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为了昨日两人立下的赌约,在军中训练完毕后,霍去病与关月尧二人便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东西,出了军营。

    李敢一早就听闻了两人打赌之事,出于好奇,兼之昨日羊汤确实美味却没能吃过瘾,今日始终惦记着,他也跟了上来。三人有说有笑着,往羊市的方向而去。

    可三人才走到羊市的坊门口,就隐约看到不少人正凑作一堆,似乎是有什么大热闹可看的模样。

    关月尧心下好奇不已,不由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可人还未到跟前,便听见喧哗与喝骂之声响作了一团。

    这样的动静她十分地熟悉,正是聚众斗殴时才能闹出来的大阵仗。

    “啊!“一声女子的惊叫从人群的最中心响了起来,声音熟悉,有些像是昨日卖身的少女。

    她眉头一皱,一时分辨不出她只是受到了波及,还是挨打地就是她。关月尧来不及细想,拨开了人群便向着里面挤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才挤进去,她便傻了眼,失声问道。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此时正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带着家中的仆僮,与另一波人互殴着。

    此人正是陈直。

    而卖身的那对姊妹花,正瑟缩地抱在一起,躲在了墙边,显然是吓坏了。

    “这位小郎君刚来吧,哎呦,真是闹大了。两位小郎君都想将这对姊妹花买回去,结果谁也不服谁,这就打起来了。”

    站在身旁围观的中年人,看了她一眼,热心地为他解释道。

    “非也非也,你也没瞧着全貌。先来的是穿着青衣的那个公子,看着像是外地来了,对于京中之事不甚清楚,又十分的骄横。

    说是手头一时拿不出十金,要姊妹二人回家随他回家去取。那姐妹两大概是看他态度有些凶,害怕极了不肯去,便僵持在了这里。”

    旁边又有一人凑了过来,说起了自己所了解的一切。此时霍去病和李敢也挤了进来,听见了众人的议论。

    “陈直?他怎么在这?”霍去病显然也看到了陈直,吃惊道。这小子今日告了假没来训练,想不到竟是溜出来偷懒了。

    “几位小公子认识场上那位穿蓝袍的公子?”先前向他们解释的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一眼三人,又见三人皆是一副衣着华贵地模样,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他怎么又搅和进来的?”霍去病皱眉看向中年男子,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回禀郎君,我来的时候两拨人已经打将起来了,至于是因何事打起来,其中根苗却是不知了。”那中年男人有些拘谨地回答道,再不复方才的随意。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青衣公子当时正要强拉着姊妹二人上马车,正好此时那蓝袍公子来了,说他带了十金来买人,让那青衣公子赶紧走人。

    两人估计都是没吃过亏的主,谁也不让谁,这可不就打起来了。”

    一个青年却凑过来,殷勤地为三人解释了酿成此番情形的原因。

    霍去病虽然平日里在旁人面前都显得有些寡言少语,但他实际上是一个心思非常活络之人。只从青年的只言片语之中,他就已经大抵猜到了陈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十金放在此时,也算得上一笔不小的钱财,即便是如陈直那样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也决计是不会没事带着这么多钱财出门闲逛的。

    再想到他今日的请假,想必是早早便相中了这对姊妹花,今日筹好了钱,有备而来的。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不知轻重的外地公子。

    虽然霍去病并不喜欢陈直,两人甚至称得上有些过节。可这些时日以来,陈直在军中刻苦的训练,还是被他看在了眼中。

    在霍去病的心中,也是勉强将他当作是自己的半个同袍的。

    要不要去替他解个围呢?霍去病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管怎么说,陈直都与他是同一个军营出来的,就任由他这样因为这样的事情与人互殴,怎么想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

    可还不等霍去病做出决定,李敢便先走了上去试图劝和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两拨人。

    “二位二位,别打了,我乃右北平郡守,骁骑将军李广之子李敢,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一会儿京兆尹来了,你们脸上也不好看不是。不如就从打住,化干戈为玉帛,岂不美哉?”

    可两拨人此时都已经打上头了,又或许是根本就没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少年放在眼中,

    那青衣公子轻蔑地看向李敢,笑了笑略带着些许痞气地笑到:“区区一个太守之子,也敢来管我的闲事?趁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还不快滚?”

    态度十分地嚣张。

    关月尧闻言,见有人如此看轻她的朋友,心中自是十分的不爽,两步冲上前,便想与那名少年理论。

    此时在那青衣公子的衬托之下,她竟然觉得就连陈直瞧着都顺眼了不少。

    可好巧不巧,就在这时一块砖头飞来,正砸在了毫无防备的关月尧身上。

    关月尧吃了痛,转头朝着砖头的飞来的方向看去,不过片刻就看清了场上,飞砖砸向自己的,正是那青衣公子的仆僮。

    当即也不犹豫撸起袖子,就加入了战局之中。

    *

    陈直正与那个青衣的少年扭打在一处,他近来在军营中刻苦训练所付出的努力似乎终于有了些许的结果。

    那个青衣少年明显要比自己打上几岁,长得人高马大,却也没有落得下风。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有来有回。

    这个认知让陈直大受鼓舞,打得也越发起劲不肯停手了。

    又过了半晌,陈直发现原先只是势均力敌的两伙人,如今对面却忽然开始有了隐隐不敌之势。

    家里的仆僮什么时候也有了越战越勇的战斗素养了?他有些困惑,不由转头看去,却不禁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李敢也就罢了,霍去病和关月尧这两个小子,平日与自己最是不对付,这种情况没帮着对面借机揍自己也就罢了。

    怎么还帮着自己打别人?

    就在陈直这一愣神的功夫,那青衣少年又是一拳招呼了过来。

    “小心!”陈掌只听一声惊呼自耳边响起,接着便感觉耳边劲风一闪,一个身影已经快于自己的反应,冲过来给了那少年一拳,将他击退至数步之外。

    “霍……霍去病?”他眨了眨眼睛,认清了此时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错愕地喊道。

    “你还行不行了?不行就上一边歇着去?”这时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正是关月尧。她的语气很轻松,似乎并没有把眼前这些宵小放在眼中。

    “快点结束战局散了吧,京兆尹只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可不想去听番系的唠叨。”霍去病此时冷冷地说道。

    霍去病的话让陈直心中也是一紧,他这些时日虽是收敛了许多,可以往在京中斗鸡走狗,番系的唠叨他可没少听。

    那老头,碍于馆陶大长公主与堂邑侯府的声势,自然不敢真的对他如何,可说起话来,总是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与你咬文嚼字,引经据典,听得便让人头疼不已。

    京中的纨绔少年,都有些怕他……的唠叨。因此犯了事,都是能避则避。

    此时从众人所在的位置,已经隐约能看见坊市的门前人头攒动,像是衙役们已经冲到了坊门口。

    “快撤!快撤!”陈直再不迟疑,就连那对姊妹花也不要了,带着仆僮们转身便想穿过小巷溜走。

    走了两步他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了回来,关月尧还在那儿揪着一个人的领子吼着什么呢。

    “还愣着干什么,关月尧,快走啊!”他忍不住朝着关月尧喊道。

    关月尧被他喊的一愣,可霍去病却率先反应了过来,拉起关月尧的手,又招呼着李敢,一溜烟儿跟着陈直的脚步,往小巷的方向跑了去。

    然后,一行人没跑成,被京兆尹的兵马从小巷的另一头堵了个正着。

    *

    “卫美人的外甥,堂邑侯的嫡孙,李广将军的幼子,陛下新封的郎中……为争抢民女,当街聚众斗殴闹事。”年愈五十的番系,背着手,来回踱着步,看着堂下垂头丧气一字排开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仁一抽一抽地疼得不行,一个个地,都是在陛下面前挂了号的,尤其是霍去病与陈直,更是陛下颇为疼爱的小辈。

    可他也并非全然是只知阿谀奉承之辈,心中尚有自己的底线横在那儿,不愿就这样随意息事宁人。

    至少得让这群不省事的小子,把给那些被波及的小摊贩们造成损失都赔了。

    想到这里,番系又看了一眼几个少年。这几个小子还不是最棘手的,他想到此时被他关在京兆尹地牢中的青衣少年。

    那少年一看便来历不凡,可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味地梗着脖子威胁他。

    番系能够一路做到京兆尹之位,也并非是等闲之辈,他十分敏锐地嗅出了这个少年身份的不平凡之处。

    在知道了陈直、霍去病等人地身份之后,他嚣张地态度仍是丝毫不减,却又不肯吐露自己的身份。

    一个猜测呼之欲出,却又让番系心惊不已。

    比起陈直几人,这个少年才是最令人头疼的存在,稍一处理不好,只怕又是一股席卷京城甚至全国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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