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狭小的石室,正中间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木床,直接占据大半空间。

    两侧挖空的石壁凹槽中堆满了她这些年几乎所有的“战利品。”

    灵娘缓步走下石阶,抬头打量一圈。

    看来隐谷的那些废物还是有点用处,至少在短时间内搭建完成的密室还是甚为符合她的预期。

    走到她的“战利品”边,伸手一件件触碰,极大的满足感和自得感从心里冒了出来,她激动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很快,她就会有新的“战利品”。

    指甲用力的掐进手心,她克制住兴奋的感觉,开始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

    半蹲下身子,够到凹槽下方放置的一个小木箱。

    “啧。”

    木箱表面已经覆盖上厚厚的灰尘,她嫌弃的扫开灰尘,打开盒子。

    一股腐朽的,古怪的气味直冲她的面门。

    猝不及防下吸了两口,让她一把扣上木箱,掩面干呕。

    灵娘好不容易挨过那股恶心劲,却发现抹了自己一脸灰尘。

    灵娘:……

    人倒霉起来是真的事事不顺。

    密室里的通风并不如外面顺畅,怪味一时间盘桓在狭窄的室内。

    本就稀薄的空气几乎被怪味挤占了全部的空间,也让她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又翻腾起来。

    她忍不住又干呕了两声,用力抱起木箱向外走去。

    还是出去了再说,再待下去她不是被憋死就是呕死。

    她踢开墙角的开关,沉重的石门缓缓挪动。

    灵娘大步迈上石阶,推开木柜的门,她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把木箱重重的搁在地上,她大喘两口气。

    清新的空气被吸入,她的脑子才能重新转动起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记得她的这个箱子里装的都是制作香料的各类药材。

    就算是密室潮湿,让药材生变,也不至于有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这味道倒更像是什么腐烂的……

    想到一种可能,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再次打开木箱。

    这一次,她有了准备,倒是有功夫认真查看箱内的物件。

    饶是已经有了猜测,可看清楚箱内的东西,她还是情不自禁的瞪大眼睛。

    木箱内放着一具用红色锦被包裹着的婴儿的尸骸。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木箱角落,满身血肉已经腐化大半,剩下的部分耷拉在白骨之上,吓得灵娘一时呆怔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好在她也不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突然看见这么有冲击性的一幕,倒是还能稳住心绪。

    她又看向木盒内的其他物件。

    灰色粗布包成的一摞东西,瞧着形状像是书册,还有一个竹筒。

    稍一犹豫,她小心的避开角落的婴儿,伸出两根手指,取出竹筒。

    竹筒外面竟然还封着一层蜡,保护竹筒和里面的东西不受破坏。

    灵娘把外头的蜡全部削掉,打开竹筒一倒。

    竹筒里面只有一卷泛黄的纸,再无其他。

    灵娘把竹筒抛在一边,展开这卷纸。

    居然是一副画。

    瞧清画中人的瞬间,灵娘只觉得心神俱震。

    这世界上还有如此好看的姑娘,就连她这个阅人无数的人也为之惊叹。

    画中人长着一张完美的鹅蛋脸,脸部的线条轮廓格外流畅,高挺的鼻梁,还有那一双精致的丹凤眼。

    她虽是在笑,可那略微上扬的眼尾却让这张本该如同仙人般温柔优雅的面容在无形之中又带上几分摄人心魄的霸气。

    灵娘的眼睛停留在画上,再也舍不得移开。

    当真是羡慕有这副面容的人。要是她也能遇见这姑娘就好了。

    说不定……

    想着那个可能,她心里一阵狂热,就连呼吸也因为激动而快上些许。

    她恋恋不舍的收好画卷,又去拿被包裹的那份东西。

    揭开表面的粗布,里面的东西果然如她所料,是几本书,还有一册发黄的手札和几封书信。

    书册和手札看表面都是医书,而书信里面无外乎就是讲些日常琐事,报平安的内容。

    翻看几封书信之后,灵娘倒是兴致缺缺。

    拿过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医书,随手翻了几页,忽然,书页中掉落下几张纸。

    又是什么好东西?

    她大喜过望,急忙起身去够散在地面的几张纸。

    很快,她就失望了。

    这几张纸上面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只是重复写着几个歪七扭八的字,除了笔划越发工整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值得她注意的。

    到这时候,她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谁的木箱。

    和她的木箱长的一样,还被隐谷人拿错的只能是她师父的东西。

    眼前的木箱内一片狼藉,她认命的把东西收拾好,尽可能恢复原样,然后在密室寻个角落放好。

    打算等下次回去再还给师父。

    而后她继续在家里翻箱倒柜,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在犄角旮旯里面挖到剩余的一点制作香料的药材。

    用这些东拼西凑的药材勉勉强强做出两三罐香料,再加上一点“好东西”,算是大功告成了。

    ……

    次日,天光熹微。

    栖月早早用完膳,坐在家门口翘首以盼。

    挽竹看她探头探脑的样子很是无奈,“去屋里坐,等人来了我喊你。”

    “不要,阿兄。”

    “我就要坐在这,等会姐姐来,第一眼就可以看见我。”

    见劝不动,挽竹干脆也搬来凳子,坐在栖月身边,同她一起等。

    清晨的凉风迎面吹来,带着清甜的气息。

    栖月惬意的弯起眼,一脸享受。

    不多时,远处走来一个人影。

    栖月高兴的站起身,迎向她。

    嗓音轻快:“姐姐,你来了。”在看清灵娘的脸时,她惊呼道:“姐姐,你昨晚是没睡好吗?”

    灵娘的眼下挂着乌青,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

    她温柔一笑:“不碍事,昨夜一直想着有什么香料配得上阿妹,一时太过入神,睡得晚了些。”

    栖月亲昵的挽住灵娘的胳膊,很是心疼:“太劳烦姐姐了。”

    灵娘轻拍她的手,温柔笑着:“我已经想好了配方,要不跟我去看看还有哪里要改进一二。”

    栖月连连点头,一脸期待。

    挽竹却面露犹豫,“要不我与你们一起?”

    “这……就我一个姑娘独自居住,公子去实在有些不妥。要是……要是让村里的婶子们看见,难免要在背后说我的不是。”

    挽竹听她此言存理,可心里又实在不放心栖月一人,于是犹豫的看向栖月。

    栖月看懂挽竹的担忧,朝他灿烂一笑,“没事的,阿兄。我相信姐姐,要是有危险,姐姐会照顾好我的。对吧?”

    同时向灵娘使了个眼色。

    灵娘会意,“这是当然,阿妹既然到了我这,我自然会照顾好她的,况且村里也没有什么危险。”

    栖月在一旁赞同的点头。

    挽竹看她们二人一唱一和,只能无奈妥协:“行吧。午后必须回来,咱们要准备启程了。”

    栖月看向灵娘,询问她的意见。

    灵娘面露纠结,支吾道:“可能有些来不及,可否再晚上一两个时辰。”

    挽竹不解:“要这么久?”

    “是啊。香料调制的过程需要不少时间。”

    挽竹深深的,审视的看灵娘一眼。

    撞入他幽深的眼瞳,灵娘心头一个咯噔。

    不待她说什么,栖月已经先她一步开口,“阿兄,就算再晚一点也来得及。”

    她拉长语调,软声唤他:“阿兄。”

    挽竹叹息一声:“最晚申时,你不归我就去找你。”

    话是对栖月说的,他的眼神却是望向灵娘,其中警告之意分明。

    栖月闻言,激动道:“谢谢阿兄。”

    抬手做起誓状,保证着:“阿兄放心,我一定及时回来。”

    而后,她急声催促灵娘,“姐姐,快走。”

    灵娘轻声应下,带着她向自己家去。

    她先前来这个村子时,为了修建一个密室,特地选择了村中最偏僻的一块角落买下,自己盖了一间屋子。

    恰巧,不远处就是大山。住在附近的村民也是寥寥无几,倒让她占了好大一块地。

    虽然只打算住上几个月,但是灵娘还是尽可能让人把屋子修建稳固,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银钱所剩无几了。

    无奈之下,外面的泥水路便来不及捯饬一下,如今每逢下雨,回家准能踩上一脚的泥水,裙摆也不能幸免。

    近日虽然无雨,可是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也很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容易崴脚,特别是对于栖月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

    灵娘心里正犯嘀咕时,只听见栖月一声惊呼。

    她的身子向一旁歪去,灵娘忙拉住她。

    下一瞬就看见原本一脸笑意的姑娘眼眶湿润,显然是要哭的样子。

    “怎么了?”

    “姐姐……”

    栖月委屈的喊了一声,“疼……”

    灵娘让她站稳,忙蹲下查看,“哪里疼。”

    “脚,我好像崴到了。”

    灵娘:……

    她看了看,此处离她家不远,干脆在栖月面前蹲下,“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栖月明显被她的举动惊到了,“这……这怎么行,要是把姐姐压坏了……”

    灵娘翻了个白眼。

    她们现在停在村道上,远处已经有几个人要过来看热闹了,为防万一,现在她只想快点把人带回家。

    怕栖月的大小姐脾气突然发作,她只能耐着性子哄:“前面更不好走,很快就到了。难道你要蹦过去,乖,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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