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个来月里,上到沙漠之虎夫妇,下到每一名勤杂兵,妮可儿和基拉与巴尔特菲路德队中所有成员都培养出了不错的关系。然而两人却没法在返航走下MS的第一时间为阵亡的两名巴库机师悼念。在基拉等人的事先谋划下,利用蓝波斯菊势力招来的三架MS的无差别攻击,巴尔特菲路德队与黎明沙漠达成了暂时的停火与协作。可如今第三方的威胁已经解除,两者间的气氛又瞬间紧张了起来。纵使现实的情况是先前被俘和前来营救的所有活着的黎明沙漠成员均处于巴库的包围之中,他们脸上杀身成仁的刚毅让人不由为他们可能的不理智捏一把汗。

    好在最终所有人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制,待基拉和妮可儿下机走进巴库包围圈内时,除去一脸玩味的沙漠之虎本人,其他人依然处在僵持的对峙中。

    用眼神与巴尔特菲路德交流了一下,基拉解除配枪并将枪贴地扔向了赛伊布。随后他坦然地向双方中间的空地走去,“地球联合和蓝波斯菊对待各位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我想再重申一次我们并不想与身为真正地主的你们为敌,扎夫特的目标是压迫PLANT的原理事国以及迫害调整者的蓝波斯菊。赛伊布先生、阿布提桑还是马里桑,之前我说过的话三位还记得吧?这次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都有不小的伤亡,我们能否试着放下成见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避免更多的牺牲呢?”

    看了看扔到脚边的枪,又看了看走到中间的基拉,沉默了一阵,赛伊布沉声应道,“我不知道和侵略者有什么可谈的。”

    基拉的态度不可谓不诚恳,尤其考虑到此时巴尔特菲路德队此时在力量上的绝对优势,他的态度可谓谦逊至极,而黎明沙漠的表态无疑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不准举枪,”知道赛伊布的表态将引发的连环反应,基拉在众人有所行动前严肃地说道。尽管理论上他只是在命令扎夫特,不怒自威的气场却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停止了举枪的动作。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吗?我们调整者的根在宇宙。我们不会永远在这里待下去,”没有否认侵略的说法,基拉只是平静地亮出了另一张手牌,“如果能提前合作,首先我们可以给予你们牢靠的自治权并且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援助;其次只要战争结束,我可以保证我们会在第一时间撤离,将这片区域物归原主。”

    死死盯着基拉打量了一阵,“天上恐怕没有白白掉下来的馅饼,”思忖片刻,赛伊布依然没有松口,只是神态间隐隐浮现出几分犹豫。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附加条件,我只希望各位不要像地球联合或者蓝波斯菊那样,仇视、迫害调整者。”

    “只有这样?”

    “是,”微微笑了笑,在黎明沙漠成员紧张的戒备中,基拉迈步朝他们走去,最后停在了距离赛伊布大约五米的位置,“我明白各位的顾虑,不过我想我们仍然可以先尝试一下和平共处。我知道各位都抱有必死的决心,但这样白白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说到底,即使扎夫特现在就从这里消失,地球联合明天就会派遣十倍于方才三架MS的战力控制这里。我想地球联合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

    见赛伊布没有立刻反驳,基拉继续真诚地循循善诱,“我也不是在要求各位选边站,这个世界如果只有PLANT和地球联合两种颜色,那将变得异常危险。我支持诸位成为独特的颜色,在此基础上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去找和平共处的方式。”

    知道这名少年不简单,可他所说的这些怎么看都超出了这样十几岁的少年能够承诺的极限,“你…凭什么保证你说的这些?” 然而即使心存疑虑,赛伊布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无法一口回绝眼前的这名少年。

    “如果贵方愿意迈出第一步,我会很快呈上值得信赖的保证,”重新迈步向赛伊布走去,来到他面前,基拉伸出了右手,“不管怎么说,我想我们至少可以先一起打扫一下战场,一起祭奠这场战斗中失去的同胞。”

    方才的战斗中,除了两台巴库的机师,双方在战斗中令有数人伤亡。在基拉和巴尔特菲路德事先的安排和充分的说服下,巴尔特菲路德队没有对黎明沙漠的人动手,他们的全部火力都倾泻到了蓝波斯菊身上。混战中,不管是有意还是凑巧,总之一名巴尔特菲路德队的队员在掩护黎明沙漠成员撤离的过程中阵亡。无论之前如何,此役巴尔特菲路德队和基拉、妮可儿对黎明沙漠可谓仁至义尽。“握手就免了吧,”环视了一下周围其他成员的神色,赛伊布弯腰捡起来方才基拉扔来的配枪,交还给他,“我们也不是野蛮不讲理的人,要是真能实现你说的那些,我们可以谈一谈。”

    双手接过赛伊布递来的枪,慎重地将其收起,基拉露出了友好的微笑。“这里离我们双方的大本营都有相当的距离,我想我们可以在此处搭建一个暂时驻点,作为打扫战场和谈判的大本营。再具体的问题我们坐下来慢慢聊,您意下如何?”

    深深叹了口气,赛伊布黝黑粗狂的面庞上浮现出颇为复杂的表情。“那就这么办吧,”半晌,这位沙漠游击组织领袖凝重地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尽管事先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向巴尔特菲路德队全体队员解释了和平解决黎明沙漠问题的重要意义以及执行过程中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又专门提前向参与行动的队员说明了采用这套说辞的原因,可黎明沙漠不配合的态度,令强行耐着性子忍到底的这帮骄傲于自己身份的调整者小伙非常不满。

    黎明沙漠那边则更不必说。基拉谦逊至极的态度,加上再往前的的确确在受到本以为是盟友的蓝波斯菊势力招来的MS攻击时,扎夫特全力援护,自认正义之师的他们实在不好发难,只得勉强同意基拉的提议,可心中的疙瘩以及长久以来累积下来的敌意又岂是说解就解得开的。

    不过,毕竟哪家也不愿己方在这场战斗中失去的同胞在滚滚黄沙中多暴晒一刻,虽然双方绝大多数人对这临时的合作心不甘情不愿,打扫战场和扎营还是非常顺利地完成了。结束这些以后,以休整为名,基拉和赛伊布先对己方人员进行了一番安抚。随即双方核心又商讨了出一份简单的守则,以实现营地内的管理,确保众人短时间内不会因不必要的误会而再起冲突。完成了这一切,两边的核心终于得到了安安心心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机会。

    扎夫特这边出席的自然是基拉和巴尔特菲路德,黎明沙漠那边除了赛伊布,与他一同被俘的阿布提以及另一名基拉面熟目生的壮汉参与进了谈判。至于妮可儿,她与达科斯塔一起,同一名深得赛伊布信任的黎明沙漠高层,维持双方大佬交谈期间营地内的秩序。

    会谈开始后,“除了不可能立即撤军,其他我们都可以谈,”还是基拉率先再次明确表达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大度姿态。

    “……请恕我再确认一次,你…您真做得了主?”沉默片刻,赛伊布又一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平和地听完赛伊布的质疑,基拉转头看了巴尔特菲路德一眼,后者随即爽快地应道,“这个嘛,本队目前的任务是全力配合艾伦先生的工作,连我也是听他的指挥办事。”

    沙漠之虎何许人也?莫说在这北非,就算地球联合内部也称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然拥有调度这位扎夫特名将的权限,赛伊布等人不知第几次重新审视起这名少年。少年在之前数次的战斗中展现出的战斗技巧诚然无与伦比,可谈到运筹帷幄大局,怎么看他也实在太过年轻。调整者都是这样的怪物吗?当然这里的怪物并没有太多贬义,只是纯粹感慨少年的不同寻常。

    待巴尔特菲路德说完,基拉谦和地笑了笑,“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这片区域内的事情我有自主裁断的许可。”顿了顿,他进一步地向赛伊布等人解释道,“目前扎夫特所有军事行动的最终目的只是想确保PLANT这个调整者国家的安全,而不是占领地球的哪片区域。还有除了之前说过的,有效统帅、治理这一区域与扛着榴弹打游击可大不一样。举个具体的例子,若是阿尔•加伊里联合地球联合,打着自然人同胞理应互帮互助的旗号,将这里的民众绑上地球联合的战车当炮灰,你们想如何应对?”

    临时会议室内一时间陷入沉寂。良久,“照你的意思,我们只能接受你的“好意”咯?”赛伊布阴沉地反问。

    “我只是由衷地希望我们能够和平共处,作为原本敌对的自然人和调整者放下武器,和平对话的尝试和案例。我不会强求各位接受什么,只不过我也不会纵容完全不接受沟通、纯粹敌视对抗扎夫特的行动,”基拉边说边将一个档案袋丢了过去,“你们可以为了满足心中的一腔热血豪志,不管不顾地战斗到死。只不过我实在不知道这样的牺牲除了自我满足还有什么别的意义。为了让亲友,让下一代也学着这样毫无价值地牺牲?那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狐疑地打开基拉丢来的档案袋,黎明沙漠的三人一起翻看起其中的内容。“你这是什么意思?!”翻看的过程中,三人的脸色愈发难看,最终更为年轻气盛的阿布提第一个按耐不住,火冒三丈地拍案而起。

    “我不过是想侧面说明我的诚意,”基拉的语调一如惯常的温和,只是笑容中渐渐带上了几分寒意,“我希望各位能认清自身能力的极限和存在意义的所在。无论在扎夫特还是地球联合眼里,黎明沙漠不过是个混战区内无关痛痒的小组织,真想除掉的话挥挥手便能彻底抹消。可对于你们的朋友、家人而言,你们的存在便是一切。想战胜扎夫特或者地球联合于你们而言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妄想,我想你们真正应该做的是该想方设法为这里的人们谋求安稳和相对自主的生存环境。”

    由于得到了卡嘉莉和奥布的暗中支持,黎明沙漠拥有相对充裕的资金来源、装备后勤以及相对隐蔽的基地位置、人员部署,在各路杂牌军中算是一支各方面都做得相当不错的队伍。可面对其实早已知晓其相当内情的基拉,黎明沙漠的一切被调查得清清楚楚。“想根除你们易如反掌,你们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与你们和谈完全是出于真挚的善意”,这便是基拉想通过令赛伊布等人看得心惊肉跳的调查报告传递的信息。

    是遵循内心的豪情悍然赴死,还是姑且相信少年进行一次尝试?一时间,赛伊布等人拿不定主意。见三人犹豫不决,“这片区域之所以一直以来饱受欺凌,是因为各位的先辈们没有一次能占得时代先机,结果便是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只能被他人牵着鼻子走。而现在就有一个或许能让这里在将来成为一片新兴之地的机会放在各位眼前。以人种划分敌友实在太过愚蠢,光有心意或者光有力量都是不行的,”收起了公式化的笑容,基拉正色道,“请尝试一下吧,如果尝试以后各位觉得还是喋血沙场更痛快,再改主意也不迟。”

    尽管没有立即给出答复,三人神色间的动摇之意愈发明显。见此情景,基拉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尝试下来各位对结果不满意,到时候就算是想暗杀我,我也随时奉陪。”

    “……”

    这话似乎都被说完了。赛伊布等人思来想去除了但求立刻被斩草除根,再找不到其他拒绝的理由。内心几经挣扎,最终三人进行了一番眼神的无声交流后,赛伊布缓缓地开了口,“说说你的具体方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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