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么想着，没有任何眉目的现状便愈发使他的心情变得不美好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脑髓像要被炸碎般。
电梯升到了五楼，江慕凡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异常。
他周身的空气逐渐变得冷冽了起来，略显急促的脚步使白大褂的一角被微微掀起，猎猎作响。
柳轻语靠在他办公室门边，低头划着手机屏幕，听见那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若有所感地偏头看过来，却被青年眼底阴沉得可怕的浪潮吓了一跳。
“江医生…你怎么了？”平日嚣张至极的语气也敛了不少。
江慕凡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话音有些冷，“没啊，你怎么在这？”
他拎开门把，女孩紧随其后，“今晚院长组织大家去聚餐呢，刚刚群里的消息。啊你好像从来不看来着…”
江慕凡顿了下，柳轻语猝不及防撞在他后背上，有些愣。
“你不是清楚我从来不参加这类活动吗？”他转身，淡声道。
身前的女孩今天将栗色的长卷发扎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脖颈，合身的白大褂套在她身上，衬得她的身形较之前穿裙装时更为修长。
柳轻语咬了下唇，视线落在别处，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我知道，你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只是这次不是普通的聚会。”她的手指捏着衣角，关节泛了些青白色，“这次是给丛医生办的欢送会。”
江慕凡恍惚了一瞬，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嗓子有些颤抖，“是……丛叶吗？”
不对，这家医院怎么可能会有医生离职呢？明明很多地方都这么古怪，按理来说应该是不可能的才对，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才对。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推错了，这家医院并没有他设想的这么复杂？那档案室里的那些东西单单只是巧合吗？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跟永别一样。”柳轻语砸了砸嘴，衣角上的褶皱被她抓得深了一分，“只是离职而已，你又不是见不到她了。”
江慕凡察觉到了她话语中异常的酸意，有些疑惑，又猛然意识到可能关乎原身的过去，贸然询问不是有利于他的举动，还容易暴露。
许是前一个世界在他潜意识里留下来的恐惧仍然根深蒂固的缘故，他连试探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不就是家到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嘛，休息的时间太少了。”他余光盯在女孩面上，留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万幸，并没有多?异。
“可你要想追到人家，就得把你这种沉闷的性格改改啊，丛医生那样的，喜欢的应该会是那种…”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跟，“比较阳光的类型。”
江慕凡脑中本来已经有了诸多猜测，什么多年好友啊，或是狗血前任，他一时有些愣，因为单相思不在他考虑的范畴。
性格沉闷？他其实是不太能理解的，他在现实世界里一直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所以他早已炼成了如何与他人保持亲密而又不失分寸的社交关系。
这也是他很受女孩子们欢迎的原因之一。
“啊，这样。好吧，我会尝试去做的。”他温和地笑了笑，“晚上的聚会我不会迟到。”
柳轻语眼底的失望神色一闪而过，她详装欢快道，“哈哈，迟到可是会被罚酒的哦，你那小孩一样的酒量不知道顶不顶得住。”
江慕凡不置可否，他视线游移，飘向窗外。
前两天的雨好像从未停过似的，一直下到现在，明明是中午，天色却暗得像深夜。
远景模糊一片，巨大的落地窗似隔绝了一切的屏障般将犹如泣声的雨点拦在外面，它们只好一次又一次，不死心地撞在玻璃上，又无力地滑落下来。
牧晴，在做什么呢…？万一她上来找他了……不，不会，离她耗费勇气下定决心，应该还有好久。
只是一晚应该没关系，况且这次的聚会他定能捞到不少重要的信息。
将脑中的杂乱驱出脑海，他敛起眉心残留的疑虑，拿起病历资料翻看起来。
……
214病房，牧晴急促地喘息着，她额间的发丝早已被冷汗打湿，还未完全平复下来的心跳一阵又一阵地将悸痛感侵蚀着体内血管的每一寸。
她刚刚经历了一个有些可怕的幻觉。
她的双眼空洞地盯着黑暗中的某处，思绪有些乱，她突然想知道现在几点了。
虽然频繁的幻境和不可控的记忆倒放使她一度丧失了时间的概念，可能也有看不到外面的缘故，她觉得时间的流速变得越发快了。
有时自己认知里只过了一天，但实际上已经有了好几天的流逝。
每次都是因为难以抵御的饥饿感而按下那个能呼叫医生的按钮，在被得知原因后还要面对那些人不解的眼神。
也是，连进食都能忘记，已经和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年痴呆症患者没有区别了啊。
牧晴起身走到一堵墙前，那里本该是窗户的位置，但之前因为她制造的那场闹剧而堵上了。
略有些粗糙的质感吮吸着她掌心的毛孔，是凉的，和她的体温一样。
仿佛过去了十多年般遥远的记忆在一瞬间穿过了意识深处的缝隙，朝她汹涌而来，耳骨处传来难以忽视的刺痛。
“你跳啊！那么多人看着呢，你非要给我丢脸你就跳！”
周围好像亮堂了起来，她印象中总是打扮得像名媛贵妇一样的母亲暴跳如雷地站在病房门口，窗边站着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少女。
黑发凌乱地披散着，窗外源源不断往里冲的疾风将她银灰的发尾捧起，不轻不重地击打在她裸露着的，布满可怖伤痕的手臂上。
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窃窃私语被风声掩上了一层纱，但依旧清晰。
“啊……要真想死，早跳了吧。”
“就是啊，磨蹭那么久。”
“快跳啊，我还没看过别人跳楼呢……”
“真没趣，不会是哗众取宠吧？”
少女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里，楼下传来警车的鸣笛声。
“我今天把话放这了，你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我就当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她缓缓抬起脸，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泪水沿着因湿漉而粘在一起的眼睫滑落，淌进锁骨之下的衣襟里。
是温热的触感，甚至有些烫。
许是被无数陌生的苍白的脸孔审视到窒息得喘不过来，她像是鲨鱼腹中即将被消化的鱼骨终于被挤碎腐蚀般，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叹和尖叫声中转身爬上窗台，一跃而下。
电梯升到了五楼，江慕凡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异常。
他周身的空气逐渐变得冷冽了起来，略显急促的脚步使白大褂的一角被微微掀起，猎猎作响。
柳轻语靠在他办公室门边，低头划着手机屏幕，听见那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若有所感地偏头看过来，却被青年眼底阴沉得可怕的浪潮吓了一跳。
“江医生…你怎么了？”平日嚣张至极的语气也敛了不少。
江慕凡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话音有些冷，“没啊，你怎么在这？”
他拎开门把，女孩紧随其后，“今晚院长组织大家去聚餐呢，刚刚群里的消息。啊你好像从来不看来着…”
江慕凡顿了下，柳轻语猝不及防撞在他后背上，有些愣。
“你不是清楚我从来不参加这类活动吗？”他转身，淡声道。
身前的女孩今天将栗色的长卷发扎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脖颈，合身的白大褂套在她身上，衬得她的身形较之前穿裙装时更为修长。
柳轻语咬了下唇，视线落在别处，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我知道，你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只是这次不是普通的聚会。”她的手指捏着衣角，关节泛了些青白色，“这次是给丛医生办的欢送会。”
江慕凡恍惚了一瞬，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嗓子有些颤抖，“是……丛叶吗？”
不对，这家医院怎么可能会有医生离职呢？明明很多地方都这么古怪，按理来说应该是不可能的才对，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才对。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推错了，这家医院并没有他设想的这么复杂？那档案室里的那些东西单单只是巧合吗？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跟永别一样。”柳轻语砸了砸嘴，衣角上的褶皱被她抓得深了一分，“只是离职而已，你又不是见不到她了。”
江慕凡察觉到了她话语中异常的酸意，有些疑惑，又猛然意识到可能关乎原身的过去，贸然询问不是有利于他的举动，还容易暴露。
许是前一个世界在他潜意识里留下来的恐惧仍然根深蒂固的缘故，他连试探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不就是家到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嘛，休息的时间太少了。”他余光盯在女孩面上，留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万幸，并没有多?异。
“可你要想追到人家，就得把你这种沉闷的性格改改啊，丛医生那样的，喜欢的应该会是那种…”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跟，“比较阳光的类型。”
江慕凡脑中本来已经有了诸多猜测，什么多年好友啊，或是狗血前任，他一时有些愣，因为单相思不在他考虑的范畴。
性格沉闷？他其实是不太能理解的，他在现实世界里一直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所以他早已炼成了如何与他人保持亲密而又不失分寸的社交关系。
这也是他很受女孩子们欢迎的原因之一。
“啊，这样。好吧，我会尝试去做的。”他温和地笑了笑，“晚上的聚会我不会迟到。”
柳轻语眼底的失望神色一闪而过，她详装欢快道，“哈哈，迟到可是会被罚酒的哦，你那小孩一样的酒量不知道顶不顶得住。”
江慕凡不置可否，他视线游移，飘向窗外。
前两天的雨好像从未停过似的，一直下到现在，明明是中午，天色却暗得像深夜。
远景模糊一片，巨大的落地窗似隔绝了一切的屏障般将犹如泣声的雨点拦在外面，它们只好一次又一次，不死心地撞在玻璃上，又无力地滑落下来。
牧晴，在做什么呢…？万一她上来找他了……不，不会，离她耗费勇气下定决心，应该还有好久。
只是一晚应该没关系，况且这次的聚会他定能捞到不少重要的信息。
将脑中的杂乱驱出脑海，他敛起眉心残留的疑虑，拿起病历资料翻看起来。
……
214病房，牧晴急促地喘息着，她额间的发丝早已被冷汗打湿，还未完全平复下来的心跳一阵又一阵地将悸痛感侵蚀着体内血管的每一寸。
她刚刚经历了一个有些可怕的幻觉。
她的双眼空洞地盯着黑暗中的某处，思绪有些乱，她突然想知道现在几点了。
虽然频繁的幻境和不可控的记忆倒放使她一度丧失了时间的概念，可能也有看不到外面的缘故，她觉得时间的流速变得越发快了。
有时自己认知里只过了一天，但实际上已经有了好几天的流逝。
每次都是因为难以抵御的饥饿感而按下那个能呼叫医生的按钮，在被得知原因后还要面对那些人不解的眼神。
也是，连进食都能忘记，已经和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年痴呆症患者没有区别了啊。
牧晴起身走到一堵墙前，那里本该是窗户的位置，但之前因为她制造的那场闹剧而堵上了。
略有些粗糙的质感吮吸着她掌心的毛孔，是凉的，和她的体温一样。
仿佛过去了十多年般遥远的记忆在一瞬间穿过了意识深处的缝隙，朝她汹涌而来，耳骨处传来难以忽视的刺痛。
“你跳啊！那么多人看着呢，你非要给我丢脸你就跳！”
周围好像亮堂了起来，她印象中总是打扮得像名媛贵妇一样的母亲暴跳如雷地站在病房门口，窗边站着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少女。
黑发凌乱地披散着，窗外源源不断往里冲的疾风将她银灰的发尾捧起，不轻不重地击打在她裸露着的，布满可怖伤痕的手臂上。
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窃窃私语被风声掩上了一层纱，但依旧清晰。
“啊……要真想死，早跳了吧。”
“就是啊，磨蹭那么久。”
“快跳啊，我还没看过别人跳楼呢……”
“真没趣，不会是哗众取宠吧？”
少女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里，楼下传来警车的鸣笛声。
“我今天把话放这了，你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我就当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她缓缓抬起脸，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泪水沿着因湿漉而粘在一起的眼睫滑落，淌进锁骨之下的衣襟里。
是温热的触感，甚至有些烫。
许是被无数陌生的苍白的脸孔审视到窒息得喘不过来，她像是鲨鱼腹中即将被消化的鱼骨终于被挤碎腐蚀般，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叹和尖叫声中转身爬上窗台，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