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到底怎么了?”沈斳昭逼问。

    “方才与大家行酒令,喝了几杯酒,那酒里好像有东西。”姜妤的声音越来越小。

    “中毒?朕这就让太医过来。”皇帝急忙起身要下楼去。

    “不…不是,太医没看出来那是毒物,臣妾猜测那可能是一种能勾起人情欲的毒药…”

    女子顿了顿,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上泪水止不住地往下坠,“所以陛下,请您离臣妾远一点,否则……”

    姜妤紧咬着唇瓣,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否则如何?”沈斳昭素来固执,又怎么会允许姜妤一笔带过。

    “否则……否则臣妾会…会忍不住冒犯陛下的。”

    女子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夹杂着柔软的低吟,她再一次咬住唇,可背靠书架的身子却一点点软下去。

    “既是中毒,朕便恕了你的冒犯。”

    半人高的书架倾倒,姜妤落地前沈斳昭很及时地接住了她,然而女子此刻依然不肯屈服在禁药之下,她还是想靠自己捱过去。

    “阿妤这样捂着汗,是要得风寒的。”看她忍到香汗涔涔湿透了衣裳,沈斳昭不容置喙地伸手替姜妤解开衣襟。

    药效上头女子终于受不住了,整个人无力地贴着身前带着凉意的龙纹刺绣。

    “陛下,求您,帮帮阿妤。”

    “朕可帮不了你,你自己来冒犯吧。”男人一贯铁石心肠。

    姜妤嘟了嘟唇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恼,她一把握住沈斳昭的手,随后调皮地用舌尖舔了舔他的掌心。

    如兰吐息在指掌缠绵,男人的脸一瞬间也染上层霞色,沈斳昭眉头轻皱,看着在自己掌下几乎被完全覆没的一张小脸,他现在很想把姜妤的脸捏碎。

    柔软粉润的脸颊,自是无法让人真的狠下心弄坏的,只是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却探进了女子舌腔肆意搅’弄着。

    指腹揉擦着湿润的软滑齿壁,看到樱桃小口上溢’满透明的津汁,沈斳昭缓缓撤回手掌换了唇舌,他要细细品尝这白日初升下带着露珠的熟红果实。

    姜妤呼吸不畅,她睁着一双雾气浓浓的眼睛,双手停靠在男人肩膀上又推又拉。

    “别乱动。”沈斳昭咬住姜妤绵‘软的耳垂。

    衣料窸窸窣窣的一件件落在脚边,还存着半分意志的姜妤伸手意欲遮在眼前,可惜躲闪不及,她还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玉鸾轩内发生的一切又历历在目,姜妤记起痛处来身子警觉地缩成一团。

    沈斳昭也觉察到了女子的抵触,“都成这样了,你还要忍?”

    体内的热浪一波波推着姜妤在半空摇曳,她终于不由自主地朝着男人的胳膊移去。

    “斳昭哥哥,阿妤怕疼,你这次轻一点好不好。”姜妤软绵绵撒着娇,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微’喘。

    又是声熟悉的哥哥,沈斳昭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她金钗之年,令自己动心的瞬间来。

    那时候的娇蛮儿,心里头永远只有六弟,她怕自己,所以总躲着,偶尔不得已的见面她也只在父皇母后面前撒娇。沈斳昭当时就在想,她对自己撒娇时该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今天总算如愿。

    此时此刻怀里的女子对他而言便是世间最难戒的Y,为着当初的承诺他克制了五年,如今再也忍不了了。

    二人逍’遥一夜,天将微亮时,沈斳昭推门吩咐内监,让姜妤的宫女带身干净衣服去藏书阁找她。

    尽管昨夜是借了姜妤中Y所以才乘兴而归,可投’毒非同小可,沈斳昭转头便下了密令彻查此事。

    ——

    待姜妤回去补眠时,半梦半醒间,她突然见到了死’掉的荣嫔。

    那女人哭哭啼啼地大喊着冤枉,远远看着她脖子上似有一条青紫的勒痕。

    前世的经历姜妤不可能事无巨细的记着,现在所有回忆的线索只有行宫夜、行酒令,以及姜妤递给荣嫔的那杯酒。

    姜妤当初无力辩解被关押起来,德妃借着审讯想对她严刑逼供,直到皇帝的人查出真凶姜妤才从幽禁中被放回。

    因她脱罪后病得厉害没办法过问后续,所以现在连荣嫔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

    “如果荣嫔和我中了一样的毒,那…”

    姜妤回想起昨夜的荒唐,也意识到上一世可能在荣嫔身上发生过同样的事,她或许根本不是中毒身亡。

    那药发作这样厉害,荣嫔若真忍下来必是要丢大半条命,若忍不下来…

    行宫不比京城里的皇宫,要找男人并非不可能的事。

    难道上辈子荣嫔是因为私’通被秘密处死的?

    想到这儿姜妤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还好她去了藏书楼,也还好遇上了沈斳昭。

    否则死的就是她了。

    这一点点的庆幸,丝毫没有缓解她心口的凉意,明明如今还在盛夏。

    ——

    几日后,行宫仍旧风平浪静,并未出现上一世荣嫔之死所带来的混乱。

    凶手仍在暗处令姜妤很不安,她忍不住偷偷蹲守在了皇帝去书房处理政务的必经之路上。

    上一世是皇帝派人查出的真相,所以姜妤想求他。

    “陛下…”见皇帝匆匆离开不搭理自己,女子焦急喊道。

    沈斳昭边走边在脑中想着政事,若非姜妤出声,他根本没注意到刚才有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何事?”

    “臣妾想问问那日下药的凶手,您有派人去查吗?”

    “不必担心,那人朕已经处理了。”

    “那陛下可以告诉臣妾,下药之人是谁吗?”

    近日来政务繁多,沈斳昭只能先把正事处理完,因此不得不暂时压住心底那些意犹未尽。

    他没想到姜妤竟等不及主动找上门来了。皇帝暗自窃喜,但面上仍表现得无动于衷。

    “朕说了会处理,你且回去等着便是,莫要再来。”沈斳昭冷冷道了一句。

    “陛下,臣妾一想到有人要害自己就怕得睡不着觉,求您让妾知道凶手是谁好不好?”女子红着眼眶扯住他宽大的袖摆。

    物是人非确不假,可藏书楼那夜姜妤记得清楚,沈斳昭分明有隐忍有克制,那样小心翼翼地爱怜,足以证明他并非全然不顾一起长大的情分。也因此,她才有胆子敢来找皇帝。

    而事实证明她赌对了,沈斳昭没能狠下心继续扮演一个冷峻理智的帝王。

    转身离开的同时,他终于开口: “福泉,带惠妃去行宫的暗牢里看昨日抓的犯人。”皇帝唤了随侍的太监。

    姜妤并不知晓,也不在意皇帝的妥协是因为喜欢,她现在虽然没那么怕他,但也只把他当成一个需要讨好的上峰。

    不管其他人争宠是为了什么,反正姜妤不要权势滔天不要荣华富贵,只求安安稳稳活着就够了。

    ——

    一炷香后,行宫暗牢里,姜妤终于见到了向她下毒之人。只是,这凶手的身份实在出乎她的预料。

    暗牢里,大皇子生母德妃李玉凝,正披头散发地坐在潮湿的石板地上。

    她看上去一点儿害怕和愧疚感都没有,女子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姜妤,嘴角甚至还噙着笑。

    “你为什么要害荣嫔,还有我?”姜妤暂时放下震惊和不解,一字一句质问道。

    “嘁,看你没死还出现在这,肯定是和沈斳昭睡过了,你不来谢我反而还兴师问罪,姜妤你可真不要脸。”德妃一改往日的端庄娴静,语调中尽是尖酸刻薄。

    “少废话,你哪是好心,根本就是想要我死才下的药。”

    “没错,我就是想要后宫里的女人全都出去找野男人,我要让沈斳昭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为什么?”

    德妃没理会姜妤的问题,反而自言自语道,“其实他根本不在意后宫女人贞不贞洁,就算那些被他临幸过的甚至给他生了儿子的,他都不在乎。”

    这些年皇帝未立后,后宫诸事明面上听太后的,实际一直由德妃打理,李玉凝一直把自己当成皇帝的妻,可她却没想到前不久皇帝居然开口说要把她送走。

    据李玉凝所知,皇帝除了登基那年宠幸过几位妃子,此后即便翻了牌子也只是把人晾在一旁。李玉凝还当他天生无情无欲不会爱人,所以才会问出自己愿不愿意跟青梅竹马再续前缘的话,他还说他不介意成全。

    可一个丈夫怎么会愿意妻子改嫁?除非他根本没把儿子的母亲,当成过自己的女人。

    “沈斳昭就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是他负了我。”德妃恨得理直气壮。

    “我不明白,以你的身份,这一生只要不行差踏错便能永享荣华,何苦如此。”姜妤根本听不懂德妃的话,只觉得这个人魔怔了。

    “你懂什么,我抛下那么重要的东西嫁给他,不是为了受屈辱的,他不能把我儿子的出生当成是一次施舍,他不能等我失去价值就把我舍去!皇后之位理应是我的!”

    “好,就算陛下负了你,你不去害他反倒害我,我又没得罪你。”

    “闭嘴。”李玉凝现在只后悔自己没有下死手,杀了眼前这个聒噪的女人。

    其实她之所以在荣、姜二人的杯子里浸药,是因为无意中看到了沈斳昭对一首情诗胡言乱语。

    “朕会让你做唯一的妻,以后再也不用向别人请安,朕让她们都来跪你。”

    德妃从未听过皇帝那样极尽温柔的语气,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想要的权利和地位。

    若皇帝真的是个不通情爱的男人,她可以忍受他对自己的残忍,但沈斳昭偏偏心里有人。

    那首情诗,字字透露着他对所爱之人的眷念,他一定很爱那个女人。

    诗笺上收信人的名字因为被墨渍浸染过,所以德妃只能勉强看出一个半边的女字。

    李玉凝不知道皇帝藏在心里的女人是谁,也不确定那个人是否活着、是否嫁人、是否心里也爱着他。

    她只想着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

    宫外的人她管不了,但后宫妃嫔之中唯有荣娇和姜妤的名字能对上,所以她才迫不及待要让这二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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