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忆先后姜妤并没打算再去见他,但这日苗芯吞吞吐吐地给姜妤递了包香榧,姜妤盘问半天才从丫鬟口中得知是忆先亲手剥了这袋果仁。

    看出那小倌想求见自己却不敢开口,姜妤还以为他得了什么难言的病,正好闲的无聊她便好心去了别院探望。

    “你是故意把我引来?”看到男人悠闲地端着茶杯坐在庭院乘凉,姜妤没好气地问道。

    “是啊,主子,您不是说每个月都会来看我吗,今天已经是七月的第二日了。”说话间,忆先已经起身将人引进了卧房。

    上回忙着买房还没来得及检查,作为房主,姜妤很自然地跟着他进屋,她也想看看房内的设施值不值自己出的价。

    “以后我…月底来还不行吗,你说你吃我的用我的就该听话,别妄想不该有的东西,我是有丈夫的人哪有功夫常来陪你。”

    “这是自然,小人也不敢求什么名分,只想好好伺候主子。”

    “那你还不管好你的手,不准乱动了!”

    “是忆先哪里做的不好吗?”男人长睫微颤眼眸潋滟,柔软的发丝垂坠在肩头,散发着某种柑橘混合着雪松的香气。

    实话实说,这忆先毕竟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取悦女子的技术上肯定比沈斳昭更胜一筹,姜妤也正因此那天才没忍住美色的诱惑。

    “你想多了。”虽然是不带一丝感情的搪塞,可姜妤的手却无意识地向前伸去,将那缕丝滑轻软的长发缠绕在了指尖。

    “那就是夫人太爱您的丈夫,非要替他守着?”

    “丈夫?”猝不及防听人提及这个词,姜妤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大概只有她这样的傻瓜才会信沈勤昭鬼话连篇。什么唯一的妻,从出了长宁宫开始,她也不过是个被夺了名分的外室。

    “我丈夫妻妾成群脾气又坏,谁会替他守着,只是我自己不想沉迷声色而已。”女子就近坐在忆先的榻上,声音闷闷地反驳道。

    “是吗,您真的不想要?”无奈的叹气声中,宠溺的甜味比遗憾更多。

    簌地一声腰带散开,男人赤‘裸的健体一步步逼近,姜妤抬眼间还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锁骨关节隐隐透着粉。

    她向上迎合那双充满诱惑力的眼睛,二人再次开启了一场火热的对视。

    “其实我丈夫不能人道,既然他理亏,想必即使知道你的事也不敢跟我叫板。”姜妤后仰着双手撑在榻上,圆润足尖缓缓抬高撩起了男人那如云的衣摆。

    忆先微皱一下眉,但什么话都没说,然而就在姜妤放松警惕的瞬间,道貌岸然的男人已经将她嚣张的玉足裹进掌心。

    案几上的香烛燃了大半,滴落的乳白色烛油不断凝固成流淌的姿势。

    此刻榻上的女子面色潮红满头大汗,急促的呼吸带动瘫’软的身体不住颤’动,靠近她的脖领时隐隐还能听见喉管里传来柔腻的嘤咛。

    榻边的忆先则像是刑讯逼供后终于挖出真相的酷吏,他心满意足地仔细净手,接着扯出一张素白的帕子替姜妤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看到男人打湿的袖口近得几乎要拂过自己脸颊,姜妤恼羞成怒,如同暴躁小野猫似的猛地挥了他一爪子。

    忆先被扇得有些懵,不过他并未动怒,只是温和的眸光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主子真是翻脸无情啊…”

    “你还要做什么,不行…这是以下犯上。”

    姜妤一步步缩退到床榻的最里边,可夏日里单薄的被子,压根没法盖住她的整个身子。

    男人趁机捏住一只足腕,毫不费力地将她捉了回来,“以下…犯上?这种时候你确定要跟我计较这些?不如我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犯上。”

    衣裙送你松垮垮遮不住半点春光,姜妤被他托着腿’根抱坐到腰上。

    云雨之间,姜妤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前几日在农庄里看到的场景。那些种植稻苗的农户们挽起裤脚深深没入泥沼时,因为极难行动所以脚掌每一次抬起、拔出都会发出泼溅泥污的声响。

    视线都被晃得模糊,白光闪过,姜妤伏在男人肩头无声啜泣着。

    从前在宫里每一次合房姜妤几乎都在配合着沈斳昭,就算疼她也会忍着,因为教导人事的嬷嬷要求所有后妃必须无条件顺从帝王。

    姜妤不知道,原来她也能这样快活。

    相比之下,沈斳昭又变得讨厌起来,这男人可真小气一点耐心都没有,从来只顾着自己开心。

    她不要再想他了。

    ——

    梳洗后已经错过了饭点,姜妤有些心虚地回了宁家,她特意走了小路,却还是被来串门的舅母给抓个正着。

    十年前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舅母竟撺掇着丈夫和老爷子分了家,可姜妤的舅舅不靠谱,做生意屡战屡败还不肯死心。

    这两年分来的家产用光后,舅母又惦记起祖母手里那点嫁妆,所以隔三差五就来打秋风。

    “表姑娘,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才回来,既然投靠宁家来了,那你可不能给我们宁家败坏门风,你那两个表妹才及笄正要说亲事呢。”

    “舅母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姜妤毫不客气地打断她。

    “我身为儿媳来看看你外祖还要向你请示不成。”

    “对了表姑娘,要我说呀女子还是得有个男人依靠,你本就相貌平平又不会生养,更该趁着年轻赶紧把自己嫁出去。”

    “舅母,我有相公的,你就别替我操心了。”

    “有相公?你可别唬我,哪有妇人嫁了人还住到外祖家来的,我看你多半是被夫家休了。”

    姜妤何曾被人这么嫌弃过,她正要发脾气,可这时祖母忽然拄着拐从前厅走了出来。

    “够了细云,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吧。”听见老太太威严的声音,舅母连头都不敢抬就悻悻离开。

    “妤儿,别怪你舅母,都是你舅舅不争气苦了她,至于她说的给你找亲事,祖母已然回绝了。

    “其实祖母也想你能嫁个老实本分的人从此好好过日子,但京城那位还没松口,只怕你想改嫁也没那么容易。”

    “祖母,为什么你们都想让我嫁人,连天子我都看不上何况别人,从今以后我只求自己的欢愉,再也不想看任何人的脸色度日。”

    “傻孩子,这世上谁又能随心所欲呢,就连天子也有身不由己,那些你自以为可以做主的事,不过是仗着陛下宠你罢了。

    就拿银子来说,若不是他来时赐你万贯家财,想必你每日光想着如何饱腹就足够吃力,哪还会有心思玩乐。”

    “我从来没学过任何谋生的技能当然什么也不会,祖母我愿意学的,您别担心。”

    姜妤搂住祖母的胳膊,扶着她缓缓走回房。

    “这世道注定了女子不能独立,就算你再出色也是一样。妤儿你得认命,宫外并不像你想象的自由,你祖父和我这把年纪还不知能再撑几年,别怪祖母唠叨,祖母只是放心不下你。”

    ——

    回到自己屋里,姜妤虽然身体累得睁不开眼可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因此躺了两个时辰才勉强入睡。

    昨日祖母戳中了她最不想面对的现实,起身后姜妤心中依然烦闷,她迫切想要逃避,于是一时兴起决定去找忆先散心。

    “跟我去神驹山,我想看日出。”天才刚亮姜妤便出现在了别院,她将还未穿戴整齐的忆先从房内拖拽出来,不容拒绝地命令道。

    “夫人,今日恐怕有雨,山间路滑不宜行。”男人系好衣带,一脸为难地劝解道。

    “我偏要去,你是我买的只管听话就行。”姜妤倔强地缠住他的胳膊。

    “好,松手,我去拿两件蓑衣,再给你带一盒桃花酥路上吃。”

    这日出门除了马夫,姜妤连苗芯都没带着,本想好好在山里欣赏夏景,谁知二人走到半山腰时,天色渐渐变得昏暗不明。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看到身侧溪水里不断有断树枯草出现的那一刻,忆先敏锐地觉察到了危险,于是一言不发地拉着姜妤往山下冲。

    “你急什么,我们还没到山顶。”女子甩开他的手臂,抱着身侧的一颗松树怎么也不肯松手。

    “姜妤,别闹。”灾祸面前,忆先再顾不得身份之别,见姜妤抱着树不松,他直接张口咬在女子的手腕上,待女子吃痛松开树干的瞬间,忆先迅速将她强行背起。

    雨越下越大,山路湿滑,男人为了不让背后的姜妤摔倒,只得放慢了脚步。

    可山洪却在顷刻间突然暴发,二人身侧的那条溪水眨眼间猛涨了到半人高,姜妤彻底被吓懵了她后退一步,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一根树苗,可树苗根浅,她还没站稳松手就被树干反拽进湍急的水流。

    忆先没有任何犹豫握住了她的手腕,但失足的重力加上溪水推力太大,二人很快一齐跌进水里。

    大约冲击了十米左右,前方的一块巨石挡在了他们眼前。忆先用身体抵挡住撞击,把姜妤牢牢护在身后,掌握平衡后他立刻拖着姜妤的腰腹将她从水下往岸上递。

    “夫人别下来,往右跑不要回头,我会游水。”

    “不行,抓住它,我要你听我的。”上岸后,姜妤执着地捡起一根潮湿的树枝,想要把那它往男人手里塞。

    但忆先抱着溪水中间的那块石头怎么也不愿接手,他知道以二人的体型差异,姜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拉自己上岸,无效的援救结局大概率是女子脱力再次掉进水里。

    水势越长越大,男人的身影终于被完全覆没在了水里。

    “忆先,忆先!”姜妤趴在岸边无助地盯着水面哭泣。

    明知在这种情况下男人凶多吉少,可姜妤心中总是更愿意相信忆先不会骗自己。

    他一定有能力自救,所以自己也要想办法活下去。

    于是姜妤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就这样按照男人指导的方向一直跑,直到夜幕降临,她终于找到一间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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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来的比我还慢。”

    看到浑身血污的男人蜷缩在神像之下,有气无力地朝自己微笑,姜妤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颤抖着飞奔向他,边哭边将人搂在怀里, “忆先?忆先!”

    灾难发生的太快,姜妤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这种无可奈何比面对恶人刁难时还可怕。

    毕竟在恶人面前她还可以试着反击,但天灾不受外力影响,就算是权势滔天的帝王也无法跟老天做对。

    如果忆先今日因为救她葬身在此,姜妤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谢谢你还活着。”姜妤亲吻着男人乱糟糟的发顶,随后仔细地替他清理了身上的伤口。

    死里逃生让忆先早已精疲力竭,在破庙蹲守到姜妤后他总算放下悬着的心,开始随意蜷在一张破弃蒲团上静静陷入昏睡。

    七月的山间入了夜气温并不高,加上虫鸣阵阵和门外的风雨声,胆小的姜妤不得不抱紧了怀里的男人。

    闭目小憩了半个时辰,姜妤因为手麻刺痛从梦中惊醒,然而一睁眼她就看到了一条近两米长的黑蛇,盘扭着细长身子在朝他们爬来。

    女子顿时吓得面色如纸,她忍着冷汗和胃里翻滚的呕意,迅速瞟了一眼身旁的忆先,但男人此刻仍在沉睡,姜妤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悄悄握住一旁的长扫帚。

    在黑蛇躬起脊柱还没来及朝忆先露出毒牙时,姜妤一扫帚将它扫飞到供奉香炉的桌案上。

    烛台打翻,炉灰四撒的动静终于惊醒了头昏脑涨的忆先,他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将女子护在背后。

    “怎么了?”

    “有蛇…好大的蛇想咬你,我拿东西将它打走了,它死了没…”见到男人醒来,姜妤立刻哭着把脸埋进他的腰窝,根本不敢再看那毒虫一眼。

    “放心吧它死了。夫人真勇敢。”

    男人的话音中夹杂着利刃刺穿血肉的特殊声响,姜妤再次睁眼时,那条黑蛇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既然害怕为什么不叫我起来?”

    姜妤明知道一切都怪她自己执意要来,可委屈还是在这一刻全数爆发。

    “你受伤了,我不想让你再受伤了,对不起,你不能出事,我好害怕真的好怕,山洪太吓人了,蛇也是,这间破庙好吵,好多虫子,我想回家……”混乱的逻辑下,她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不怪夫人,是我让你受苦了。” 接连的刺激已经让女子到了崩溃的边缘,忆先根本舍不得训她一句。

    又过了半日,送姜妤上山的马夫听说山上出了事,火速跟随山脚下的村民进山搜救主人,而姜妤和忆先,也终于被人从破庙中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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