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留下和离书远赴边关开始,裴璇就预想过总有一天会再见到沈序,但她没预料到重逢会来的这样快。

    金鼓连天半年多,与西林大军的持久战越拖越对裴家军不利,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沈序竟带着两万战马和足以供给全军一个月的粮草骤然出现在了边关。

    西林人见到景国的援军登场,立刻警觉地撤退,而裴璇也下令全军即刻清扫战场休整一夜。

    战火下,夫妻间的一切仇怨都无足轻重,收下物资后,裴璇说了很多客套的致谢。

    可别扭的王爷却不识实务,竟然酸言酸语道:“原以为裴将军急着来战场必定武力超群能以一当十,没想到你是来当吉祥物。”

    裴璇的存在,代表了勇安侯府誓与将士共存亡,眼下裴氏父子生死未明,她安然无恙活着比出去送人头的作用更大,且军营里的主将副将们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不会由裴璇一个只学过点兵法皮毛的女子去做主将。

    无论如何战马和粮草来之不易,沈序一定是付出了很多心血才将它们凑齐,裴璇为了大局着想不仅忍下了男人的嘲讽,还抱拳向他行了军中最高的礼节。

    “裴璇多谢王爷解了我军的燃眉之急。”

    “如今兵马齐全,是否能胜?”见她不为所动,沈序没再继续幼稚的行为,只是边说边将裴璇往营地的方向拉。

    “不出两月,必定拿下西林。”谈话间女子风吹日晒下的麦色脸庞,充满胜券在握的意气。

    “好,打赢了就跟我回去。”

    沈序趁其不备牵过她的手,用极平静的语气在陈述。

    可四目相接的那一刻,裴璇的笑容却戛然而止, “不行,我还不能走,王爷先回去吧杳杳在京城需要你。”

    裴璇抛下王府独自离开的这段日子,沈序苦不堪言,他不仅要独自抚养女儿还被皇兄逼着代政,不得已被困在皇宫近四个月。

    “你还有脸提杳杳,可怜她小小年纪却没有母亲在身边,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吗?”听她提起女儿,沈序大怒不已。

    “我不回去也是为她好,等王爷再娶个称心如意的王妃,杳杳自然能过上阖家幸福的好日子。”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哑。

    其实每次去边城巡逻看见路上有人怀里抱着婴儿,裴璇都会忍不住凑上去搭话。

    她总在想孩子长得那样快,这几个月也不知杳杳变成什么样子了,万一她以后不认识了怎么办?

    “闭嘴,本王从未认同过你写的那纸合离,所以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桓王妃的身份。”男人咬牙切齿地警告道。

    “沈序,你别逼我。你要干什么?”

    逃跑已经无济于事,二人率先到达营地时其余人还在清扫战场,裴璇被他毫不费力地逼近角落扛上了肩头。

    进了门上绣着侯府家徽的帐篷,沈序将女子摔进软榻,饿狼扑食般欺身而上。

    “我帮了裴将军这么大的忙,你就不用谢谢我?”

    ——

    五个月前,勇安侯因在边关杀了一名朝廷派去的监军,被沈斳昭下令压解回京择日问斩。

    虽然桓王府里一直压着消息,但裴璇还是在无意中得知了父亲出事的消息,她不假思索地冲向沈序书房,逼他进宫求皇帝。

    “沈序,救救我爹,救救勇安侯府。”

    “阿璇我…帮不了。”

    “我知道你不沾朝廷的事,我也不需要你当王爷,你就以翁婿的身份进宫去求求你皇兄好吗?你不是帮她救了惠妃吗,你去求他一定有用的好不好?”

    “夫人,陛下要治岳丈的罪为的是破坏军盟,而非因为他杀了一个监军。

    数月前陛下亲征,是因为藩镇割据幽州节度使魏永光拥兵自重,幽州物产丰富魏永光不仅自己在藩镇养兵,还暗中给军盟提供物资。”

    实际上正因勇安侯对待将士如同家人,裴璇的父亲才会答应加入军盟,他只想尽最大可能去保护裴家军的一兵一卒。

    而军盟也并非是个邪恶组织,成员们是为了在各自作战时合作共赢才会立下盟约,起初大家尽其所能打胜仗也是为了守家卫国,可偏偏为军盟提供钱粮的魏永光生了异心。

    幽州的反叛让皇帝意识到兵权落入他人手中,对自己的威胁有多大,因此沈序非常清楚皇兄一定会想方设法打散他们的联盟。

    “陛下难道不该怪朝廷贪污受贿,送去前线的物资一层层往下剥,到前线的将士手里十分便只剩下三分,将士吃不饱穿不暖,原本能守一个月的城,就只能守下十天。

    还要怪将军们无用,到底是谁无用,是在战场浴血奋战之人无用,还是你那个只知道在京城动嘴皮子的好哥哥?”

    “住口,是嫌你爹判的还不够重吗?”

    “军盟是在什么环境下成立的你不会不知道,我爹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二十年以命守国,换来的就是你们沈家过河拆桥吗?”

    “陛下下令杀魏永光,可军盟的人却故意拖延还伺机放走罪臣!王谢杨薛四家现在或许不会反,可以后呢?他们如今能帮魏永光,以后未必不会互帮互助扶持另一个更有头脑的藩王。”

    “这么说,是拿我爹杀鸡儆猴了?柿子都挑软的捏,我爹人最老实不懂权谋,便被军盟当弃子送给陛下是吗?”

    “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岳丈的命,你要信我。”

    “沈序,是我天真还是你天真?我爹他活不成了,陛下会逼他认罪的,侯府的牌匾是用几代人的血才挂上去的,他不可能丢下。”

    “那你就去劝他放下那块牌匾,有什么会比命重要,他只要认罪,我能保住他。”

    “不可能,你什么都不懂。”武将若是软骨头,怎么可能领的了万千兵马?

    后来的事情果然和裴璇猜测的一模一样,父亲因为不肯认罪,被皇帝判了秋后问斩,而勇安侯府因为边关战事还未平息,所以暂留世子爵位戴罪立功。

    原本代替父亲出征的裴珩只要打赢与西林的大战,勇安侯就有可能被网开一面,可八月,哥哥却在追杀西林人的途中不幸坠崖,从此下落不明。

    远在京中的裴璇收到来信,说哥哥失踪裴家军群龙无首,女子方寸大乱立刻抛下一切动身前往边关。

    裴璇有信心能撑起侯府,但无愧自己姓氏的代价,是让她永远亏欠襁褓中的女儿。

    ——

    重逢后,还没来得及与沈序对峙过往,裴璇的一双玉手就被绑在了床头。

    “沈序…”

    “别想跑,你还没跟我两清。”

    耳边感受到滚烫的气息,裴璇挣扎不脱,索性任由他抱着。

    “好,我答应,你先放开我。”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裴璇绝望的自暴自弃。

    她跪坐在沈序的腰腹上吻住了那双薄唇,不过男人却对这主动有些不满,似乎是想与裴璇争夺上风,所以沈序身下的动作越来越野蛮。

    “啊…”一句没有出声的呜咽,让两人之间更进一步。

    漫漫长夜,在一次次烟花绽放又高空下坠的沉沦里,裴璇早已分辨不出时间,不知是累还是痛,她昏在床上没了意识,等再醒来时,沈序竟然还没走。

    “够了,天亮了你出去吧。”她推开胸膛上的束缚,却引得沈序清醒后又摇晃起来。

    二人之间仍是严丝合缝的,裴璇显然是承受不住这样的亲密无间,她手上的绸带已经松了,所以手掌上能使力气。

    “沈序,你出去。”她厉声推搡着。

    “不要,你是我的,我不撤。”男人无赖地又把她抱紧了点,唇舌入侵,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我不行了,疼…”

    女子滚烫的泪,一颗颗滴在沈序心口,可沈序宁可陪她落泪也不肯松手。

    “答应我,咱们从头开始,否则我今天就陪你死在这榻上,让杳杳当个孤儿。”

    裴璇头疼得厉害,哪管他在胡闹说些什么,过会儿说不定有同僚来与她商量军务,如果被人以这样的状态发现,她一定会羞愧而死。

    且经这一夜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隆起的小腹让她深感不安,必须赶紧洗个澡。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求你快些,我要去沐浴了。”裴璇只想哄着这祖宗赶紧放开自己。

    得到回应后,男人终于不情愿地退出,柔软的榻上也随之晕染开一大片痕迹。

    这也太夸张了吧,沈序究竟攒了多少怨念,裴璇揉着额侧深感不妙,她可不能让杳杳多出弟妹。

    “阿璇,我想你了。”男人并没有放她下床,只是从背后将女子紧紧抱住,他的唇贴在裴璇裸’露的肩膀上,声音竟然带着一丝委屈的语调。

    如果是刚见面他这样老老实实的撒娇,裴璇或许还会觉得有点可爱,但事后在说软话,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撑着手臂从他怀里挣开,往隔壁净房走去。

    “不许弄出来,这是我守身如玉辛辛苦苦给你攒的,我要你走到哪都带着我的东西。”沈序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按住了她往裙摆下伸的手。

    “不行,涨得厉害。”

    “对不起。”沈序道歉,但是并没放下她的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沈序,如果我能被孩子绑住,就不会离开杳杳。”

    听到这话,男人一瞬间松开了手,沉默半晌后,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幽幽说道:“不用怕,我来之前喝了药,你不会有孕。”

    当初怀女儿的时候裴璇总是不舒服,加之生产那日又如此危险,他怎么舍得让她再次受苦。

    “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去,我就让你见裴珩。”

    在裴璇换好衣裳正要掀开营帐的门帘时,沈序不疾不徐地落下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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