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管事并不知木盒的来历,只说一句失而复得,李晚卿猜想这是九爷为她寻回来的,心生感动,让沈管事给九爷带句话:今夜邀请九爷来郡主府用晚膳,不见不散。

    李晚卿先行入宫了。沈管事摸了摸后脑勺,把小柿子拉过来问道:“郡主和我们九爷发生什么了?”

    小柿子摇着头,又看向身旁的小葡萄:“你知道什么吗?”

    小葡萄也摇头,但说:“郡主昨天去送别楚公子,应该和九爷没接触过。”

    三人立在府门前,望向离开的马车,小柿子从袖袋中掏出一把瓜果,三人边吃边思索,自家的主子何时和邻居勾搭上的?可他们分明是毫无瓜葛、无甚关联的两个人。

    李晚卿只带了开心果进宫,通常按照规制是不能带家仆的,但十岁那年,李晚卿在宫中被几名刺客伪装的太监挟持,差点丢了性命,圣上才特许她携带护卫。

    此行带开心果进宫的目的很简单,一来是那顾舒桁若想伪装身份靠近她,便让开心果打他一顿,反正她还不知道他太子的身份呢;二来是要让开心果帮她把西园的石雕现世。

    坤宁宫,皇后娘娘正和张家主母、张星霓笑语不断。自从得知选秀的消息,因着张大人是太子老师的关系,张夫人和皇后娘娘攀扯关系,每每进宫都会带上张星霓。皇后自然知道她的意图,没有拒绝,便是有戏。

    这会儿,张夫人看到李晚卿面见皇后,瞧皇后的态度,立时屏退了她们,连一口茶都没喝上。离宫的路上,张夫人愤愤道:“那个云萝郡主难不成也想参加选秀?”

    “娘亲为何这么说?”张星霓身着淡色纱裙,丹凤眼轻轻一扬,素洁自冷。

    张夫人拍着她的手道:“你可记得那次赏花宴?郡主晚到了片刻,我们在桃林遇见了她,偏太子也没出现,或许两人根本就在私会。她被皇后娘娘撞破,你瞧皇后娘娘当时对她的态度。”

    “皇后娘娘不满她和太子相见?”张星霓却不觉得,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

    张夫人本也想不到这一层,若非张芷妍和她说了在碧天池遇见了侍卫装扮的太子,打死她都不敢相信!但这事,张夫人也无法到处说,否则该如何解释芷妍是怎么当面撞破的?

    “满不满意,我不敢说。”张夫人的眸光一瞪:“皇后必然不会有意让李晚卿嫁给太子,太子妃更不可能是她。”又看向自家女儿:“太子妃之位,只可能是你的。”

    “娘亲,其实我……”张星霓欲言又止的话被娘亲打断,听她又道:“什么云萝郡主,真当自己是天之骄女吗?不过是个讨人嫌的郡主!皇上和皇后这么喜欢她,无非是想弥补长公主……”

    自知多言,张夫人立时住了嘴,相公的警告犹在耳边,有些后怕地收了声。

    张星霓的眸光一动,掩住内中波澜,轻声问道:“娘亲,弥补长公主什么?”

    “这为了,为了弥补长公主的病逝。”张夫人随口一说,又道:“云萝郡主的名声响亮得很,又是这么样的美人,皇后岂能不好好利用?”

    最冷血的不过是皇室。

    张夫人不禁想起当年相公告诉她关于长公主的真相,她根本不是病逝,而是被她的皇帝弟弟逼去草原部落和亲,当时夷族人被草原部落驱赶,散落各地,各地的纷争不断。和亲,便能解决中原和夷族的危机。

    可皇上不想担着卖公主以求和的骂名,要知道旸国从没有公主和亲的先例,历朝历代都是君王打的天下,哪怕是皇上亲征战死沙场,也不会有此等屈辱。

    最后不知是什么原因,长公主答应了,还用巡游的名头出行,掩盖和亲的本质。听张相公说,当时只有九爷一人策马提刀赶了过去,终究是没来得及。没来得及从夷族蛮人手中救下长公主,长公主受尽□□而死。因此,草原部落没保护好和亲公主,理亏之下,和中原签订和平协定,联合绞灭了夷族蛮人。

    或许,云萝也逃不开这样的命运,所以张夫人很有信心,她的女儿一定是未来太子妃!

    —

    李晚卿和张星霓擦肩而过,与她视线相交的刹那,想起很多烂在心里的记忆。

    在所有人都觉得李晚卿是未来太子妃之时,她与太子的感情日渐深厚,可没过多久圣上病逝,顾舒桁登基,下的第一封诏令便是封后,封的人不是李晚卿,而是张星霓,一个看似清冷柔弱却内心坚强冷漠的女子。

    初识李晚卿只当她是个柔弱无能的姑娘,皆因父亲是太师才会当上皇后娘娘,但相处之后,她才发现张星霓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她的心内坚强而冷漠,她对顾舒桁从来没有真情,甚至身边任何人,哪怕家人都没有付出真心,但她却能表现得温顺乖巧,令所有人喜欢。她有两幅面孔,切换自如,或者说,这两幅面孔都是她。

    李晚卿至今记得张星霓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你在我眼里从来不是阻碍,你连我脚下的一颗石子都不算,我可怜你,可怜你被情爱冲昏了头的模样。”

    “这茶,不顺口吗?”皇后的话将李晚卿从过去的神绪中拉回。

    “很香,应该是今年开春才摘的雨后新茶。”李晚卿笑了笑,举杯轻抿了一口,又关切道:“娘娘近来有何烦心事呢?”

    皇后柔柔地一笑,瓜子脸上隐有笑痕,“还不是太子殿下……我忧心他的婚事,老大不小的人了,老二老三都娶妻了,就他还单着。好不容易他答应了选秀,又逢祭天,只好往后等等。”

    “殿下可有中意的人?”李晚卿故意顺着皇后的话说下去。

    “有,倒是有。”皇后转眸看了她一眼,又道:“就是不知那姑娘的心意,等祭天之后,召开了选秀,或许就会明朗。”

    李晚卿假装诧异道:“殿下要选秀啦?”又问:“若殿下有了在意之人,何不直接带进宫呢?殿下是太子,封个太子妃总没问题罢,何需选秀这么麻烦。”

    “这,选秀是礼部规制,不可废。”皇后被她说得语噎,瞧她神态好似对选秀并不上心,心想难道她和太子还没看上眼?难怪太子要借她名义邀人入宫了。

    又想起太子的嘱咐,皇后看向她的脖项,问道:“太子赏赐给你的珠串,你可是不喜欢?”

    “岂会呢?”李晚卿笑着从袖中取出那珠串,只见用锦帕包裹着:“太贵重了,我舍不得戴。”

    形似桃花瓣的双眸,惹着盈盈的笑意,那模样天真又娇媚,合盖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姑娘,有一瞬间,皇后从她身上看到了长公主的影子,都是一样天真愚蠢!

    “殿下赏赐给了你,你便戴着,坏了也不妨事。”皇后拿过珠串看了看,确实是南海王赏赐的,为何太子会说她拿不出来?可眼下她拿出来了,戏恐怕演不下去了。

    几个眼色,不远处的女侍走到皇后身边,轻声道:“圣上那边派人来传话,让娘娘过去一趟。”

    皇后便留李晚卿在西园等候片刻,一起用午膳,她起身先离开。等出了她的视线,就让女侍给太子带话,让他过来。

    顾舒桁收到话,看向案桌锦盒里的珠串,这分明是刘能从当铺寻回的,为何李晚卿那里还有一串?不让她受点苦,他怎么去帮她,怎么以救世神人的身份出现?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舒桁心里烦闷又燥热,到底是不愿意错过今次时机,换上侍卫装去往坤宁宫的花园。

    李晚卿正在守株待兔,她知道顾舒桁定然会出现,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怎么上演什么剧情,让她这个话本痴迷者,喜欢的桥段。

    忽然有只小白兔跑进李晚卿的视线,她呆怔地托腮,半晌没有起身,心道那顾舒桁真是幼稚,想用小白兔来引诱她?那就让他多在暗处等一等!她静静地品完两杯茶,这才惊喜起身,仿佛才看到小白鱼,一路跟着蹦蹦跳跳地追过去。

    果然,躲在树影后的顾舒桁松了松麻痹的双腿,冷冷一笑,但凡姑娘家都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错!

    见李晚卿正在靠近,顾舒桁将身子尽量贴予树上,脚边却踩到一块石头,昨夜大雨被冲出了一角。顾舒桁察觉不对劲,低头掰开泥土,用树枝将石雕勾出,泥土早已陷入雕刻的槽内,赫然映出了八个字——缚于云萝,国将行尽。

    云萝云萝,国将行尽……好恶毒的命格!

    脚步声正在靠近,顾舒桁连忙将石雕藏了起来,心知定不能让石雕现世,否则李晚卿根本没有入宫的机会,或许生死难料,而那抹人影已然跳入了眼帘,他长臂一捞,将李晚卿带至怀中搂住,低声嘘了下。

    “别出声,我在做任务。”

    李晚卿:“……”占她便宜,真是该死!

    不需等开心果动手,李晚卿佯装被贼人挟持的惊恐,开始奋力挣扎,先是一脚狠狠踩了他,接着又仰头朝后撞去,直接将人抵到树上,后背猛锤他。“停手,是我。”等他松了手,李晚卿回头高抬腿,朝他腿部往上的位置精准地踢去。

    “咦~怎么是你?”李晚卿微张嘴,双手捧着脸蛋,露出造作的委屈。

    顾舒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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