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强行破开冷宫的大门后,顾太妃顶着一张死气沉沉的刻薄嘴脸出现在了姜妤面前。

    “你这老太婆,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从未被陛下褫夺妃位,你怎么敢随意污蔑后妃。”

    第二次经历这种遭遇,姜妤已经没有初次时惊慌失措,她的脑子甚至比平时还要灵光。

    “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硬,竟敢在冷宫与人私通珠胎暗结,哀家今日就要替皇帝清理后宫以正宫规。”

    “本宫腹中孩子是陛下的,你们想动手谋害皇嗣不成?”女子将计就计,指着莫须有的肚子对来犯者叫嚣道。

    “笑话,陛下怎么会特意来冷宫临幸一个废妃?这分明是你和侍卫私通的野种。徐统领还愣着干什么,给哀家打。” 顾太妃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身旁的侍卫首领。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陛下的印玺,陛下说了这是送给小皇子的礼物。本宫在冷宫养胎也是陛下的意思,你们今日受这老妖婆挑唆伤了皇嗣,真的有信心承担抄家灭族的后果?”

    姜妤的话掷地有声,好几个太监宫女听闻后都踉跄着向外退步。

    “她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哀家敢担保她手中这枚印玺是假的,徐振还不赶紧叫人杀了她,别忘了你们既然来了就一个也跑不掉。”

    被顾太妃点名的胖男人哆哆嗦嗦接过指令,随后他点了两个侍卫去制住姜妤。

    冷宫的宫女太监纷纷被砍倒在地,失去保护的姜妤也被人用绳索捆住四肢扔到了顾太妃脚下。

    或许是因为女子理直气壮的姿态实在不像个废妃,所以侍卫们的忠心被她动摇了,二人犹豫半天都不敢对姜妤动刑。

    “废物。”皇帝出宫的日子并不多见,顾太妃不愿错事良机,她一把夺过侍卫手里的木棍,亲自动手抽打起被束缚的美人。

    闷声挨了两棍子后,姜妤疼得整个身子都麻了。

    “沈斳昭,沈斳昭…”

    原来上一世自己死前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去叫他的名字。

    遗憾或许是有的,但好像在此刻什么也都不重要了,姜妤只希望这一次死后她能重生的早一点儿,最好是回到及笄之前。

    熟悉的身影从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女子还以为这是死前的幻觉。

    然而这一次,神明没有对她的苦难视而不见,真的沈斳昭出现了。

    “阿妤!”一路上从未有半刻停歇的男人,终于在触及到心爱之人的瞬间得以大口呼吸。

    涕泪交加,沈斳昭这辈子从未如此失态过。

    他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还好赶上了。

    否则,沈勤昭不敢想象失去姜妤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

    “陛下饶命啊!”

    刚才那群狐唱枭和之徒,在见到皇帝后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

    “墨青,朕要这些人和他们的九族尸骨无存。”沈斳昭语调决然地向身侧那名黑衣男人命令道。

    “是,属下遵旨。”

    黑衣人半跪着接过命令,随后冷宫外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个穿着同样黑衣的青年。

    一柱香不到,姜妤的院子已经被血色尽染,今日这群乌合之众转眼间只剩下了一个顾太妃在苟延残喘。

    “等等,沈斳昭你不能杀我…”

    妇人握住暗卫的剑锋,转头向皇帝哀求道,可沈斳昭此刻忙着照看妻子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

    姜妤挨了几棍子的抽打,肩膀和后背已经血肉模糊,等皇帝小心翼翼地将她身上陷进皮肉的绳索剥离后,她已经疼昏了。

    沈斳昭匆匆将人抱起奔向自己的朝阳殿,临走前他看了眼垂死挣扎的顾太妃,对暗卫留下一句, “这毒妇先留着命,押到暗室听候发落。”

    皇帝来得还算及时,姜妤虽然受伤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太医仔细检查后,只给她开了些治疗外伤的药。

    “别碰我,我的身体碎掉了,被人打碎了,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没保护好我,斳昭哥哥,我好痛……”

    昏迷了好几日,姜妤都是每次惊醒都说着类似的混乱句子,沈斳昭听完既心疼又内疚,他恨不能代替姜妤去承受这份苦楚。

    诊脉后太医只说惠妃生了癔病,却无一人有法子能治好她。

    皇帝去太医院发了几次火,甚至还派人去民间重金寻求神医,可姜妤久治不愈始终没有清醒过,她甚至还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将刚结痂的伤口又撞裂了。

    ——

    冷宫的动乱发生后,每夜姜妤只要熟睡皇帝就会出现在暗室监督顾太妃受刑。

    “记得别让她死了,惠妃病好之前,她可不能这么轻易的死。”

    男人待了一个时辰,终于有些倦意,正打算离开时却被顾太妃声嘶力竭的哀嚎声绊住了脚步。

    “沈斳昭,我是你长嫂是你大哥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满身血污的妇人被锁链牢牢束缚,挣扎中铁器碰撞的声音响得刺耳。

    “你,配吗?大哥如果知道你成了他的庶母,应该会觉得很恶心吧。”男人掉转方向走回牢笼边,傲然睥睨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怜悯。

    “他会原谅我的。”妇人突然拔高了声音,像是在加重自己话语的真实力度。

    “是吗?从始至终朕都不信大哥会喜欢你这样心机叵测的女人,他出征前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碰你,是你给他下药了?”

    “不,我没有,他愿意的,他说过会娶我做夫人。”

    “你一个奴婢顶多给他做侍妾,还妄想什么夫人,真可笑顾绫,当朕看不出你一直在利用皇兄吗?”

    “顾绫?十六年前顾绫早就和沈其琛一起死了!陛下可以无情无义认贼为母,可我这个未亡人不会忘了血海深仇,沈焱、姜静霓包括你的那个小心肝姜妤,我要让他们为夫君偿命。”

    “这么多年,你找到过证据吗,一切都是你自欺欺人还找什么借口,你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否则怎会在大哥死后不到三年就急不可耐地爬上他父亲的床。”

    “不,你住口,我委身于你父亲是为了替其琛报仇,你大哥就是因为你女人的父亲和姑姑勾结暗算才会英年早逝,沈斳昭你为什么要阻碍我。”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姜泰已经死了,且他做的事和姜妤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朕能及时赶回,还要多亏了你的女儿,她让你相信阿妤有孕,以为你至少不敢对皇子动手,没想到你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原本她向朕通风报信,朕可以留她一命,可朕的阿妤病了,到现在都没好。”

    沈斳昭笑着俯下身,声音邪同鬼魅,“母债女偿,南疆巫师说唤魂术能治好阿妤,所以朕打算用葵儿生祭神灵。”

    “你疯了,葵儿是你哥哥唯一的孩子,你的亲侄女!”女子不顾背后的穿骨钉,猛然起身向他扑去。

    “是吗?这世上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呢?是你把她的藏起来毁了她的郡主之位,沈葵现在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宫女,有何杀不得?”

    “陛下,你杀了我放过葵儿吧,她不能死,其琛在这世上只留下这点血脉,你不能让你大哥绝后。”

    这十五年,沈葵在民间辗转生活到七岁,直到顾绫在先帝的后宫稳定下来,她才被送回母亲身边,但沈葵进宫也仅仅是做一个宫女而已,母亲对她不仅没有关爱照拂,反而还常常利用她为自己打探消息。

    女儿没办法继承王府更不可能去与皇叔们争夺皇位,所以顾绫一直觉得沈葵很没用,此刻她为女儿求情也是为了让沈葵找机会救自己。

    “别再假惺惺地说你是为了大哥,你若真为他着想就该尽心照顾好沈葵,而不是让一个孩子从小为你颠沛流离。”

    沈勤昭初次在钦天殿见到锦葵时就察觉出她的身份,去逼问顾绫后,顾太妃却以纳徐婕妤进宫作为条件,威胁了皇帝。

    “陛下,你大哥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所以葵儿应该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这是她的命。”

    “值得吗?皇兄绝不可能让你们母子替他报仇,你就为了他根本不在意的东西白白耽误女儿这辈子?”

    “那些人该死,他们害我一无所有,你叫我放下?怎么可能。若有朝一日陛下失去所爱,就会懂我了。”

    沈斳昭看明白了顾绫根本不值得同情,因为她从来只为了自己活着。用尽一生去报仇不过是她想要拼命抓住和沈其琛的最后一丝联系。

    “你想死,是想死后再去纠缠大哥?朕可不会接受你这种人当皇嫂。”

    皇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叫来太监后慢条斯理地吩咐道:“福泉,朕要为顾太妃赐场婚,你去找个合适的尸体运进来,虽然是冥婚,但也要礼数周全不要怠慢了太妃。”

    “沈斳昭,你不得好死。”顾绫浑身颤抖着咒骂道。

    “朕是天子,死后升天,而你,朕会让人割了你的舌头,再挖去双眼,确保你死后一定认不出沈其琛。”

    ——

    知道皇帝回京后,沈序原有些担心皇兄会找自己或裴璇的不痛快,可足足过去一个月王府还是安然无恙。

    他放下心来,每天连门都不出只顾着和妻子腻歪。

    “快,抽我。”这天夜里,沈序突然红着脸对裴璇提了个荒唐的要求。

    “什么?”女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迟疑着反问道。

    “我要你抽我巴掌,现在立刻。”沈序捉住裴璇的胳膊,把她的手掌立在自己面前。

    裴璇虽然不明所以,但看着他仿佛要吃人的神情还是听话地拍了拍他的脸。

    轻飘飘的一巴掌,无形之中仿佛是来助兴的,挑得沈序更压不住了,他再次捏住女子的手腕,厉声正色道:“用力抽。”

    裴璇以为他在无理取闹,又嫌弃手腕被捏的生疼,于是便破罐破摔地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沈序有点懵,但好在身下的暴动已经平息。

    “是你让我打的,回头可不要找我麻烦。”

    “好,以后如果我再这么不知轻重地吻你,你也要这样打。”

    清醒过来后脸颊的火辣让沈序很不好受,他起身刚想去找块冰帕子敷脸,却听到了妻子那充满嘲笑的啧啧声。

    “桓王殿下原来好这一口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要不是本王…你…”沈序憋着一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要不是为了孩子,他哪用这么丢脸,但好在距离出产也只有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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