亲之死尚未查清,他只得隐忍收敛锋芒。

    次日,阳光明媚,方亦瑶带着绿意沁儿早早地出了门。

    城北民窑,昨日便张贴告示,招募工人。

    她们三人到城北民窑时,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不过刘掌柜倒是周到,让前来应聘的工人排队进行记录,再一一问询他们的所长。

    方亦瑶看着这一幕甚是欣慰,便在绿意沁儿护着中走入民窑。

    刘管正拿着一份记录好的信息查看,见到她立即迎过来道:“东家,招募正在进行中,这些是已经登记好的一些人员信息,您先看一下,咱们还需要在这里面再做筛选。”

    方亦瑶接过细致查看了一下,发现其中有些甚至并为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不过也有个别比较优秀的,只是不知道水平怎么样?她昨日怕有人滥竽充数,便让刘管事多增加了一道流程,根据每个人擅长的工作进行分组,让他们十人一组上手操作的方式进行考核,这样便能有效筛掉一些滥竽充数的人。

    一天下来,最终选定的人也只有十几名,这距离他们的目标还相差甚远。不过让刘管事震惊的是,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一整日待在民窑,对于烧制瓷器的每个流程都很了解,还能说出自己独到的见解,着实让人佩服。他竟有些好奇这个嫁入陆家的新妇,是何来历,为何对烧瓷如此了解?

    一连三日,城北民窑招募工人之事以及考核工人的流程在京都传开,大家议论纷纷,有些因为落选不服气之人便大肆宣扬城北民窑招募工人流程不公平...因此吸引更多人想来试探一二。

    到了第四日,城北民窑门口聚集的人数达到了一定的高度,由于人多,再加上考核的人数一组只有十人,因为很多人不满他们太过拖延,大家等这么久,结果考核不通过,岂不是费时费力,得不偿失,因此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你们这么考核的依据是什么?让我们一众人等这么久,最后又不予通过,岂不是浪费大家时间?”

    此话一出,顿时在平静的水面激起浪花,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人群中人云亦云,纷纷开始表示不满。一些本就不愿意排队的人,聚在民窑门口大声吵闹,纷纷声讨让给个说法。坐在门口记录信息的人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大声维持次序,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一个元老级工人急冲冲跑进制坯间,因为这一场的十名考核都是制坯,刘管事拿着记录本跟在方亦瑶身后,观察考核人员的制坯手法以及制坯的类型等等事宜,以方便稍后他们制坯完成后进行筛选。

    “东家,刘管事,不好了,外面的众人闹起来了”

    方亦瑶闻声微蹙眉,示意他小点声,便与刘管事一起走出来,绿意留在里面继续看着。沁儿紧跟着方亦瑶走出来。

    刘管事:“怎么回事?”

    工人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方亦瑶与刘管事对视一眼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了,想来是有人寻衅滋事。

    方亦瑶带着沁儿与刘管事一起来到民窑门口,众人见里面的管事出来,纷纷叫喊让给个说法。

    众人见到刘管事在与身边的少女低眉顺目地说话,都有些疑惑,这女子是谁?这是,不知是谁突然说了句:“吆,你们城北民窑何时换了个女人当家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那就怪不得了,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见识...”

    “呵呵,还真是搞笑,我们一众大老爷们让一个女人在此品头论足,叫我说这民窑不去也罢。”

    “你们这样行事,有什么依据吗?难道就凭着一个女人的喜好确定一个工人的去留吗?”

    “对啊,你们有什么依据?”

    “再说了,你一个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整日抛头露面,实属不守妇道,真是给夫家丢脸”

    “对啊,我从未见过有女子经营民窑。早晚是要倒闭的,我劝大家还是别去了,干不了几日的”

    方亦瑶知晓如今的大戚对女子抛头露面尚不太能接受,对女子行事处处带着恶意,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大的敌意。而且这些人明显是有人故意引导而至,她仔细的打量着众人,发现其中有一两个一直带头的人,她暗自冷笑,看来陆家一直有人在阻拦她行事啊!

    方亦瑶听罢这些言论,眉头紧锁,饶是她知晓有人故意为之也是一股怒火直冲心头,但又被她强行压下,她冷声道:“我并不觉得女子经营民窑有何不妥。古往今来,不少女子在各行各业都能独当一面,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大戚已然提倡男女皆平等之说,且不说如今朝堂已有女子入朝为女官,即便是诸位家里的妻妾,又那个不是持家好手?若没有女子为你们打理操持家里,你们又哪来的精力和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不一样?这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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