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将包好的茶叶递给了我，王莽也和监管离开了茶叶摊位。果然，他没有买那茶。
我颠了下手中的茶叶，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吩咐小厮牵着马车，远远跟在王莽和监管身后。他们继续在市集查看，偶尔也会像刚刚一般为某个东西停下脚步，听商家介绍。
王莽喜好不多，对很多东西都是淡淡地，并没什么表情，但他长得出众，就算面无表情的时候，也透着一股让人着迷的英俊气质。
我一路跟着他，若是他主动拿起哪样东西，我就在他走后让小厮下去付账，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跟了一路。
王莽耐心的陪监管步行了一上午，快中午的时候，王莽和监管并未一同用餐，看上去监管像是有什么事，急匆匆上了马车离开了。
我以为王莽也会打道回府，没想到他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摆手撤走了侍从，一个人在集市上漫步。
我心道时机来了，拿着刚刚买下的那包茶叶让小厮停车。跳下马车后，我让小厮先回客栈，自己则不紧不慢的跟在王莽身后。
他眼若清泉，微微偏头，仿佛看见了我，又像是没看到，并没有回身同我言语。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是发现了我，但他也没拦着，就看我能搞什么把戏。
我跟着他进了一间酒楼，他一个人坐在窗边，安安静静地要了一桌菜，视线从我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邀请我。
我也不饿，要了壶茶，坐在他相邻的桌上，也什么都不说看他吃饭。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王莽的吃相，原来他用筷子的时候习惯手指夹在很末端的位置，吃东西的时候十分优雅，每道菜都细嚼慢咽。
温润的模样让我陌生。
我以为自己对他已经足够了解，原来我连这样浅显的事情都是第一次发现。
王莽像失明了一样，目光深邃，却看不见我。
我也不急，拿起杯子，慢吞吞的喝茶等他吃饱。
这个时间刚好是中午，客栈人来人往，很快周围没了空位。周遭的嘈杂和王莽的安静简直格格不入，我盯着王莽吃鱼时那骨节分明的手，脑子想着一会儿要如何和他开口。
忽然，视线的角落里飘过一只鬼鬼祟祟的手，那手法极快，指尖迅速勾出了王莽腰腹处挂着的荷包，尖锐的小刀微微一滑，他腰间鼓鼓的荷包，瞬间不翼而飞。
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勾起嘴角，眼睛一转，笑着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我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王莽没有在中午要包厢吃饭，显然是一间错事。
我耐心的等待王莽吃完去结账的时候没钱的窘迫模样。但转念一想，王莽可是城主，万一掌柜为了讨好他，直接免单。那我这英雄救美的桥段不是无计可施了。想到这，我起身，打算去了账房率先将王莽那桌吃食买单。
这下，你怎么都得欠我个人情。
我站起来的动作倒是吸引到了王莽的注意，他拿筷子的手一顿，丹砂一样的嘴唇微动，咀嚼的动作仿佛快了些。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掩饰自己的心思问小二，“茅房在哪？”
小二笑着给我指明方向。
待我回来的时候，王莽已经吃完，拿起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抬手想要叫小二结账的时候，摁在腰间的手一空，整个人微微愣住。
我坐在他旁边一桌，实在没忍住，噗嗤一笑，果然是这个表情。
王莽容颜一怔，随声看我，眼神深邃无波，但明亮又锐利。小二看他招手要付账，立刻走到他身边，指了指我，告诉他单已经买完了。
我笑着举起手中的杯子，心里是英雄救美的得意。这次他没有无视我，而是几步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将茶推过去，掀起眼帘，抬手请他坐下喝茶。
他不为所动，一身寡淡禁欲，全然没了刚刚那股不自知地温暖迷人。
我讨了个没趣，只能将手边刚买下的那包他尝过的茶递到他面前，“若是这壶茶你不喜欢，那来尝尝这个？”
王莽视线低垂的扫了一眼，包裹上印有刚刚那家店铺的名号。他眸子犹如夜色的星，眉心一蹙，眼尾微微上扬，面色也总算有了几分变化，“谁说我喜欢这个？”
我仰头注视着他平静的眸，手一僵，难道我猜错了？
算了，就算猜错了，这个时候也不能承认，只好笑着回他，“难道城主大人不喜欢眼前这个？”
王莽别开眼，这次没再反驳，而是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史掌柜，你这样是犯法的。”
什么？
我送他这么一小包茶，难不成在他眼里也算行贿？
简直被他这话气笑了，“城主大人，这茶不过是路上寻常无比的东西，可不是名家字画，也不值千金，没必要连这种小东西都防着我吧？”
王莽凝视着我，盯着那包茶不知在想什么。
我将茶放在桌上，英雄救美没得到感谢的话也就罢了，还这样说我，“城主大人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我好心请一个丢了钱袋的人吃饭，犯哪门子法了？”
王莽眉宇间掺着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偷荷包，犯法。”
“……”
我腾的一下站起身，这酒楼地界不大，跟凤忘尘没法比，我们俩对峙的地方又在一个角落，加上王莽就站在我椅子旁。我这忽然一起身，要不是他反应快微微仰头，差点撞上他的鼻尖。
他想后退一步，同我保持距离，我却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呼吸近在咫尺，“你以为是我偷的？”
王莽喉咙哽咽，四肢僵硬了下，刚想后退的力道又被我抓了回去，也抬手摁在我的胳膊上。
我气的忽略了和他的距离，也没意识到他箍住我胳膊的手，仰头冷呵一声，“城主大人怕是对我印象极差才会如此想，不过，我可没那么下作，是你自己没看住荷包，被人偷了，这事儿和我无关！”
王莽冷峻深沉的瞳孔闪了下，大眼微动，不自然的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头问我，“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荷包是被人偷了，而不是忘带了。”
“我……我……”
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刚刚的确是眼睁睁看着他被偷而没有提醒，不过，有那条规矩规定我就一定得见义勇为了？
我磕磕巴巴还没说出话，王莽的磁性嗓音又磨进我的耳朵里，“你是等着我被偷之后幸灾乐祸？”
我冷笑，咬了下嘴唇，蜷起手指，气的呼吸都重了几分，松开他的衣袖，“算了，就算我今日好心没好报，不打扰城主大人休息了。”
说完想转身欲走，一低头才意识到自己的胳膊一直被他这样牢牢箍着。
骨节分明的手指蜷住我的手腕，温热的力量一寸寸传递过来，“城主大人放手，这里拉拉扯扯我怕影响了你的清誉。”
王莽有力的手臂并没有放开，而是迈开脚步，就这样牵着我朝外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
“一路跟着我，这话该我问你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声音压的很低，垂下的眸子好看极了，客栈大厅空间狭小，他拢住我肩膀一点点朝门口走。
我被他护在胸前，耳边刚好听到他这么问，仰起头，实话实说，“我想和你谈谈曾怡的事。”
他顿了半响，才开口，“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商会，就是为了别人。”
这话听着有些失落，我的后背不小心蹭到他硬邦邦的胸膛，蓬勃的筋骨隔着夏日的衣衫充斥着一股他独有的清冽。
“那你要不要和我谈？”
越过人群，我们总算出了酒楼，他绷着下颔线，“现在我还有事，没时间和闲谈。”
“不是闲谈，是真的有正经事。”
王莽看了我一眼，刚想放开箍着我的手就被我摁住手腕，我将手里那包茶叶塞入他白净的手中，带着几分讨好的开口，“这个你收下，以后喜欢，我再给你买，好不好？”
王莽握着那包轻飘飘的茶叶，纸袋中的茶香飘了出来，让他没法拒绝，手指收拢，将茶叶递给不知什么时候在此处等候的随从，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在我到目的地之前，你跟上来，我们路上说！”
我松了口气，还好是同意和我谈了。
也不知这马车是什么时候等在外面的，我心道，还好我提前付账。否则，王莽吃完，丢了钱袋也会让小厮进来付钱。
到时候，傻的就是我了。
王莽长腿一迈就敏捷的上了车，但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转身朝我伸出了手，这等儒雅的公子举动无论是谁他都会做，我也没有矫情，直接握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气也上了马车。
再次上了这辆马车，似乎有什么旖旎的记忆从脑子里一拥而上。
男子环抱着佳人坐在车上的画面一下将我带回到夜宴王莽送我回家那晚，也是这个马车，也是这个位置，只是那天，他环着我，我……则在他怀里。
上了车后，王莽便放开了我的手，又恢复起一开始的高冷模样，“从这里到地方有一盏茶的时间，你想说什么，现在说吧。”
我颠了下手中的茶叶，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吩咐小厮牵着马车，远远跟在王莽和监管身后。他们继续在市集查看，偶尔也会像刚刚一般为某个东西停下脚步，听商家介绍。
王莽喜好不多，对很多东西都是淡淡地，并没什么表情，但他长得出众，就算面无表情的时候，也透着一股让人着迷的英俊气质。
我一路跟着他，若是他主动拿起哪样东西，我就在他走后让小厮下去付账，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跟了一路。
王莽耐心的陪监管步行了一上午，快中午的时候，王莽和监管并未一同用餐，看上去监管像是有什么事，急匆匆上了马车离开了。
我以为王莽也会打道回府，没想到他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摆手撤走了侍从，一个人在集市上漫步。
我心道时机来了，拿着刚刚买下的那包茶叶让小厮停车。跳下马车后，我让小厮先回客栈，自己则不紧不慢的跟在王莽身后。
他眼若清泉，微微偏头，仿佛看见了我，又像是没看到，并没有回身同我言语。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是发现了我，但他也没拦着，就看我能搞什么把戏。
我跟着他进了一间酒楼，他一个人坐在窗边，安安静静地要了一桌菜，视线从我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邀请我。
我也不饿，要了壶茶，坐在他相邻的桌上，也什么都不说看他吃饭。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王莽的吃相，原来他用筷子的时候习惯手指夹在很末端的位置，吃东西的时候十分优雅，每道菜都细嚼慢咽。
温润的模样让我陌生。
我以为自己对他已经足够了解，原来我连这样浅显的事情都是第一次发现。
王莽像失明了一样，目光深邃，却看不见我。
我也不急，拿起杯子，慢吞吞的喝茶等他吃饱。
这个时间刚好是中午，客栈人来人往，很快周围没了空位。周遭的嘈杂和王莽的安静简直格格不入，我盯着王莽吃鱼时那骨节分明的手，脑子想着一会儿要如何和他开口。
忽然，视线的角落里飘过一只鬼鬼祟祟的手，那手法极快，指尖迅速勾出了王莽腰腹处挂着的荷包，尖锐的小刀微微一滑，他腰间鼓鼓的荷包，瞬间不翼而飞。
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勾起嘴角，眼睛一转，笑着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我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王莽没有在中午要包厢吃饭，显然是一间错事。
我耐心的等待王莽吃完去结账的时候没钱的窘迫模样。但转念一想，王莽可是城主，万一掌柜为了讨好他，直接免单。那我这英雄救美的桥段不是无计可施了。想到这，我起身，打算去了账房率先将王莽那桌吃食买单。
这下，你怎么都得欠我个人情。
我站起来的动作倒是吸引到了王莽的注意，他拿筷子的手一顿，丹砂一样的嘴唇微动，咀嚼的动作仿佛快了些。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掩饰自己的心思问小二，“茅房在哪？”
小二笑着给我指明方向。
待我回来的时候，王莽已经吃完，拿起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抬手想要叫小二结账的时候，摁在腰间的手一空，整个人微微愣住。
我坐在他旁边一桌，实在没忍住，噗嗤一笑，果然是这个表情。
王莽容颜一怔，随声看我，眼神深邃无波，但明亮又锐利。小二看他招手要付账，立刻走到他身边，指了指我，告诉他单已经买完了。
我笑着举起手中的杯子，心里是英雄救美的得意。这次他没有无视我，而是几步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将茶推过去，掀起眼帘，抬手请他坐下喝茶。
他不为所动，一身寡淡禁欲，全然没了刚刚那股不自知地温暖迷人。
我讨了个没趣，只能将手边刚买下的那包他尝过的茶递到他面前，“若是这壶茶你不喜欢，那来尝尝这个？”
王莽视线低垂的扫了一眼，包裹上印有刚刚那家店铺的名号。他眸子犹如夜色的星，眉心一蹙，眼尾微微上扬，面色也总算有了几分变化，“谁说我喜欢这个？”
我仰头注视着他平静的眸，手一僵，难道我猜错了？
算了，就算猜错了，这个时候也不能承认，只好笑着回他，“难道城主大人不喜欢眼前这个？”
王莽别开眼，这次没再反驳，而是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史掌柜，你这样是犯法的。”
什么？
我送他这么一小包茶，难不成在他眼里也算行贿？
简直被他这话气笑了，“城主大人，这茶不过是路上寻常无比的东西，可不是名家字画，也不值千金，没必要连这种小东西都防着我吧？”
王莽凝视着我，盯着那包茶不知在想什么。
我将茶放在桌上，英雄救美没得到感谢的话也就罢了，还这样说我，“城主大人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我好心请一个丢了钱袋的人吃饭，犯哪门子法了？”
王莽眉宇间掺着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偷荷包，犯法。”
“……”
我腾的一下站起身，这酒楼地界不大，跟凤忘尘没法比，我们俩对峙的地方又在一个角落，加上王莽就站在我椅子旁。我这忽然一起身，要不是他反应快微微仰头，差点撞上他的鼻尖。
他想后退一步，同我保持距离，我却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呼吸近在咫尺，“你以为是我偷的？”
王莽喉咙哽咽，四肢僵硬了下，刚想后退的力道又被我抓了回去，也抬手摁在我的胳膊上。
我气的忽略了和他的距离，也没意识到他箍住我胳膊的手，仰头冷呵一声，“城主大人怕是对我印象极差才会如此想，不过，我可没那么下作，是你自己没看住荷包，被人偷了，这事儿和我无关！”
王莽冷峻深沉的瞳孔闪了下，大眼微动，不自然的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头问我，“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荷包是被人偷了，而不是忘带了。”
“我……我……”
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刚刚的确是眼睁睁看着他被偷而没有提醒，不过，有那条规矩规定我就一定得见义勇为了？
我磕磕巴巴还没说出话，王莽的磁性嗓音又磨进我的耳朵里，“你是等着我被偷之后幸灾乐祸？”
我冷笑，咬了下嘴唇，蜷起手指，气的呼吸都重了几分，松开他的衣袖，“算了，就算我今日好心没好报，不打扰城主大人休息了。”
说完想转身欲走，一低头才意识到自己的胳膊一直被他这样牢牢箍着。
骨节分明的手指蜷住我的手腕，温热的力量一寸寸传递过来，“城主大人放手，这里拉拉扯扯我怕影响了你的清誉。”
王莽有力的手臂并没有放开，而是迈开脚步，就这样牵着我朝外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
“一路跟着我，这话该我问你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声音压的很低，垂下的眸子好看极了，客栈大厅空间狭小，他拢住我肩膀一点点朝门口走。
我被他护在胸前，耳边刚好听到他这么问，仰起头，实话实说，“我想和你谈谈曾怡的事。”
他顿了半响，才开口，“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商会，就是为了别人。”
这话听着有些失落，我的后背不小心蹭到他硬邦邦的胸膛，蓬勃的筋骨隔着夏日的衣衫充斥着一股他独有的清冽。
“那你要不要和我谈？”
越过人群，我们总算出了酒楼，他绷着下颔线，“现在我还有事，没时间和闲谈。”
“不是闲谈，是真的有正经事。”
王莽看了我一眼，刚想放开箍着我的手就被我摁住手腕，我将手里那包茶叶塞入他白净的手中，带着几分讨好的开口，“这个你收下，以后喜欢，我再给你买，好不好？”
王莽握着那包轻飘飘的茶叶，纸袋中的茶香飘了出来，让他没法拒绝，手指收拢，将茶叶递给不知什么时候在此处等候的随从，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在我到目的地之前，你跟上来，我们路上说！”
我松了口气，还好是同意和我谈了。
也不知这马车是什么时候等在外面的，我心道，还好我提前付账。否则，王莽吃完，丢了钱袋也会让小厮进来付钱。
到时候，傻的就是我了。
王莽长腿一迈就敏捷的上了车，但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转身朝我伸出了手，这等儒雅的公子举动无论是谁他都会做，我也没有矫情，直接握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气也上了马车。
再次上了这辆马车，似乎有什么旖旎的记忆从脑子里一拥而上。
男子环抱着佳人坐在车上的画面一下将我带回到夜宴王莽送我回家那晚，也是这个马车，也是这个位置，只是那天，他环着我，我……则在他怀里。
上了车后，王莽便放开了我的手，又恢复起一开始的高冷模样，“从这里到地方有一盏茶的时间，你想说什么，现在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