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薛林薛琼,季言洲和江凌烟并未急着离开青石镇,而是选择在镇上留了几日,等到扶玉身上的伤完全愈合,二人这才带着扶玉上了路。

    正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春意盎然。三人一路赏着春光,谈天说地,倒也十分惬意。

    到了第三日,扶玉望着周遭秀丽如画的山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转头看向江凌烟,问:“师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江凌烟笑语:“我们去六符山,去那里采一种可以疗愈内伤的药草,再顺便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扶玉有些好奇。

    一旁的季言洲神秘一笑,卖着关子:“反正是好东西,到了你便知道了。”

    听师兄这样说,扶玉心中更为好奇,便忍不住催促二人加快脚程。于是原本计划三日的路程,在第二日的下午,三人便已到了六符山。

    抬头见眼前高山苍翠灵秀,巍峨挺拔,山上树木重杂,松柏参天。

    山脚下一条小径蜿蜿蜒蜒,盘旋而上。山中似乎久无人来,狭窄的山径上已堆积了厚厚一层的枯枝烂叶,人走在其上,不断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幽静的林中格外清晰。山径两旁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日光透过层层枝叶坠在地上仿佛洒落的灿灿碎金。

    扶玉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季言洲和江凌烟身后,大约走了盏茶功夫,忽见季言洲回头对她道:“走出这片林子,前方有一片草地,就在那里不远了。”

    扶玉探头向前望了望,果然在前方望到了一片青葱草地,而草地的尽头是一棵格外粗壮高大的古树,亭亭如盖,看上去似有千年之龄。扶玉从未见过,便开口询问:“师兄,那是什么树?”

    季言洲回道:“那棵啊,叫六符树,已活了千余年,因树干上生有六个形似符咒的图案,便被人称为六符树,这六符山也是因此得名。”

    “原来如此。”扶玉了然地点点头。

    三人渐渐走出林子,穿过茂盛葳蕤的草地,站到了六符树下。到了近前,扶玉更加真切地体会到了它的古老雄伟。

    只见它屹然耸立于山林间,凌驾于众木之上,枝干虬曲苍劲,叶子鲜绿肥润,苍翠欲滴,显露出勃勃的生机。

    江凌烟抬头望了望天色,随后道:“如今时间尚早,我们先去把那东西取过来吧。”

    “好。”季言洲点点头,抬手将三人的包裹向上一甩,包裹稳稳地落在树干之间,被密层层的枝叶藏得天衣无缝。

    季言洲看着满是期待神色的扶玉,忍不住笑了一笑:“我们走吧。”

    然而语声方落,山中忽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整座山也随之一震,仿佛是什么庞然大物坠倒在地。

    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一晃,扶玉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急忙扶住一旁的六符树稳住身形。

    顷刻,震动才渐渐平息下来。

    “这是怎么了?”扶玉茫然地望向季言洲和江凌烟。

    江凌烟微微蹙眉:“或许是哪座山的山石滚落了吧。”

    三人等了片刻,见未再发生震动,这才动身前往。他们绕过六符树,朝着树后一片蓊郁的密林走去。林中翠梧碧竹,郁郁葱葱,青枝万千,茂盛非常。而越往深处走,四外林木越发稀少,尽是缠绕纠结的野草藤蔓,荆棘薜萝。

    江凌烟望着两旁狭长的草叶,对扶玉和季言洲叮嘱:“这些草叶可能有毒,你们小心一些,别被划伤。”

    二人闻言皆是颔首。

    三人又往前走了些时候,眼前地势渐陡,路也渐渐朝下,四周景象也由丰草长林、翠竹苍梧变成高崖深谷、碧溪绕山。

    此人三人所处地势颇高,一眼望去,只见风吹云散,青空湛湛,层林染翠,溪流潺潺,无限春光尽收眼底。

    扶玉正在感叹眼前春光胜景,蓦地听到季言洲在前方一声呼唤,指着下方一处石壁笑道:“就在那儿了。”

    扶玉顺着季言洲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藤草遮掩之下,一块巨大而又沉重的石板靠在一边。

    三人立即飞身上前。季言洲两手握住石板两边,双臂微抬,轻松地将石板移到一旁,前方立即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然而洞中的天地却是不小,摆放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酒坛,淡淡的酒香飘散出来,沁人心脾。

    扶玉吸了口气,酒香仿佛自鼻端滑过喉咙,缭绕心间,余味悠长。

    “好香啊。”扶玉忍不住赞叹。

    季言洲笑着解释道:“这酒名为六符酒,是你师姐一年前偶然救下的一位前辈所赠。那位前辈嗜酒如命,酿得一手好酒,这洞中几十坛皆是他所酿,并且是用六符山的水以及六符树的枝叶酿造而成,味道极好,有一股说不出的特别味道,与别处的酒都不一样。正好此处离青石镇并不多远,我和你师姐便想着带你来一趟,也取出几坛为你接风洗尘。”

    语毕,季言洲便矮身进洞拎了两坛酒,将这两坛酒交给江凌烟和扶玉后,又回身拎了一坛,一边走出山洞,一边道:“好了,三坛也足够我们喝上一段时间了。”

    季言洲将洞口重新封好,又掩好藤草,拍了拍手,拎着酒坛和扶玉江凌烟一起离开。

    扶玉抱着酒坛,目光晶亮,神情期待,虽然坛口被黄泥封住,但仍有淡淡的酒香散逸而出,勾动着她的味蕾。

    三人按着原路返回,在经过溪边时,扶玉突然想起自己的水袋已空了不少,于是便停下来往随身的水袋中灌了些水,而就在她站起身时,余光忽在深长的草丛中瞥到一抹白色。

    扶玉目光一定,看出那是一块白色的衣料,她想到了些可能,便对季言洲和江凌烟道:“师兄,师姐,你们看,那儿好像有什么。”

    季言洲顺着扶玉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没膝的野草中露出一块白色的布料,于是他放下酒坛,上前两步,动手将茂密的草丛拨了开来。

    扶玉也倾身向前看去,只见草丛中面朝下地躺着一个浑身染血的白衣男子,大片深红色的鲜血干涸在雪白的衣服上,只觉触目惊心。而此时,男子身下仍有血迹缓慢流淌,将披散在两边的黑发都浸染成了血色。

    季言洲神情肃然,他俯身探了探鼻息,道:“人还活着。”

    江凌烟立即上前查探起他的脉搏,随后沉声道:“他伤得很重,下手的人招招都是冲着他的要害去的,脏腑和筋脉都有不同程度的破裂损伤。虽然此人曾服用过某种上好的丹药,但他体内却还有一种毒素在抑制延缓丹药的药效,若是不尽快解毒,结果不堪设想。”

    “能解吗,师姐?”不知为何,扶玉下意识地担心着眼前的白衣人。

    江凌烟对她轻轻颔首:“倘若是在其他地方,恐怕真有些棘手,不过幸好,我们是在六符山。”

    扶玉不解其意,正欲追问,却见季言洲已背起白衣人,对她笑道:“你还不相信你师姐的医术吗?走吧,我们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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