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10）
“你这女娃子，说话还怪斯文得咧。”
保安大爷听婉妗夸耀光明奶厂是龙头企业，嘴巴笑得都要裂开了。
“这招聘消息才刚发布呢，你就知道了？消息够灵通啊！”
保安大爷问了一句：“你是哪里人？是不是城里户口？学历怎么样？”
婉妗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信息告诉保安大爷。
“小河村的？还是高中生？！”
保安大爷一听婉妗的学历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越来越多的文化人进了他们光明奶厂，他们奶厂一定能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
保安大爷带着婉妗来到厂办签了报名的表格并且认真嘱咐道：
“这周六上午九点可千万别忘了到厂里参加考试，考试成绩下午就能出来。”
保安大爷看婉妗这一乖巧文件的女学生颇有眼缘，想着有知识分子的加入，他们光明奶厂会越干越红火，
填完了报名表，婉妗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也算完成她的半个心事。
明天还有考试，婉妗离开光明奶厂后从书包里拿出两个水润多汁的桃子作为谢礼后便急匆匆地向着家的方向赶去。
林家小院。
两个儿子早早地考完试回家干活，林雯雯这小女儿也慢慢吞吞地回到了家中。
“雯雯，回来了？考试考得咋样啊？有没有把握？”
林达山见自己最器重的小闺女回来了，连忙开口询问。
林雯雯眼中闪过一道心虚，但一想到都是因为早上的时候老三没提醒自己，害得自己迟到，考试的状态不好，立马又变得理直气壮。
“爹，都是因为老三，今早我想事情想入迷了，她也不提醒我，偷偷跑了，害得我上午的考试迟到，考试的状态也不好。”
林达山听完女儿的解释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潘金花就不乐意了。
相较于一脸阴沉、不爱说话的三女儿，她更喜欢雯雯这能说会道的小闺女。
“老三做事也太不地道，雯雯可是她的亲妹妹，她怎么能不照顾着点儿？！”
“行了！”
林达山开口阻止：
“这事儿怎么能怪到婉妗的身上？！”
林雯雯的理由太过牵强，林达山这个一家之主也忍不住仔细端详了这个小女儿一番：
“好像自从雯雯发了那一场高烧后，性子就变了不少，连学习这种头等大事也不放在心上了。”
一想到这儿，林达山就愁得不行：”怎么我生的这四个孩子，读书没一个成器的？！“
瞧小闺女模样，会考怕是考得不太好，林达山担心小闺女儿怕是连毕业证书也难拿到，那样的话，这两年的书可不就白读了吗？！
林达山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潘金花一听，心疼得不得了：
”也就是说雯雯这两年的学费全都打水漂了？！哎呀我的天呐！还让不让人活呐！“
一想到她和老林辛辛苦苦把雯雯这臭丫头供到高中，现如今连个毕业证也拿不到手，还不如那这钱扔水里，至少能听个响儿呢！
”你这死丫头，想什么事儿能想得连考试都忘了？！家里供你吃供你穿，哪里还要你费神？！
还什么考试状态差，那些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你别给我找借口！
你跟我说实话，这个毕业证书能不能拿到？！“
面对潘金花的步步紧逼，林雯雯支支吾吾：
“娘，不是我的错，是，是林婉妗的错。
没错，都赖她，要不是她，我肯定能考好，毕业证也一定能拿到。”
林雯雯梗着脖子，把所有的错都赖到了老三林婉妗的身上，她林雯雯干干净净一身白，沾不上一点儿灰尘。
潘金花虽然心里不怎么待见老三，但林婉妗毕竟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见林雯雯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老三身上泼，饶是潘金花也看不下去了。
正当她想要说上两句时，婉妗满头大汗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回来了？考试考得怎么样？”
林婉妗面对自家父亲那期盼的小眼神：
“嗯，还可以。”
“题目都做出来了？”
林达山迫切地询问。
“嗯。”
婉妗觉得今天考试的试卷除了后面的几道大题外，其他的几乎没有难度，全都是些背背记记的知识，只要认真学了，拿到毕业证不成问题。
林婉妗神态自如的模样狠狠地刺了林雯雯的眼：
“以前在这家里，我才是最出挑的那个，什么时候你个默默无闻的老三都能出风头了？！”
毕业考试要到明天上午才能结束，还有1门俄语没有考，林达山担心再问下去会影响两个女儿明天考试，便没有再问下去。
家里这两个臭小子自考试回来就不敢吭声，一看就知道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子。
“唉！”林达山叹了一口气：“读书不容易，你们要好好珍惜啊！要是咱家出几个大学生就好了，哪怕一个也行啊！”
林达山经历了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才悟出了这个简单而朴素的道理。
对于他的人生感悟，两个儿子听不进去，小闺女也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爹，你的陈旧思想早就过时了，再过个几十年，大学生都烂大街了，找不到工作、躲在家里啃老的大学生比比皆是，那可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林雯雯在心底满不在乎地想道。
婉妗认真聆听的表情在四个孩子中脱颖而出，林达山心想：
“我好像从来没有认清婉妗这三闺女，她或许比我想象得要出色。”
晚上由潘金花和林达山夫妻二人煮饭，平日里扣扣嗖嗖的潘金花在丈夫的劝说下，又将那块还没吃完的腊肉拿出来切下一部分炒着吃。
几个孩子考试辛苦了，无论考得好与坏，都应该煮一些荤菜养养身子。
比平时略显“丰盛”的晚餐并未激发桌上大部分人的食欲，还没有结果的考试成绩如同一座大山死死地压住林成功和林成仁。
他俩不愿意读书，他们爹也说了，他们这次要是还考不上就回村种田，但这兄弟俩一从考场上出来就可以预见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和抽出“竹笋”的老父亲。
林雯雯也没有心思吃饭，今天的考试她考得一塌糊涂，而且还在父母和两个哥哥面前被那林婉妗“踩了一脚”。
她气呼呼地拿起筷子夹了碗里的几片腊肉塞进嘴里后便赌气一般离开了饭桌。
“我吃饱了，回去休息了。”
“雯雯也真是的，考不好是她自己的问题，朝我们撒什么气？！”
林成仁可不惯自家小妹这臭德行，他特地扯开嗓子在林达山及潘金花面前故作成熟，像村里的老大爷一般摇了摇头：
“小树不修不直溜，娃娃不打不成器！林雯雯再被你们这样宠下去，早晚会宠出大事儿来。”
“成仁！说什么胡话？！那是你亲妹妹，有这么咒妹妹的吗？！”
林达山偏过脑袋，眼睛直视低头吃饭的老二。
“哼，好好好，这个家里就林雯雯是你亲生的，我们三个小可怜儿都是从臭水沟里捡来的！”
林成仁来了脾气，冲着林达山发泄了一通，随即扭头就往卧房的方向跑去，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自个儿的碗。
大堂内一片寂静，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响。
“都这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吃？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潘金花见婉妗还在吃饭，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就要戳她的脑袋。
婉妗抱着碗连忙闪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说了，明天还有一场考试呢，现在不吃饱，难不成明天饿着肚子考试？！
“行了，别闹了，孩子明天还要考试呢！”
林达山再次制止了潘金花发疯，内心却在思考：
“我是不是做错了？”
晚饭吃得不尽如人意，婉妗吃完饭洗了自己的饭碗就回房了，潘金花见状刚想发怒，林达山便开口劝阻：
“不就一些碗吗，放着我来洗，婉妗她们明天还有考试呢。”
“家里这两个臭丫头都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潘金花对着丈夫翻了一个白眼，心想：
“考试考试，这么想念书，你自己为啥不去念？还不是没那个本事！”
“唉。”林达山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将桌子上的碗筷通通收拾好送进厨房里准备清洗。
潘金花哪里能坐视不管，她急匆匆地走进厨房：
“别洗了，放着我来。就你那马虎的性子，洗几十遍都洗不干净。”
林达山给潘金花让了道，但他也没有闲着，帮着妻子将洗去油污的碗用清水冲洗。
“有件事我想提前和你说一下。”林达山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什么事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林达山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那一封信，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前些日子我收到一封信，是我爹的老战友霍叔叔寄过来的。”
“霍叔叔？就是公爹为了救他在战场上牺牲的那个人？”潘金花追问道。
“嗯。”
“十几年了都没联系，怎么今儿个突然冒出来了？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林达山摇了摇头：
“霍叔他不是这样的人，这一次写信来也是为了想要旅行两家在十几年前定下的婚约。”
“婚约？”
保安大爷听婉妗夸耀光明奶厂是龙头企业，嘴巴笑得都要裂开了。
“这招聘消息才刚发布呢，你就知道了？消息够灵通啊！”
保安大爷问了一句：“你是哪里人？是不是城里户口？学历怎么样？”
婉妗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信息告诉保安大爷。
“小河村的？还是高中生？！”
保安大爷一听婉妗的学历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越来越多的文化人进了他们光明奶厂，他们奶厂一定能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
保安大爷带着婉妗来到厂办签了报名的表格并且认真嘱咐道：
“这周六上午九点可千万别忘了到厂里参加考试，考试成绩下午就能出来。”
保安大爷看婉妗这一乖巧文件的女学生颇有眼缘，想着有知识分子的加入，他们光明奶厂会越干越红火，
填完了报名表，婉妗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也算完成她的半个心事。
明天还有考试，婉妗离开光明奶厂后从书包里拿出两个水润多汁的桃子作为谢礼后便急匆匆地向着家的方向赶去。
林家小院。
两个儿子早早地考完试回家干活，林雯雯这小女儿也慢慢吞吞地回到了家中。
“雯雯，回来了？考试考得咋样啊？有没有把握？”
林达山见自己最器重的小闺女回来了，连忙开口询问。
林雯雯眼中闪过一道心虚，但一想到都是因为早上的时候老三没提醒自己，害得自己迟到，考试的状态不好，立马又变得理直气壮。
“爹，都是因为老三，今早我想事情想入迷了，她也不提醒我，偷偷跑了，害得我上午的考试迟到，考试的状态也不好。”
林达山听完女儿的解释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潘金花就不乐意了。
相较于一脸阴沉、不爱说话的三女儿，她更喜欢雯雯这能说会道的小闺女。
“老三做事也太不地道，雯雯可是她的亲妹妹，她怎么能不照顾着点儿？！”
“行了！”
林达山开口阻止：
“这事儿怎么能怪到婉妗的身上？！”
林雯雯的理由太过牵强，林达山这个一家之主也忍不住仔细端详了这个小女儿一番：
“好像自从雯雯发了那一场高烧后，性子就变了不少，连学习这种头等大事也不放在心上了。”
一想到这儿，林达山就愁得不行：”怎么我生的这四个孩子，读书没一个成器的？！“
瞧小闺女模样，会考怕是考得不太好，林达山担心小闺女儿怕是连毕业证书也难拿到，那样的话，这两年的书可不就白读了吗？！
林达山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潘金花一听，心疼得不得了：
”也就是说雯雯这两年的学费全都打水漂了？！哎呀我的天呐！还让不让人活呐！“
一想到她和老林辛辛苦苦把雯雯这臭丫头供到高中，现如今连个毕业证也拿不到手，还不如那这钱扔水里，至少能听个响儿呢！
”你这死丫头，想什么事儿能想得连考试都忘了？！家里供你吃供你穿，哪里还要你费神？！
还什么考试状态差，那些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你别给我找借口！
你跟我说实话，这个毕业证书能不能拿到？！“
面对潘金花的步步紧逼，林雯雯支支吾吾：
“娘，不是我的错，是，是林婉妗的错。
没错，都赖她，要不是她，我肯定能考好，毕业证也一定能拿到。”
林雯雯梗着脖子，把所有的错都赖到了老三林婉妗的身上，她林雯雯干干净净一身白，沾不上一点儿灰尘。
潘金花虽然心里不怎么待见老三，但林婉妗毕竟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见林雯雯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老三身上泼，饶是潘金花也看不下去了。
正当她想要说上两句时，婉妗满头大汗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回来了？考试考得怎么样？”
林婉妗面对自家父亲那期盼的小眼神：
“嗯，还可以。”
“题目都做出来了？”
林达山迫切地询问。
“嗯。”
婉妗觉得今天考试的试卷除了后面的几道大题外，其他的几乎没有难度，全都是些背背记记的知识，只要认真学了，拿到毕业证不成问题。
林婉妗神态自如的模样狠狠地刺了林雯雯的眼：
“以前在这家里，我才是最出挑的那个，什么时候你个默默无闻的老三都能出风头了？！”
毕业考试要到明天上午才能结束，还有1门俄语没有考，林达山担心再问下去会影响两个女儿明天考试，便没有再问下去。
家里这两个臭小子自考试回来就不敢吭声，一看就知道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子。
“唉！”林达山叹了一口气：“读书不容易，你们要好好珍惜啊！要是咱家出几个大学生就好了，哪怕一个也行啊！”
林达山经历了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才悟出了这个简单而朴素的道理。
对于他的人生感悟，两个儿子听不进去，小闺女也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爹，你的陈旧思想早就过时了，再过个几十年，大学生都烂大街了，找不到工作、躲在家里啃老的大学生比比皆是，那可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林雯雯在心底满不在乎地想道。
婉妗认真聆听的表情在四个孩子中脱颖而出，林达山心想：
“我好像从来没有认清婉妗这三闺女，她或许比我想象得要出色。”
晚上由潘金花和林达山夫妻二人煮饭，平日里扣扣嗖嗖的潘金花在丈夫的劝说下，又将那块还没吃完的腊肉拿出来切下一部分炒着吃。
几个孩子考试辛苦了，无论考得好与坏，都应该煮一些荤菜养养身子。
比平时略显“丰盛”的晚餐并未激发桌上大部分人的食欲，还没有结果的考试成绩如同一座大山死死地压住林成功和林成仁。
他俩不愿意读书，他们爹也说了，他们这次要是还考不上就回村种田，但这兄弟俩一从考场上出来就可以预见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和抽出“竹笋”的老父亲。
林雯雯也没有心思吃饭，今天的考试她考得一塌糊涂，而且还在父母和两个哥哥面前被那林婉妗“踩了一脚”。
她气呼呼地拿起筷子夹了碗里的几片腊肉塞进嘴里后便赌气一般离开了饭桌。
“我吃饱了，回去休息了。”
“雯雯也真是的，考不好是她自己的问题，朝我们撒什么气？！”
林成仁可不惯自家小妹这臭德行，他特地扯开嗓子在林达山及潘金花面前故作成熟，像村里的老大爷一般摇了摇头：
“小树不修不直溜，娃娃不打不成器！林雯雯再被你们这样宠下去，早晚会宠出大事儿来。”
“成仁！说什么胡话？！那是你亲妹妹，有这么咒妹妹的吗？！”
林达山偏过脑袋，眼睛直视低头吃饭的老二。
“哼，好好好，这个家里就林雯雯是你亲生的，我们三个小可怜儿都是从臭水沟里捡来的！”
林成仁来了脾气，冲着林达山发泄了一通，随即扭头就往卧房的方向跑去，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自个儿的碗。
大堂内一片寂静，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响。
“都这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吃？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潘金花见婉妗还在吃饭，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就要戳她的脑袋。
婉妗抱着碗连忙闪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说了，明天还有一场考试呢，现在不吃饱，难不成明天饿着肚子考试？！
“行了，别闹了，孩子明天还要考试呢！”
林达山再次制止了潘金花发疯，内心却在思考：
“我是不是做错了？”
晚饭吃得不尽如人意，婉妗吃完饭洗了自己的饭碗就回房了，潘金花见状刚想发怒，林达山便开口劝阻：
“不就一些碗吗，放着我来洗，婉妗她们明天还有考试呢。”
“家里这两个臭丫头都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潘金花对着丈夫翻了一个白眼，心想：
“考试考试，这么想念书，你自己为啥不去念？还不是没那个本事！”
“唉。”林达山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将桌子上的碗筷通通收拾好送进厨房里准备清洗。
潘金花哪里能坐视不管，她急匆匆地走进厨房：
“别洗了，放着我来。就你那马虎的性子，洗几十遍都洗不干净。”
林达山给潘金花让了道，但他也没有闲着，帮着妻子将洗去油污的碗用清水冲洗。
“有件事我想提前和你说一下。”林达山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什么事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林达山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那一封信，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前些日子我收到一封信，是我爹的老战友霍叔叔寄过来的。”
“霍叔叔？就是公爹为了救他在战场上牺牲的那个人？”潘金花追问道。
“嗯。”
“十几年了都没联系，怎么今儿个突然冒出来了？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林达山摇了摇头：
“霍叔他不是这样的人，这一次写信来也是为了想要旅行两家在十几年前定下的婚约。”
“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