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定贵人的突然薨逝让刘骜选择结束了这次的狩猎。
那位皎如秋月的淡雅女子在皇帝赐给她的宫殿里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我以为刘骜是个无情之人，但却没想到他竟还是选择了回宫。
或许年少时的他们也曾对彼此付出过真心，只是随着日月的更替流逝，美好和往事都留存在记忆深处，若不是如今她已不在人世，或许，他也不曾真的想起那些过去。
回宫无需特殊布置，王邑这几次酒宴盛典都让刘骜十分满意，所以回程的安排刘骜也全权交给了王邑负责。而我的事让王莽这几日眼下浮现浓重的青色，一看就是几晚都没睡安稳，自然无心打理此事，也就全权交给了王邑。
柯桀的确如王莽所言，收到了他们部落的来信，貌似是因为政权上的事情，似乎很急，日出那日之后我便在没有见过柯桀。
离开那天禁卫军派人通知我，让我不用保护使臣，直接回到原本的队伍中去，继续同小胖看管行李。我牵着柯桀送我的白马，离开了属于外邦的车马队伍。一行人皆没了狩猎前的洒脱自在，回去的时候有些黯然神伤。
广戚王刘勋早我们几日便因为身子不适回到了自己的封地。
公主没有在大汉寻到合适的驸马，悻悻然的与王莽辞别。
皇上也邀请他们以后可以随时来大汉游玩，柯桀离开皇宫的时候我正被合德逼迫着尽快研制息肌丸，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甚至，他放在我这的麒麟玉坠我都还没来及还给他。
而他离去后，我才知道他派人给我送来了一株花，那便是他同我说过，他们部落有名的彼岸花。
红艳似血，芳香扑鼻。
只可惜，那花只在大汉开了几个月就枯萎了。
它是属于的异国的花，注定无法留在大汉。
回宫后，一切恢复如初，刘骜对于许后的死不过只神伤了两天，便又开始与合德夜夜笙歌，宛如曾经的发妻从不曾存在过。
也是，哪怕如今皇后飞燕虽活着，不也如同活死人一般被囚在椒房殿中，生不如死吗？
活着的人，他都没在意，何况是已死之人呢？
合德不断与我要越来越多的息肌丸，不知为何，我总有种莫名的恐惧，仿佛不久之后，宫中就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对于离宫，我越来越迫切。
息肌丸，我没大量配置，而是在合德再次要求我拿出的时候，我提出让她放我离开皇宫。我承诺在出宫后，会给她息肌丸的配方。这样，她就再也不需要我，还能凭借配方可一辈子受宠无忧。
合德没想到我会选择离开王莽，离开赵飞燕，离开这深宫之中。但她从我的眼神里看得出，我是真的要走，并非耍花招，而是真的想要离开这些是是非非。合德美丽的眉眼微微愣住，沉默了很久，不过还是答应了我。
既然我连心爱的人都能离开，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将我留在身边！
而且，我和王莽之间也并非做戏，而是真的分开了。
如今合德大权在握，皇上的盛宠，太子照拂，虽不是皇后，但却将皇后逼的走投无路。甚至，连年迈的王政君，她都毫不放在眼里，与傅太后在朝中兴风作浪，将不少王氏官员罢免驱逐。
说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我收拾好了细软，将王莽的玉佩和柯桀的吊坠串上红绳系在脖颈之间，随身携带，准备等合德的消息，随时离开皇宫。
但离开前，我还要去见飞燕一面。我不能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离开，至少我要告诉她，我要走了。
我寻了一个明媚的上午去看飞燕。
来到椒房殿时，飞燕正神情呆滞的坐在床边手中拿着细细的绣针，不知在绣什么。飞燕从小就不喜欢刺绣，没想到，如今在这空荡荡的椒房殿里竟然绣起了花。真的讽刺。
看我来了，她灵动的眼里有了几分颜色，我们许久未见，她有些憔悴，“小凤，你来了……”
我慢慢走近，看得出此时的飞燕已经心如死灰，曾经在她身上的那种骄傲和野心统统消失不见。她犹如一条柳丝，靠在窗边，寂寞的望着苍穹。侍女站在飞燕身边悄声对我道，“燕侍卫求您快劝劝娘娘吧，前些日子，娘娘……”
“去倒茶来。”飞燕打断了她的话，但却没什么力气。
侍女看了我一眼，脸色苍白的行礼告退，焦虑的看着我。
我眼尖的瞧见了飞燕手腕上的那一道崭新的伤痕，对此心知肚明，声音柔和的劝慰，“飞燕，你不要想不开。”
飞燕笑了，细润如脂的手臂微微抬起，握住我的手，拉我坐下，“小凤，这段时间，我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也从来没有活的这样透彻，我便是想开了，才会这样做。”
她如此冷静看的我有些许不安，我拧着眉，慢慢开口，“飞燕，你还是合德的姐姐，是这椒房殿的皇后，合德不会让你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飞燕拿起刺绣，在手中把玩，声音带着凄冷，“皇后，一个失宠的皇后，和冷宫的弃妃有什么区别？赵合德是想让我也体会一下任人摆布的滋味，以前什么事都是我让她去做。如今，她也要我尝尝这木偶般的人生罢了。”
我想要安慰她，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连和她告别的话都说不出。她这样落魄难受，而我却要抛弃她，离开这里，远走他乡。
“真是可笑。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和许后说出同样的话。也许，在不久之后，我也会像她一样，死在自己的宫中。”
她的眼角悄悄落下一滴泪，似还带着一丝不甘，但却无能为力。
我握住她的手，有些颤抖道，“飞燕，别这么说，你不会的。”
飞燕忽然扯住我的胳膊，清透的大眼对上我的眼睛，压低了声音，“小凤，今日你我能见面，就证明合德还没有把一切做绝。听我说，合德与傅太后辅佐刘欣，绝不只是为了太子之位。他们等不到那一天了，他们想要刘欣立刻继承皇位。”
我瞪大双眼，盯着飞燕，一时半会无法消化她的话。
飞燕的话，换一种方式讲，便是……合德要弑君！！！
“皇上一死，刘欣才能安全登上皇位。他们济阳王府才能立足于世，在不受人指指点点。”
我脸色苍白，拉着她的手微微颤抖。而飞燕眼眸深邃，神情冷静，语气透着坚定，根本不像是猜测。
可……刘欣已经是太子，只要刘骜没有子嗣，那他必定会继承皇位。
他们根本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杀皇上。
我惊慌失措的瞳孔都扩散了几分，飞燕拍了拍我的手背，语气沉稳道，“我杀了张放，赵合德不会放过我。她知道我这辈子最在意的便是这皇后的位置，所以，她将我囚在这椒房殿中，让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到我想要的巅峰。杀掉赐给我全部荣誉的圣上后，便可以彻底毁了我，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飞燕的话犹如千斤重，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敢相信，合德怎么敢？
她就算想要权利地位，也无非是迷惑皇上，不让他宠爱他人罢了。怎么会想要杀了皇了，让刘欣登基。
说句大不敬的话，杀掉皇上对她而言并无半分好处。
如今有皇上在，她是昭仪，是宠妃。
一旦没了刘骜的庇护，无论是傅太后还是刘欣，谁还会真正需要她，她又有什么能力参与他们的棋局之中。
合德糊涂！
飞燕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淡淡的叹了口气，眸子看向昭阳殿的方向，“她恨我们，恨我们从来也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权利，恨我们不听她的想法一意孤行。恨我们毁了她本该安稳的一生。小凤，她或许没那么恨你，所以你还有机会离开。听我的话，尽快离开皇宫。这里马上就要变成炼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要去告诉合德，不能让她这样做！”我站起身，却被飞燕扯住了手腕，她对我摇摇头，“没用的，就算她不恨你，但也绝不会听你，选择罢手。傅太后和刘欣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了合德这一点，才与她达成的共识，否则她怎会安心帮助他们得势。”
怪不得刘欣不屑于太子之位，怪不得他对王莽紧逼不舍。
王莽作为刘骜的爪牙，手握兵权，是刘欣最大的敌人。合德知道刘欣为了皇位一定会杀掉王莽。那样，便可让我也失去一切。
好大的一盘棋。
竟将我们都算入其中。
飞燕站起身，双手撑住我的肩膀，一字一句道，“王政君虽然重病，但王氏一族在朝廷仍然有很大的话语权。你尽快通知王莽，让他带你离开皇宫。否则，别说是我，就连王莽都走不掉了。”
飞燕不知我和王莽如今的情况，还以为王莽可以带我离宫。
我也没有多说，从飞燕的话中，可以肯定她一定是查到了合德即将要做什么，此事必定牵连众多。此时屋内只有我们二人，我握住飞燕的手问，“飞燕，你如实和我说。合德，到底想要做什么？”
飞燕咬着嘴唇，缓缓开口，“你现在有息肌丸的秘方，对她还有用，她不会杀你。她还需这药来迷惑皇上，此药物可让男子身体亏空，皇上整日纵情享乐，但男子的阳气最终会被消耗殆尽，想要持续，便需要服用方士们进贡的丹药。服食一粒丹药，即可精神亢奋接二连三的临幸美人，好似恢复了青春活力。可长期服用，不断增加剂量，会让男子身体亏虚，最终……气绝而亡。”
我后退两步，原来合德想要用息肌丸来杀皇上。
怪不得近日合德使用的越来越频繁，我原以为她是靠着这药物魅惑皇上，让皇上只沉迷在她身上，没想到竟然是弑君的毒药……
在我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的时候，飞燕将我从思绪中扯了出来，“别胡思乱想了小凤，你没时间犹豫了，皇上死前，你必须要离开皇宫，听见了吗？！否则，只要调查出药是你调配的，你将必死无疑。”
我明白飞燕的意思，皇上一死，必然会调查死因，到时候若是合德将一切罪责推到我的头上保全自己性命，我定无活路。
没想到，我用息肌丸的秘方换取自由，竟意外救了自己一命。
一旦合德有了秘方，便可陷害到任何人的头上去。至于我，她会不会放过，还要看她自己的选择。
我喃喃自语，“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合德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早就不再是当初我们认识的那个胆小如鼠的赵合德了。她身上那件血红色的华丽长袍亦是被鲜血染红。”飞燕眼眶红了，脑子里想起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罪孽，正是这些将自己唯一的妹妹弄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她低下头，“我已经满身罪恶，再无法洗涤干净。小凤，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入宫，不该让你也参与到这些争斗中来。你说得对，这皇宫的确是作牢笼，将我们圈进来就再也出不去的牢笼。”
我眼里亦有泪，只觉得飞燕明白的太晚、太迟了。
而合德还深陷其中。
“那你怎么办？你留在宫里会不会有危险？”
飞燕笑了，明艳动人再次出现在她的脸上，她还是极美的女子，岁月浸染了她的芳华，却没有带走她骨子里的那份人性，“如今我在这里宫里还能做什么，又能成为谁的敌人呢？这辈子，我出不去了，往后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我的余生。”
说完后，她叫来侍女，让人传来宫里的乐师。
“如今，我除了在这椒房殿内跳舞、刺绣。还能做什么呢？赵合德只让我如此寂寞的活着，算是让这椒房殿成为我此生的坟墓吧。”
乐师很快布置好一切，她翩跹起舞，群芳难逐。
离开椒房殿，我站在宫中回望。我已经在宫内待了这么多年，这些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该到此为止了。一切我想做的，不想做的，都一一做了。
如今，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囚禁我这么多年的牢笼。
那位皎如秋月的淡雅女子在皇帝赐给她的宫殿里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我以为刘骜是个无情之人，但却没想到他竟还是选择了回宫。
或许年少时的他们也曾对彼此付出过真心，只是随着日月的更替流逝，美好和往事都留存在记忆深处，若不是如今她已不在人世，或许，他也不曾真的想起那些过去。
回宫无需特殊布置，王邑这几次酒宴盛典都让刘骜十分满意，所以回程的安排刘骜也全权交给了王邑负责。而我的事让王莽这几日眼下浮现浓重的青色，一看就是几晚都没睡安稳，自然无心打理此事，也就全权交给了王邑。
柯桀的确如王莽所言，收到了他们部落的来信，貌似是因为政权上的事情，似乎很急，日出那日之后我便在没有见过柯桀。
离开那天禁卫军派人通知我，让我不用保护使臣，直接回到原本的队伍中去，继续同小胖看管行李。我牵着柯桀送我的白马，离开了属于外邦的车马队伍。一行人皆没了狩猎前的洒脱自在，回去的时候有些黯然神伤。
广戚王刘勋早我们几日便因为身子不适回到了自己的封地。
公主没有在大汉寻到合适的驸马，悻悻然的与王莽辞别。
皇上也邀请他们以后可以随时来大汉游玩，柯桀离开皇宫的时候我正被合德逼迫着尽快研制息肌丸，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甚至，他放在我这的麒麟玉坠我都还没来及还给他。
而他离去后，我才知道他派人给我送来了一株花，那便是他同我说过，他们部落有名的彼岸花。
红艳似血，芳香扑鼻。
只可惜，那花只在大汉开了几个月就枯萎了。
它是属于的异国的花，注定无法留在大汉。
回宫后，一切恢复如初，刘骜对于许后的死不过只神伤了两天，便又开始与合德夜夜笙歌，宛如曾经的发妻从不曾存在过。
也是，哪怕如今皇后飞燕虽活着，不也如同活死人一般被囚在椒房殿中，生不如死吗？
活着的人，他都没在意，何况是已死之人呢？
合德不断与我要越来越多的息肌丸，不知为何，我总有种莫名的恐惧，仿佛不久之后，宫中就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对于离宫，我越来越迫切。
息肌丸，我没大量配置，而是在合德再次要求我拿出的时候，我提出让她放我离开皇宫。我承诺在出宫后，会给她息肌丸的配方。这样，她就再也不需要我，还能凭借配方可一辈子受宠无忧。
合德没想到我会选择离开王莽，离开赵飞燕，离开这深宫之中。但她从我的眼神里看得出，我是真的要走，并非耍花招，而是真的想要离开这些是是非非。合德美丽的眉眼微微愣住，沉默了很久，不过还是答应了我。
既然我连心爱的人都能离开，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将我留在身边！
而且，我和王莽之间也并非做戏，而是真的分开了。
如今合德大权在握，皇上的盛宠，太子照拂，虽不是皇后，但却将皇后逼的走投无路。甚至，连年迈的王政君，她都毫不放在眼里，与傅太后在朝中兴风作浪，将不少王氏官员罢免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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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离开前，我还要去见飞燕一面。我不能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离开，至少我要告诉她，我要走了。
我寻了一个明媚的上午去看飞燕。
来到椒房殿时，飞燕正神情呆滞的坐在床边手中拿着细细的绣针，不知在绣什么。飞燕从小就不喜欢刺绣，没想到，如今在这空荡荡的椒房殿里竟然绣起了花。真的讽刺。
看我来了，她灵动的眼里有了几分颜色，我们许久未见，她有些憔悴，“小凤，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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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倒茶来。”飞燕打断了她的话，但却没什么力气。
侍女看了我一眼，脸色苍白的行礼告退，焦虑的看着我。
我眼尖的瞧见了飞燕手腕上的那一道崭新的伤痕，对此心知肚明，声音柔和的劝慰，“飞燕，你不要想不开。”
飞燕笑了，细润如脂的手臂微微抬起，握住我的手，拉我坐下，“小凤，这段时间，我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也从来没有活的这样透彻，我便是想开了，才会这样做。”
她如此冷静看的我有些许不安，我拧着眉，慢慢开口，“飞燕，你还是合德的姐姐，是这椒房殿的皇后，合德不会让你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飞燕拿起刺绣，在手中把玩，声音带着凄冷，“皇后，一个失宠的皇后，和冷宫的弃妃有什么区别？赵合德是想让我也体会一下任人摆布的滋味，以前什么事都是我让她去做。如今，她也要我尝尝这木偶般的人生罢了。”
我想要安慰她，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连和她告别的话都说不出。她这样落魄难受，而我却要抛弃她，离开这里，远走他乡。
“真是可笑。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和许后说出同样的话。也许，在不久之后，我也会像她一样，死在自己的宫中。”
她的眼角悄悄落下一滴泪，似还带着一丝不甘，但却无能为力。
我握住她的手，有些颤抖道，“飞燕，别这么说，你不会的。”
飞燕忽然扯住我的胳膊，清透的大眼对上我的眼睛，压低了声音，“小凤，今日你我能见面，就证明合德还没有把一切做绝。听我说，合德与傅太后辅佐刘欣，绝不只是为了太子之位。他们等不到那一天了，他们想要刘欣立刻继承皇位。”
我瞪大双眼，盯着飞燕，一时半会无法消化她的话。
飞燕的话，换一种方式讲，便是……合德要弑君！！！
“皇上一死，刘欣才能安全登上皇位。他们济阳王府才能立足于世，在不受人指指点点。”
我脸色苍白，拉着她的手微微颤抖。而飞燕眼眸深邃，神情冷静，语气透着坚定，根本不像是猜测。
可……刘欣已经是太子，只要刘骜没有子嗣，那他必定会继承皇位。
他们根本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杀皇上。
我惊慌失措的瞳孔都扩散了几分，飞燕拍了拍我的手背，语气沉稳道，“我杀了张放，赵合德不会放过我。她知道我这辈子最在意的便是这皇后的位置，所以，她将我囚在这椒房殿中，让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到我想要的巅峰。杀掉赐给我全部荣誉的圣上后，便可以彻底毁了我，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飞燕的话犹如千斤重，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敢相信，合德怎么敢？
她就算想要权利地位，也无非是迷惑皇上，不让他宠爱他人罢了。怎么会想要杀了皇了，让刘欣登基。
说句大不敬的话，杀掉皇上对她而言并无半分好处。
如今有皇上在，她是昭仪，是宠妃。
一旦没了刘骜的庇护，无论是傅太后还是刘欣，谁还会真正需要她，她又有什么能力参与他们的棋局之中。
合德糊涂！
飞燕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淡淡的叹了口气，眸子看向昭阳殿的方向，“她恨我们，恨我们从来也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权利，恨我们不听她的想法一意孤行。恨我们毁了她本该安稳的一生。小凤，她或许没那么恨你，所以你还有机会离开。听我的话，尽快离开皇宫。这里马上就要变成炼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要去告诉合德，不能让她这样做！”我站起身，却被飞燕扯住了手腕，她对我摇摇头，“没用的，就算她不恨你，但也绝不会听你，选择罢手。傅太后和刘欣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了合德这一点，才与她达成的共识，否则她怎会安心帮助他们得势。”
怪不得刘欣不屑于太子之位，怪不得他对王莽紧逼不舍。
王莽作为刘骜的爪牙，手握兵权，是刘欣最大的敌人。合德知道刘欣为了皇位一定会杀掉王莽。那样，便可让我也失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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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将我们都算入其中。
飞燕站起身，双手撑住我的肩膀，一字一句道，“王政君虽然重病，但王氏一族在朝廷仍然有很大的话语权。你尽快通知王莽，让他带你离开皇宫。否则，别说是我，就连王莽都走不掉了。”
飞燕不知我和王莽如今的情况，还以为王莽可以带我离宫。
我也没有多说，从飞燕的话中，可以肯定她一定是查到了合德即将要做什么，此事必定牵连众多。此时屋内只有我们二人，我握住飞燕的手问，“飞燕，你如实和我说。合德，到底想要做什么？”
飞燕咬着嘴唇，缓缓开口，“你现在有息肌丸的秘方，对她还有用，她不会杀你。她还需这药来迷惑皇上，此药物可让男子身体亏空，皇上整日纵情享乐，但男子的阳气最终会被消耗殆尽，想要持续，便需要服用方士们进贡的丹药。服食一粒丹药，即可精神亢奋接二连三的临幸美人，好似恢复了青春活力。可长期服用，不断增加剂量，会让男子身体亏虚，最终……气绝而亡。”
我后退两步，原来合德想要用息肌丸来杀皇上。
怪不得近日合德使用的越来越频繁，我原以为她是靠着这药物魅惑皇上，让皇上只沉迷在她身上，没想到竟然是弑君的毒药……
在我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的时候，飞燕将我从思绪中扯了出来，“别胡思乱想了小凤，你没时间犹豫了，皇上死前，你必须要离开皇宫，听见了吗？！否则，只要调查出药是你调配的，你将必死无疑。”
我明白飞燕的意思，皇上一死，必然会调查死因，到时候若是合德将一切罪责推到我的头上保全自己性命，我定无活路。
没想到，我用息肌丸的秘方换取自由，竟意外救了自己一命。
一旦合德有了秘方，便可陷害到任何人的头上去。至于我，她会不会放过，还要看她自己的选择。
我喃喃自语，“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合德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早就不再是当初我们认识的那个胆小如鼠的赵合德了。她身上那件血红色的华丽长袍亦是被鲜血染红。”飞燕眼眶红了，脑子里想起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罪孽，正是这些将自己唯一的妹妹弄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她低下头，“我已经满身罪恶，再无法洗涤干净。小凤，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入宫，不该让你也参与到这些争斗中来。你说得对，这皇宫的确是作牢笼，将我们圈进来就再也出不去的牢笼。”
我眼里亦有泪，只觉得飞燕明白的太晚、太迟了。
而合德还深陷其中。
“那你怎么办？你留在宫里会不会有危险？”
飞燕笑了，明艳动人再次出现在她的脸上，她还是极美的女子，岁月浸染了她的芳华，却没有带走她骨子里的那份人性，“如今我在这里宫里还能做什么，又能成为谁的敌人呢？这辈子，我出不去了，往后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我的余生。”
说完后，她叫来侍女，让人传来宫里的乐师。
“如今，我除了在这椒房殿内跳舞、刺绣。还能做什么呢？赵合德只让我如此寂寞的活着，算是让这椒房殿成为我此生的坟墓吧。”
乐师很快布置好一切，她翩跹起舞，群芳难逐。
离开椒房殿，我站在宫中回望。我已经在宫内待了这么多年，这些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该到此为止了。一切我想做的，不想做的，都一一做了。
如今，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囚禁我这么多年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