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到集市,郦嫔心跳有些快,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突然觉得有些不安,难不成亏心事做太多?

    正想着,轿辇突然坍塌,马儿由于受到惊吓拖着缰绳四处逃窜,轿子落到地上四散开来,郦嫔瘫坐在地上,吓得直冒冷汗。

    宫女急忙跑到她身边将她扶起,“娘娘,您没事吧。”

    看到马儿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只留下轿子残骸,郦嫔一脸惊恐,回过神后庆幸真是幸福大命大,看着周围围观的百姓,顿觉颜面挂不住,好在今日出宫并未张扬,这身打扮京都百姓也不识得她是否出自宫中。

    “方才发生何事?”看着一地狼藉,郦嫔急忙问道,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幸好今日是去拜了佛。

    随行的侍卫也是惊魂未定,怎么好端端的马车说坏就坏,好好的马儿说惊就惊,她走到轿辇后方,看着车轱辘笔直的割痕,郦嫔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竟在这儿,让她出宫的原因竟在这儿!

    皇后啊皇后,这样劣质的手段对付这样一个小小的妃嫔,到底是她微贱,命不足惜,虽不伤她性命,却这般警告她。郦嫔心有余悸,难不成是因皇上近几日留宿沉香堂而忽略了其他宫妃?不可能,皇后可是不喜争宠的,她的贤惠让皇上就算再不喜欢她也让众人以她为表率的,到底是为何,竟让皇后遣她今日出宫又让她流落街头,郦嫔想不通,仅是为了警告她?又或者,想杀了她?

    “主子,前方突然窜出一条恶犬,惊了马,咱们的轿辇也毁了,好在主子没事,也不知这京都怎么会有恶犬的。”

    宫婢的声音越来越小,郦嫔更加肯定心里的猜测,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她伸手挡了挡脸,佝着身子把头埋得很低,此事不可张扬,便急忙向路边客栈走去。

    太明宫里的男子有些坐不住,任凭这么些年的叱咤江山,但没有哪一刻会如此时这般焦躁,验了便是对瑾元不公,还要让她忍受世人诟病,可若是不验,这南楚江山还有谁可堪大任?太子以汤药吊命,大皇子无勇无谋,乃婢女之子,有何资格坐君位?沈焕言一介外臣狼子野心路人皆知,眼下唯有自己的女儿,可他也没有信心了,他不放心将宗家的江山拱手他人。

    “怎么,郦嫔还没回来?”他语气里的焦急很明显。

    “回禀陛下,郦嫔娘娘自巳时出宫后便未回宫,如今已是未时,按理说出宫去白马寺来回也不过两个时辰,这已经快三个时辰了,怕是……”吴永低头看着地面,猜测着,他也不知道此刻帝王的情绪。

    见许久没有声音,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吴永赶紧跪下,真该掌嘴啊,他本该在尘香堂等郦嫔回来的,奈何一个时辰已过还未等到,只好回来复命。

    “住嘴!朕的南楚盛世太平,郦嫔怎会遭遇不测,何况朕的龙腾白玉还在她那里,她岂敢不归!”楚皇捏紧了手中的瓷瓶,焦急得来回踱步,其实心里也没底,“再增派人手,不管死活,务必把郦嫔带回来!”他勃然大怒,命令道。

    看着手里的瓷瓶,他走到程太平面前,厉声道:“将此瓶存放好,若是里边的血液凝固,朕拿你是问!”他也是害怕的吧,怕错下旨意,怕亏欠十九殿的那个少女。

    夏庆也莫名担心起来,这眼看就要申时了,若郦嫔娘娘再不回宫,公主储存的血液怕是没有作用了,到时候一旦有任何变故,恐怕都得有几个背锅的,他们太医院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来行医救人,虽然是受皇后之命去做这件事,但若是楚昭公主因他而丢了性命,他也心底不安呐。

    十九殿。

    午后,不知怎的,已经入秋了这日头还是毒辣。宗瑾元拿着笔在宣纸上写了个‘慎’字,她已经活得够小心翼翼了,嬷嬷的话都记在心中,不敢在言行上有任何造次。皇后昨日来取血也不知有没有结果,如今她也没有别的打算。

    这殿中毫无神采的宫女太监,不似她初回宫时那般热情,就连门口的侍卫也不似之前恭敬,她心里有些难过,这到底是命运捉弄还是命中注定有此一遭。正思索间,顿时一阵困意袭来,想必是天色渐晚让人有些疲倦,虽不似她在独兽山那般自在活跃些,但宫中之事的复杂繁琐等级森严也足以让人倦怠,不疑有他,只想快些上榻入睡。

    陈嬷嬷见她神色倦怠,便心生疑虑,“公主,午膳前才休息过呢,这般,是又困了?”

    “宫中无趣乏味,也没有心情再去百花园,索性不如睡去吧。”她没回头,声音里带着几丝慵懒。

    宗瑾元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南珠,日光下发出淡淡的红光。

    她面色有些苍白,无神道:“五皇姐送的这串南珠还真是好东西,手生清凉,也能安眠入睡,嬷嬷也别再吩咐进膳了,想必是午膳进食太多,我竟没有胃口,且让我去歇下吧。”说罢也不管其他,便自行走到寝殿准备歇下。

    阿满跟在她身后,心头也疑惑,公主前几日可是活泼得很,怎么今日便这般无力,难不成真是皇后取血之事让她心生烦忧?可是面色苍白乃是病症之兆,夏太医之言也许有理呢。

    伺候好公主躺下,看着即刻陷入沉睡的少女,阿满自觉退到外间候着。

    殿中的鸟儿肆无忌惮的叫着,好像宫中就只有这地儿乃自由之地,所以啼叫声也格外欢快,阿满生怕吵着公主休憩,赶紧去驱赶树上的鸟儿,知秋目光傲慢,立刻去阻止阿满,毕竟是鱼目还是珍珠这还两说呢,若是易主,现下做这些也是白费力气的事,她可不想再伺候了。

    阿满不顾知秋的阻止,毅然拿起竹竿去驱散那些烦人的鸟儿,几个宫女见状,立刻去阻止,这阿满在宫中无权无势,就脾气横,如今伺候个主子居然还是冒充进来的乡间野丫头,阿满是那丫头的贴身婢女,平日里吆喝她们,如今怎么不敢了?想到这儿,欺负起阿满就更得劲儿。

    里间的嬷嬷听到外头的声响便出来看是何动静,宫女奴才为争个主子的青睐也会时常使绊子,可如今却是因为主子落到平阳而引起事端,这样的婢女就该乱棍打死送去乱葬岗才是。

    见两位嬷嬷出来,外头的人停下了争斗,就连枝头叽喳的鸟儿也不叫了,陈嬷嬷立刻进寝殿看看公主是否被惊醒,看到少女依旧平静熟睡着,便安下心来。

    “是发生何事,竟如此喧哗,诚心扰公主清静么?”陈嬷嬷开口质问。

    几个宫女抬着头看向她们,颇有些趾高气扬的意味,没有人说话,只是表情似在告诉她们:看吧,宫里都传遍了,若不是皇后昨日来取血,皇上又接连几日都不来十九殿,谁又知道谣言是真呢,里边躺着那位可不是什么公主,不过是有心之人安排送来的乡野丫头,你们两个老嬷嬷才会当成珍宝,若是论起地位,里边那位可连她们都比不上。

    “阿满,你来说!”陈嬷嬷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阿满,走过去扶起她。

    阿满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愤然:“她们质疑公主的身份,便不许奴婢再为公主做事,如今也只是欺负奴婢孤立无援罢了。”

    见阿满这样说,知秋朝她使了个眼色,轻轻摇摇头。阿满收到信号,目光依然坚定,不管如今是何处境,她忠心护主也没错,若是公主身份不实,她总不至于落个砍头的罪名,何况,掌事姑姑还在这儿呢。

    吴嬷嬷见惯了这些拜高踩低,沉声道:“我和陈嬷嬷是皇后亲封的一等掌事,如今连你们也管不了?莫非你们也质疑皇后的身份?这般作为若是让上头知道了,你们的下场可不是换个主子这样简单,仔细你们的脑袋!”

    听到吴嬷嬷的话,几名闹事的宫女立即跪在地上开口求饶,是了,就算公主不是真的,但掌事姑姑可是皇后亲封,皇上应允的,她们怎么把这茬忘了。

    春熙见目的达到,立即从廊下走过来。

    吴嬷嬷先前服侍太后,后也不知为何便出宫了,一仆不伺二主,而陈嬷嬷原是皇后的家仆,自然与皇后更亲近些,再者还伺候过公主,想必和皇后的关系也更深厚。

    春熙走到陈嬷嬷面前跪下,声泪俱下道:“陈姑姑也莫要怪罪了,这几日宫中传言不绝于耳,昨日皇后娘娘又来取血亲验,奴婢等也不敢不放心上,奴婢的命如草芥不值钱,气坏了公主和二位掌事姑姑就不值了,这几个宫婢胡言是该罚,念前几日也算对公主尽心尽力的份上姑姑就饶恕她们吧。”

    陈嬷嬷板着脸,许久没说话。

    半晌,她开口:“你倒是个明理的,也重情义。”陈嬷嬷回头与吴嬷嬷对视一眼,又看向地上那几名宫女,继续说道:“既然你们有姐妹向你们求情,但是宫规就是宫规,尔等这几日不必再到寝殿处,我也会禀明皇后,届时看你们是何处境吧。”

    春熙眼珠流转,继续朝陈嬷嬷求情,谁管是何人犯错,亦昭公主告诉她,只需要在流言上浇点油,让十九殿人人自危,她的目的不过是混眼熟,将来也能留在十九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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