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江霖说:“你真把寒月找回来了?”

    “……是,只是,爹……孩儿想不明白,为何这一路会有这么多人想置她于死地,宋将军的死一定有问题。”

    “明儿,这事你别管了,交给大理寺来查,”江霖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在让你娘提心吊胆的。”

    “可是,爹……”

    江煜明刚要说话,被苏木打断,“侯爷,二小姐和三小姐打了起来,这次像是挺严重的,大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江煜明挑眉看他,眼神透出询问。

    苏木朝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江煜明落后几步,问:“寒月是不是在那?”

    “这与姑娘有什么关系?她随大夫人走的,自然是在的。”苏木不解他家公子为何突然问起寒月。

    江霖一进到后院便看到俩人鼻青脸肿地跪在一旁,自家夫人和弟妹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往常这些小事,她们自个解决便可,今日怎么想起请他过来。

    听到消息的二爷江宁也赶了过来,“大哥。”

    江霖朝他点点头,别看他这个弟弟文弱,却是个急性子,还是个刚直说一不二的性情。

    江霖坐在主位上,沉声问:“今日又是闹哪出?”

    “爹,是灵儿先看上的绸缎,姐姐硬是过来抢,是姐姐不讲理在先。”

    “嗯,”江霖说:“所以你就动手了?”

    “我没有……”江晚灵委屈地说:“是姐姐先动的手……”

    “大伯……不是我先动的手……是……是她,对,就是她教唆的。”江芯悦指着寒月说。

    以往她们俩人顶多就是拌嘴而已,今日动起手来也是因为听到她在身旁兴奋的指导。

    江芯悦对她这个大伯有些害怕,每次都在江晚灵手上吃亏,毕竟这次动手了,不管怎么说都会一起受罚,让一个外人来背锅最好不过。

    江晚灵瞟了一眼她堂姐,这得多损,推个外人来背锅,她从来不怕受罚,反正已经习惯了,可是……她偷偷瞄了一眼父亲的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会不会挨一顿打?不管了,保持沉默。

    寒月见江芯悦指着她,也毫不心虚,朝常平侯行礼回道:“这……确实是月儿不妥,见两位姐姐的姿势着实不雅,忍不住上去劝了劝,结果……她们越打越起劲,月儿实在是弄巧成拙……”

    常平侯脸色苍白,时不时低咳一声,看得出来他病得不轻。

    苏木悄声对江煜明说:“公子,她一来就找茬……”

    江煜明若有所思地看着寒月。

    江宁看了看沉默的大哥,像知道他大哥心中所想,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执意要寻找宋远的遗孤,可是人刚来,也不好处罚,但是不作出处罚又难以服众,这真是件棘手的事情,侯府向来规矩森严,犯错就得受罚,如果破例……

    江宁沉吟片刻说:“俩人竟是如此胡闹,不静思己过,还随意推卸责任,每人都禁足三个月。”

    “爹……”江芯悦一想,禁足三个月?岂不是错过太后寿宴,不就见不到七殿下了?不行。

    “爹,孩儿没错,这院子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就是她教唆我们俩打架的,我与妹妹是时常不合,可是从未像现在这样动过手。”江芯悦心一横,继续辩解。

    “你闭嘴!”江宁觉得自己的女儿真是无礼了些,平时一定是自己疏于管教。

    江霖看向江晚灵问:“灵儿,你来说。”

    江芯悦暗暗向她使了个眼色,“三个月?我们参加不了太后的寿宴了。”

    江晚灵对这个堂姐的想法了然于心,让别人背锅教唆罪,她们俩人处罚会减轻,不至于禁足三个月,至少也得一个月,可是这样一来……她抬头看向父亲,她心思父亲了如指掌。

    “我和堂姐确实打了架,父亲要怎么罚,孩儿都认了,至于这位姑娘……她确实教唆我们打得起劲,大家都看见了,总不能只罚我们吧。”江晚灵眼神清明一脸青肿,大义凛然地跪在那,也不求宽恕。

    江芯悦翻了个白眼,这个傻子,这下好了,不得大家一起受罚吗?

    寒月有点惊讶,就这样?她还想着被赶出去呢,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住在外面了。

    心想这性子有点熟悉。

    忍不住朝江煜明看了一眼,迎上对方探究的眼神,唉……她承认,她就是故意在惹事。

    这厮肯定会秋后算账。

    回接江煜明的眼神中透着狡黠:“是你要我来的,谁也不喜欢寄人篱下,战战兢兢地活着,比起表面的客客气气,还不如直接将表面的一切撕开,看看内里,我就是想看看这位侯爷的底线在哪里?据说他刚正不阿,纪律严明,行军打仗便也说得过去,把侯府也管得如此严苛,她倒想看看他的态度。”

    “禁足三个月?”江霖慢悠悠地说:“是不是太轻了?”

    江宁说:“大哥,俩孩子吵吵闹闹是常有的事,这些内院的事情交给大嫂来处罚便好。”

    二夫人一听,心里隐隐觉得怕不是得受些皮肉之苦了。

    她怂恿大嫂把大哥请来,其实心里也是存了试探之意,可这会她怕侯爷杀鸡儆猴。

    “既是如此,请本侯过来是为何?看她们狡辩吗?”江霖摇了摇头。

    江芯悦和江晚灵都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请家法,”江霖说:“每人打十戒尺,再不认错就继续打。”

    二夫人震惊:“这女孩子身娇体弱的,直接动家法是不是不妥?要不换个处罚……禁足多久都行,再不济就让她们抄《女戒》两百遍,再或者罚她们去跪祠堂,直到认错为止……”

    “弟妹如此心慈,怎能教得了孩子,若每次都从轻处罚,又怎么知道错。”江霖一脸肃容。

    “大嫂,你给大哥求求情啊!”二夫人见江霖无动于衷,只好转头把希望寄托在大夫人身上。

    白絮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见他脸色微沉,他一定是有这样做的道理,便没有应二夫人的话开口求情。

    二夫人见大夫人那行不通,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江宁移开眼,一副不管事的模样。

    管家把执行家规的戒尺呈上,江霖拿在手上掂了掂,“把手伸出来。”

    戒尺是用两只木块制成的,两木一仰一俯。仰者在下,长七寸六分、厚六分,阔一寸分馀,俯者在上,长七寸四分、厚五分馀,阔一寸。

    手掌被打一下就发肿,有半寸高,在江晚灵的记忆中,被打过一次也是三年前偷偷溜出府,不知父亲为何如此生气罚她,狠狠打了她三下,到现在还记忆深刻,如若被打十下,手掌都快废了。

    江芯悦吓得快哭出来,垂死挣扎地指着寒月问:“那她呢?她为什么不受罚?”

    “月儿她刚来,尚不懂府里这些规矩,可从小我就教导你们,你们何曾放在心上。”江霖说:“如此行为传出去,侯府还不得颜面扫地。”

    “……爹,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和堂姐起争执了。”江晚灵委屈巴巴地认错。

    “大伯,我们知道错了,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江芯悦拉拢着脑袋认错。

    “爹,我觉得寒月也有错,”江煜明瞥了寒月一眼说:“理应一起罚。”

    寒月在心里将他骂了个千百遍,沉默地抵着头,一副害怕的样子。

    江煜明知道她心里肯定在骂他,不知道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坏主意。

    江霖拿着戒尺的手一顿,问:“哦,为何?”

    “不可为她一人坏了府里的规矩,理应赏罚分明,一视同仁,既然她有教唆之嫌,亦要小惩大诫。”江煜明继续说:“如果不处罚她,难以服众。”

    “况且这罚得过重了。”江煜明看了看跪着的俩人,她们目光中燃起希望,灼灼有神地看着他。

    “不如每人小惩大诫,打三戒尺,禁足一个月。”

    江霖思虑良久,看了一眼低头转着手指的寒月,她仿佛没有听到江煜明的话,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悦儿委屈地快哭出来了,灵儿咬牙强撑着看向一边,这俩人的心思他一清二楚。

    “罢了,明儿你来吧。”江霖像是叹了口气,他站起来说,“本侯还有些公务,看这乱糟糟的。”

    他走了几步,停下说:“月儿,随我来。”

    众人:“……”

    说好的一起受罚呢?侯爷就这样大摇大摆把人带走了?

    寒月一怔,这喊的是她吧?

    看着江霖远去背影,她有点恍惚,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心里流淌出一股哀伤。

    她收起情绪,疑惑看了江煜明一眼。

    他撇开眼,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寒月在众人的目光中,唯唯诺诺地跟着江霖走了,路过江煜明身旁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苏木悄声说:“公子,她瞪你那一眼太狠了,连我都险些受内伤。”

    江煜明苦笑地摇了摇头。

    “……大哥。”江晚灵把手背到身后,一脸委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下手轻点……”

    “呜呜呜!”江芯悦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说:“大伯偏心,竟向着外人。”

    江煜明叹了口气,寒月没事怂恿她们打架,把事情闹大,就是在试探父亲的态度,让她来京都的本意就是想低调,可是,他突然不明白她的想法了,父亲对她的维护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铁面无私的父亲会因她徇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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