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熠把嘴抿直,急得面红耳赤,呼吸不稳,人却出乎意料格外镇定,看着张黎冷嘲热讽,他的心反而踏实下来。

    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总好过让他没头没脑什么都不知道来的强。

    乔熠凝视着张黎,定定地瞧着,深邃的眼眸锁着她,她的眼神依旧如刚才那般锐利有神,只是对上他的视线,张黎唇角牵动的弧度更为加大。

    眼见乔熠沉默不语连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张黎忍不住眉尖一挑,眼尾上斜,灵动的双眸刹那间傲气满满,似乎他的沉默佐证了她的想法,以至于微微扬起下颌,垂眸睨视着他。

    乔熠的眸色顿时变暗,视线游移在张黎唇上,眼睑微眯,喉结下意识滚动两下,心里那点想法挡都挡不住。

    然而眼前的情况却叫他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由着自己性子来,张黎必定对他误解越来越深,可要是随了张黎的意,那他两的关系永远困步在此没有突破。

    乔熠思索着迟疑着,到底不敢轻易造次,只是感情的事总得有一方主动,若是这样毫无进展地僵持下去,张黎迟早对他越来越冷淡。

    乔熠蹭地一下站起身,身后的板凳随着他的动作倒在地上发成沉重的一声响。

    张黎吓一跳,看着乔熠面色深沉拽着她手腕把她提起来,心口霍然一紧,以为乔熠恼羞成怒真要做出什么事来,手都摸进裤兜把刀握在手心,他却拉着她奔向厨房,拉开存放各种餐具的储物柜,在里边挑挑拣拣选了把西餐刀。

    乔熠把刀拿在手里掂量几下,刀柄圆润好握,刀尖锋利小巧,拿在手里不轻不重特别趁手,用来防身再好不过。

    乔熠满意一笑,转头把刀递给张黎,见她傻愣着不动,又把刀柄塞进张黎手心,握住她的手说:“你拿着,我要是敢碰你一下,你就用它杀了我。”

    乔熠这话说得轻巧,听在张黎耳里却是十分刺耳,她没吭声,手却握得很紧,冰凉的刀柄沁凉她的心,让她想起当初她和乔烈说过的那句话:“乔烈,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一定杀了你。”

    那时她就是用刀抵着乔烈脖子,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摆出义正言辞的样子冲着他威胁道。

    锋利的刀刃划过他的肌肤,不可置疑地留下一道血痕,只要再用力一点她就能杀掉他,他却狠拧她手腕反手夺过她的刀,不顾她的反抗和意愿,胳膊搭上她的肩膀用劲压制着她,另只手更是死死钳制着她不断挥动的手臂,运用男生天然的优势和蛮力强迫着把她带到一个陌生地方。

    如今换成乔熠说出这句话,张黎蓦然失了神,回忆不可避免地袭击她,让她又想起那一晚,那个蠢蠢欲动让她躁动不已却又羞耻不堪的夜晚。

    乔熠说完这句话就见张黎垂着眸盯着那把刀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错愕呆滞,似乎是在震惊他的反应,又或许是在意外他的举动,这才站在那里傻傻不知所措。

    乔熠温润一笑,没做任何解释,拉着张黎径直回到自己房间,本想抱着她同床而眠,又担心刀放身上会误伤到她,想了想只好从她手里把刀拿下放在床头柜。

    张黎全程毫无反应,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任由乔熠安排摆布。

    两人和衣而卧,躺在床上,身后是乔熠与她紧密相贴的胸膛,他用被子把两人盖好,又将胳膊搭在张黎腰间往回一收,人就被他紧紧搂在怀中。

    只是这样下去,两人就离柜子有些远,张黎即便伸直手也不一定够得着刀。

    担心张黎以为他在故作姿态,乔熠抱着她挪到床边挨近床头柜,随后又低下头在她耳边贴心地说一句:“你要是还不放心,可以把刀放在枕头下,也可以握着它。”

    张黎没说话,而是目光怔怔地看着那把刀,大脑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真就从被子里伸出手触向它,动作像是无意识又像是蓄谋已久。

    乔熠眉头一紧,以为张黎会拿刀逼他下床,让他不许和她睡在一起,更不许靠近她,下一秒却见她握住刀柄缩回手,右手大拇指指腹就那样直接摸向那薄利的刀刃。

    本以为张黎只是想要感受一下刀刃的锋利程度,谁知她竟不怕痛似的使劲往下一按,利刃立马划破她的手指涌出血来。

    乔熠瞳孔一缩,捏住她手腕把刀夺过来,看着张黎指腹上的血顺着她手指滴落在床单上,他这心里真是既心疼又生气,胸膛剧烈起伏,气息已然不稳,一时竟不知张黎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向他示威还是为了向他明志。

    然而眼下顾不得多想,乔熠掀开被子赶紧下床去拿医药箱。

    张黎痛地拧起眉,那一下没有控制力道,用的劲有些大,伤口有些深,看着血往外流,她想也没想就把指头伸进嘴里,血腥味在嘴里蔓延,有股说不出的铁锈味。

    乔熠提着医药箱急冲冲跑过来,两人目光隔空碰撞,他皱紧眉头,看她的眼神充满着无声的责备。

    张黎眨眨眼,咬唇冲他微微一笑,表现得乖巧又听话,她把指头伸过去,举止主动带着些许示好意味,盈亮的目光还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好似在说她不是故意的。

    乔熠想要责怪她的话一下卡在嗓子眼,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连忙蹲下查看伤口,还好不算严重,用碘伏消了毒,又细致地给她贴上创可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只是收拾医药箱时,还是忍不住板着脸说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张黎没应他,而是问:“那把刀呢?”

    乔熠登时沉下脸,语气不好:“扔了。”

    “哦。”张黎轻应一声,表现得不甚在意。

    乔熠的表情那叫一个憋屈和郁闷,很想问张黎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是示威,那她根本不必这么做,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他就可以听之任之由着她做主。

    可要是明志,那她成功了,乔熠这下再不敢擅自做主靠近她接近她想法设法和她建立肌肤之亲。

    原本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张黎尽快熟悉他亲近他从而习惯有他陪在身边,现在被她这么一刺激,乔熠再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张黎做出其他极端行为,更怕她会想不开做出如同她母亲那般的疯狂之举。

    乔熠心有余悸地抬眸看向张黎,她却举着指头来回打量伤口,表情淡漠无波,好似伤到的不是自己。

    乔熠心一沉,不满她这般无所谓的态度,责备的话还未出口,她却突然挪到床里边,把位置留出一大半,用手指着沾上血迹的那半边床铺对着他说:“你上来。”

    乔熠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一时竟猜不透她想做什么,见她表情认真不似开玩笑,又将视线落在白色床单上,只是目光一碰到那几块斑驳变暗的血迹,他的脸唰的一下变红,脑海里不期然想起那一晚,那个疯狂痴迷令他无限回味的夜晚。

    乔熠撇开脸不看那里,心却扑通扑通跳得很快,仅仅只是回想一下,他的反应就来得迅猛又热烈,还好是蹲着,张黎看不出异样,乔熠提上医药箱准备出去到客厅睡,人刚背对着张黎站起身,她却说:“我让你上来。”

    语气强硬不容置疑,乔熠停住脚步,视线低垂往下瞄了一眼,已经支棱起来,很明显,怕她瞧见,乔熠背对张黎坐在床边,抱着冷冰冰的医药箱平复好半天仍旧没有效果。

    “我说上来。”张黎第三次重申,似乎今天他不上去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乔熠滚了滚喉咙,抱紧药箱静坐半晌,最后还是选择听张黎的话。

    他把东西放在脚边,仍旧选择用背对的方式,轻手轻脚把腿抬上去,紧挨着床边乖乖躺下,整个身子离床沿很近,稍不注意就能滚到床下。

    张黎看着乔熠瑟缩宽厚的后背,继续说:“转过来。”

    乔熠闻言动作极其缓慢地把身子转过去,他的腿向前蜷缩着,背也往后弓着,身体呈现虾煮熟后的状态。

    乔熠的眼睛不停地在眨,垂着视线不敢去看张黎,却没想张黎会忽然把身子凑过来,乔熠呼吸一滞,有汗从额头渗出来,鼻息间的气息瞬间变得紊乱粗重,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听着分外清晰,他赶紧闭上眼想其他的事分散自己注意力,与此同时又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

    张黎早已察觉他的异样反应和情绪变化,这样的情状她在杨鸣竞那里见过无数次,是情动也是欲念,是由心而发也是动物本能。

    每次看着杨鸣竞兴奋之余露出满意神态,她都会在心里嗤之以鼻表示不屑,低级趣味叫他沉迷不知餍足,却令她越发清醒和冷静,好似这场游戏快乐舒服的从来不是她自己。

    张黎轻轻撕下创可贴,血迹已经凝固留下一道伤痕,有淡淡药味传来,她把创可贴重新展开,在乔熠脖子上来回摸索找寻着当年她在乔烈脖子上留下的刀痕的位置所在。

    乔熠不知道张黎想干什么,但他感觉自己头皮都快炸了,柔软的手指在他脖颈间来回摩挲,温热的指腹有意无意触碰他的喉结,浑身肌肉紧绷着,血液在身体里湍急汹涌四处流窜,他紧咬牙关吞咽两下,喉咙干涸似要冒烟,两只手乖巧缩在身前又下意识紧攥成拳,手背青筋凸显分明,就连太阳穴也在突突直跳。

    乔熠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头颈往后稍微一撤,这就躲过张黎的挑弄,刚想睁眼问她想做什么,却见她手指伤口暴露在外。

    乔熠眉头立马皱成一团,张黎却探手过去直接将创可贴贴在他的侧颌之下喉结旁边,乔熠顿时愣住,目光僵在那里,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人忽地挪动身子,转眼便同他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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