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事复（三）
对于她离开之后，郭逸之身上发生的变化，洛颜浑然不知。
昭狱一夜游结束后，她赞成郭家的事情还是早点了结的好。
总拖着也不是办法。
不结束，她跟青雀之间总是梗着，不是他不得安宁，就是她没法清净。
不过住进沈家之后，除了青雀入夜潜行的那夜，她真的没什么机会见到他。
难怪临走的时候想让她入宫，原来见一面真的很不容易。
***
好在机会很快来了。
休沐日，沈羡昌黑着脸将一封写着护国大将军的拜帖扔在洛颜面前。
洛颜一头雾水，“这人谁？我不认识，不见。”
她压根听都没听过护国大将军这个名号，哪里来的闲杂人等骚扰她？
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去多练练箭。
最近全练习的是固定靶，进步显著。她有点跃跃欲试，想去在活动靶上实践实践，看看自己的战果如何。
睁着眼说瞎话是吧？
沈羡昌抽抽嘴角：“说人话。”
洛颜没听出来，拿白眼怼她大哥：“我怎么没说人话，我说旁的动物话你还能听懂？”
沈羡昌痛苦地按按眉：“你就非给我杠是吧。”
“没有没有。”
沈羡昌寻求确认：“你确定不见？”
洛颜困惑：“不见，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
沈羡昌作势：“我去拒绝了啊。”
洛颜压根没当回事：“去吧去吧。”
沈羡昌反倒脸色怪异，并没如他所言那般离开，神情无奈：“你就不能开开看看再说不见。”
这么笃定她会见？
是自己的熟人，但是真的没有印象。
洛颜伸手随意接过拜帖，打开。
一笔熟悉的非常有自己特色的笔迹出现在她眼前。
笔锋如他人一般沉郁内敛，但又隐隐透着一股飞扬气息，独特到洛颜一眼就认出来。
原来护国大将军是皇帝？！
小样，皇帝居然穿上马甲来约她出门？
想瞒过她大哥？
但皇城之中不知道皇帝是护国大将军的人家能有几家？
起码沈羡昌不会不知道，不然不会带着这般神情将拜帖甩给她。
“我说小妹，”沈羡昌将脸凑到她跟前，皱着眉头愁苦：“你给大哥交个底行不？”他都已经愁的早生华发，连续几天睡不好觉翻来翻去在床上烙饼，被海氏嫌弃至极赶到书房去睡觉。
洛颜将拜帖阖上，重新奉给沈羡昌。
她如小学鸡面见教导主任摆正态度，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恭恭敬敬道：“大哥您请说。”
沈羡昌无语凝噎，为什么他这个妹子现在性格跳脱成这样子？
明明他认真在谈自己的担忧，可她却还是没心没肺，从不担心的模样。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愿意随妹夫离开，还是入宫为妃？”眼瞅着上次小妹跟郭逸之见面气氛不正常，沈羡昌其实回来后暗自在心中嘀咕许久。
他见洛颜跟没事人一般吃喝练箭，郭家之事完全不绕于心，不由得再次惴惴，继续老话重提。
洛颜真是哪个都不想选。
她知道沈羡昌期望她选第一个，连流放也支持她跟过去的话都放出来，证明她大哥是认真的，并不嫌弃郭家拖累。
只是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她来这里不是为成就一双鸳鸯不离不弃美名。
洛颜无奈望天兴叹：“我哪个都不选行不？”
沈羡昌心头突突乱跳，果然这个妹子又开始让他不省心。
就知道，他猜到就会如此！
当即他出言表示自己强烈的反对态度：“不行！你还想在家住一辈子？”
洛颜疑惑：“怎么就不行？要是你嫌弃的话我可以搬到庄子里住？”
“不行！”
洛颜摊手：“这不行那不行的，你到底要我怎样？”
沈羡昌抹一把脸，心情沉重的像灌了铅，细数多年来的委屈：“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循规蹈矩像别家的妹妹一样让大哥少操点心。你看看我的头发，就你回来这段时日白了多少……”
洛颜看着沈羡昌鬓角不明显的几根白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大哥你别开玩笑。”
“没跟你玩笑，快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不能再真。”
看出洛颜是真心实意不愿同前夫在一起，也不愿同皇帝在一起，沈羡昌脑门不停突突突。
他烦躁地在原地踱了两圈，想了想，重新给洛颜一个选择：“你要是两个人都不愿意选，不如大哥再给你物色个比较好的青年才俊？”
洛颜：“不是，我说你为什么总想要把我打发出去？”
不给她托付给别人就急，她是缺胳膊少腿还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不能自己生活？
沈羡昌为她的不受教，微怒：“难道还能让你一直任性？等到陛下忍无可忍，一封入宫的诏书传至咱们家？！”
“他敢！”一想到得去给人当小老婆，洛颜怒发冲冠一拍椅背，站起身怒吼。
沈羡昌撇嘴：“你知不知道陛下为了做到答应你的事，已经驳斥了多少与郭家有仇朝臣的上奏？”
洛颜忧虑：“莫不是最近朝局很紧张？”
“能不紧张，天天除了吵架还是吵。我看陛下是铁了心，你觉得陛下得怎样才能让对郭氏满怀仇怨的人后退一步？”
洛颜心虚。
沈羡昌对世间有一套自己的看法，且十分坚定不动摇：“世间事从来都是公平的，有来有往、有得有失。虽然大部分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陛下是在意皇后的缘故，可你我皆知实情如何。”
他问：“陛下付出偌多，你想过自己随后需要对等的支付没？”
洛颜还真挺头疼这个问题，她反正誓死顽抗：“我不入宫。”
沈羡昌凉凉地看她，神情像在打量不懂事的三岁孩童：“君王一言九鼎，若陛下真下了圣旨，你还能抗旨不遵？”
“真不遵又如何？”青雀不至于拿把刀架她脖子上逼迫她认命。
沈羡昌看她脸上还流露出几分真意，当下变色：“都说君命难违，你难道想让沈家落下欺君大罪的罪名，让大哥一家老小都去蹲大牢？！”
“大哥，你怎么说的这么难听。”
沈羡昌立刻甩袖跟她这个祸害划清界限：“不是难听，是事实。要祸害你祸害别家的人去，别坑自家骨肉。想想你嫂子对你不好吗；想想你的侄子侄女们，他们可有对不起你半点；想想你大哥，他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生成你的亲兄长……”
洛颜郁卒到直想吐血。
沈羡昌给她实打实的建议：“要么你自己主动点，要么你干脆嫁人断了陛下的念想。别惺惺作态，一副不同意还要吊着别人的姿态。”
别胡说，她没有！
而且嫁人也不见得就一劳永逸。
第一个幻境的本尊可一直没和离，不还是让白切黑的皇帝强囚了？
但这话没法跟现在的沈羡昌讲。
面对沈羡昌一副你无理取闹的表情，洛颜捂着气得发疼的心口，瘫在座椅中什么话都不想说。
沈羡昌试探：“你见是不见？”他好揣测沈家下一步的去向。
洛颜憋屈：“你帮我把帖子回绝了。”
身体力行立即践行沈家大哥的建议。
沈羡昌掏掏耳朵，有些怀疑：“真不见？”
“不见，免得你又碎碎念叨我要入宫这些老生常谈，嚷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
洛颜知道沈羡昌的意思，她有气无力的表态：“我知道大哥你一心向往阁臣之位，做妹子的帮不上忙也不能坑你对吧！”
沈羡昌目光忽闪，其实对他来说这才是最优解。
“所以你准备嫁旁人？”他当即兴致勃勃提议：“大哥有一至交好友，比你稍大几岁，你以前也见过，对他评价还不错。他前些年发妻病故，一直未曾续弦，为人厚道忠实，重情重义，膝下无子……”
洛颜斩钉截铁拒绝：“想都别想！”
她不见皇帝就不代表她就愿意和别的男人成亲，还是去当填房？她脑子又没瓦特。
沈羡昌脸黑：就知道是个坑哥货！
从小到大他给她背黑锅，收拾善后多少次？
真是前生欠了她的，连她嫁了人都不得债务转移。
他无可奈何：“那我去回绝？”
洛颜颓丧着脸摇手：“去吧去吧。”
“我真去了？”
“大哥我说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大丈夫做事当不拖泥带水，你看看你跟个碎嘴的婆子似的——”
大放厥词的洛颜当下抱头被沈羡昌追的满地逃窜，为她的嚣张态度付出自己的惨痛代价。
教导主任不发威你还以为是病猫？
“哎哎……”摸着被敲的生疼的脑壳，洛颜不服气的抱怨：“大哥你还真是心狠手辣，下手一点都不留情。”
沈羡昌总算发泄出自己的一腔怨气：“还不是某人嘴贱欠抽？”
“……行，你还不赶紧去把人拒了。”
沈羡昌收起兄妹间笑闹的心态，神色复杂，缓缓道：“那我劝你还是见见陛下。”
“啥？”不是他不想让她入宫，怎地还劝着她去见皇帝？
沈羡昌脸上挂上一层担忧：“你好好劝劝陛下，不要坚持非要网开一面从轻处理。其实郭遵自尽伏诛后，除了郭大等几个主犯罪无可恕——没有郭逸之。其他人即便刑罚再重也罪不至死，最好早点结束这桩公案。”
洛颜疑惑：“哦。”
“目前百废待兴，还有更多事情要做。”
洛颜：“比如？”
沈羡昌眉间隐忧重重：“北蛮的使团就要来了，在他们来之前，最好朝堂上尽快消去郭氏伏诛带来的影响。”
洛颜继续：“哦。”之前从未听沈羡昌提起过这桩朝务，非常重要？
“所以你懂吗，懂了就别一脸白痴相。”
“……大哥你再人身攻击我可不客气了！”
沈羡昌兄长的威严不容挑衅：“你还敢翻了天？”
洛颜笑嘻嘻：“不敢，可我敢找青雀去告状。”
姐可是背后有人撑腰的。
沈羡昌气到绝倒。
本也不是真心推脱皇帝邀约的洛颜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然后再去跟沈羡昌告别：“那我去见青雀了？”
沈羡昌把眼一瞪，看见他妹子就心烦：“要叫陛下！”
“他乐意。”你就别管那么多。
沈羡昌扔下一个大大白眼，忍着嫌弃挑她毛病：“你……穿这样出去？”
洛颜转了一圈，今日为出门方便她没有穿长裙，而是与去猎场时装扮近似的一身骑装：“没毛病啊，简单大方。”
直男若沈羡昌这般也觉得自己妹子忒不讲究，身为女子出门连妆容都不好生打理，素面朝天就往外跑。
他语重心长：“就算你不去见陛下，见其他人也得收拾下。有谁家闺秀如此这般不讲究，出去别说你是我沈羡昌的妹子。”
洛颜不喜欢沉甸甸的坠一身，反诘：“难道我衣服不干净整齐，有补丁灰尘？也没人规定我出门必须得盛装打扮，拖着几十斤重的衣物吧？”
沈羡昌被她堵回来，不想再跟她费心怼，大手一挥郁郁放行：“去吧去吧。”
洛颜有点不放心确认：“我真的去了！别回头你就给我动家法。”
沈羡昌不耐烦：“我不是说不让你跟皇帝正常来往，而是之前你们孤男寡女多日共居一室，于理不合。”
洛颜给他丢白眼：什么叫孤男寡女？难道那么多伺候的都不是人？
大哥，你这叫选择性无视？
沈羡昌想起什么，严正警告：“让你的丫环好好跟着，再敢甩下她们偷跑，这种不中用的还要来做什么，立时让婆子提脚都给卖了！”
封建社会无人权，幻境一场洛颜没必要同他争执这些人权公平公正这类道理，打哈哈过去：“好好好，大哥别生气，我保证不会。”
“早去早回，不许夜不归宿。”
“你当我什么人！？”
“务必记得大哥给你交代的事情。”
蛮族使团要来？
看来真的蛮重要，让沈羡昌一再提起。
“遵命，肯定不会忘！”
昭狱一夜游结束后，她赞成郭家的事情还是早点了结的好。
总拖着也不是办法。
不结束，她跟青雀之间总是梗着，不是他不得安宁，就是她没法清净。
不过住进沈家之后，除了青雀入夜潜行的那夜，她真的没什么机会见到他。
难怪临走的时候想让她入宫，原来见一面真的很不容易。
***
好在机会很快来了。
休沐日，沈羡昌黑着脸将一封写着护国大将军的拜帖扔在洛颜面前。
洛颜一头雾水，“这人谁？我不认识，不见。”
她压根听都没听过护国大将军这个名号，哪里来的闲杂人等骚扰她？
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去多练练箭。
最近全练习的是固定靶，进步显著。她有点跃跃欲试，想去在活动靶上实践实践，看看自己的战果如何。
睁着眼说瞎话是吧？
沈羡昌抽抽嘴角：“说人话。”
洛颜没听出来，拿白眼怼她大哥：“我怎么没说人话，我说旁的动物话你还能听懂？”
沈羡昌痛苦地按按眉：“你就非给我杠是吧。”
“没有没有。”
沈羡昌寻求确认：“你确定不见？”
洛颜困惑：“不见，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
沈羡昌作势：“我去拒绝了啊。”
洛颜压根没当回事：“去吧去吧。”
沈羡昌反倒脸色怪异，并没如他所言那般离开，神情无奈：“你就不能开开看看再说不见。”
这么笃定她会见？
是自己的熟人，但是真的没有印象。
洛颜伸手随意接过拜帖，打开。
一笔熟悉的非常有自己特色的笔迹出现在她眼前。
笔锋如他人一般沉郁内敛，但又隐隐透着一股飞扬气息，独特到洛颜一眼就认出来。
原来护国大将军是皇帝？！
小样，皇帝居然穿上马甲来约她出门？
想瞒过她大哥？
但皇城之中不知道皇帝是护国大将军的人家能有几家？
起码沈羡昌不会不知道，不然不会带着这般神情将拜帖甩给她。
“我说小妹，”沈羡昌将脸凑到她跟前，皱着眉头愁苦：“你给大哥交个底行不？”他都已经愁的早生华发，连续几天睡不好觉翻来翻去在床上烙饼，被海氏嫌弃至极赶到书房去睡觉。
洛颜将拜帖阖上，重新奉给沈羡昌。
她如小学鸡面见教导主任摆正态度，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恭恭敬敬道：“大哥您请说。”
沈羡昌无语凝噎，为什么他这个妹子现在性格跳脱成这样子？
明明他认真在谈自己的担忧，可她却还是没心没肺，从不担心的模样。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愿意随妹夫离开，还是入宫为妃？”眼瞅着上次小妹跟郭逸之见面气氛不正常，沈羡昌其实回来后暗自在心中嘀咕许久。
他见洛颜跟没事人一般吃喝练箭，郭家之事完全不绕于心，不由得再次惴惴，继续老话重提。
洛颜真是哪个都不想选。
她知道沈羡昌期望她选第一个，连流放也支持她跟过去的话都放出来，证明她大哥是认真的，并不嫌弃郭家拖累。
只是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她来这里不是为成就一双鸳鸯不离不弃美名。
洛颜无奈望天兴叹：“我哪个都不选行不？”
沈羡昌心头突突乱跳，果然这个妹子又开始让他不省心。
就知道，他猜到就会如此！
当即他出言表示自己强烈的反对态度：“不行！你还想在家住一辈子？”
洛颜疑惑：“怎么就不行？要是你嫌弃的话我可以搬到庄子里住？”
“不行！”
洛颜摊手：“这不行那不行的，你到底要我怎样？”
沈羡昌抹一把脸，心情沉重的像灌了铅，细数多年来的委屈：“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循规蹈矩像别家的妹妹一样让大哥少操点心。你看看我的头发，就你回来这段时日白了多少……”
洛颜看着沈羡昌鬓角不明显的几根白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大哥你别开玩笑。”
“没跟你玩笑，快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不能再真。”
看出洛颜是真心实意不愿同前夫在一起，也不愿同皇帝在一起，沈羡昌脑门不停突突突。
他烦躁地在原地踱了两圈，想了想，重新给洛颜一个选择：“你要是两个人都不愿意选，不如大哥再给你物色个比较好的青年才俊？”
洛颜：“不是，我说你为什么总想要把我打发出去？”
不给她托付给别人就急，她是缺胳膊少腿还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不能自己生活？
沈羡昌为她的不受教，微怒：“难道还能让你一直任性？等到陛下忍无可忍，一封入宫的诏书传至咱们家？！”
“他敢！”一想到得去给人当小老婆，洛颜怒发冲冠一拍椅背，站起身怒吼。
沈羡昌撇嘴：“你知不知道陛下为了做到答应你的事，已经驳斥了多少与郭家有仇朝臣的上奏？”
洛颜忧虑：“莫不是最近朝局很紧张？”
“能不紧张，天天除了吵架还是吵。我看陛下是铁了心，你觉得陛下得怎样才能让对郭氏满怀仇怨的人后退一步？”
洛颜心虚。
沈羡昌对世间有一套自己的看法，且十分坚定不动摇：“世间事从来都是公平的，有来有往、有得有失。虽然大部分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陛下是在意皇后的缘故，可你我皆知实情如何。”
他问：“陛下付出偌多，你想过自己随后需要对等的支付没？”
洛颜还真挺头疼这个问题，她反正誓死顽抗：“我不入宫。”
沈羡昌凉凉地看她，神情像在打量不懂事的三岁孩童：“君王一言九鼎，若陛下真下了圣旨，你还能抗旨不遵？”
“真不遵又如何？”青雀不至于拿把刀架她脖子上逼迫她认命。
沈羡昌看她脸上还流露出几分真意，当下变色：“都说君命难违，你难道想让沈家落下欺君大罪的罪名，让大哥一家老小都去蹲大牢？！”
“大哥，你怎么说的这么难听。”
沈羡昌立刻甩袖跟她这个祸害划清界限：“不是难听，是事实。要祸害你祸害别家的人去，别坑自家骨肉。想想你嫂子对你不好吗；想想你的侄子侄女们，他们可有对不起你半点；想想你大哥，他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生成你的亲兄长……”
洛颜郁卒到直想吐血。
沈羡昌给她实打实的建议：“要么你自己主动点，要么你干脆嫁人断了陛下的念想。别惺惺作态，一副不同意还要吊着别人的姿态。”
别胡说，她没有！
而且嫁人也不见得就一劳永逸。
第一个幻境的本尊可一直没和离，不还是让白切黑的皇帝强囚了？
但这话没法跟现在的沈羡昌讲。
面对沈羡昌一副你无理取闹的表情，洛颜捂着气得发疼的心口，瘫在座椅中什么话都不想说。
沈羡昌试探：“你见是不见？”他好揣测沈家下一步的去向。
洛颜憋屈：“你帮我把帖子回绝了。”
身体力行立即践行沈家大哥的建议。
沈羡昌掏掏耳朵，有些怀疑：“真不见？”
“不见，免得你又碎碎念叨我要入宫这些老生常谈，嚷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
洛颜知道沈羡昌的意思，她有气无力的表态：“我知道大哥你一心向往阁臣之位，做妹子的帮不上忙也不能坑你对吧！”
沈羡昌目光忽闪，其实对他来说这才是最优解。
“所以你准备嫁旁人？”他当即兴致勃勃提议：“大哥有一至交好友，比你稍大几岁，你以前也见过，对他评价还不错。他前些年发妻病故，一直未曾续弦，为人厚道忠实，重情重义，膝下无子……”
洛颜斩钉截铁拒绝：“想都别想！”
她不见皇帝就不代表她就愿意和别的男人成亲，还是去当填房？她脑子又没瓦特。
沈羡昌脸黑：就知道是个坑哥货！
从小到大他给她背黑锅，收拾善后多少次？
真是前生欠了她的，连她嫁了人都不得债务转移。
他无可奈何：“那我去回绝？”
洛颜颓丧着脸摇手：“去吧去吧。”
“我真去了？”
“大哥我说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大丈夫做事当不拖泥带水，你看看你跟个碎嘴的婆子似的——”
大放厥词的洛颜当下抱头被沈羡昌追的满地逃窜，为她的嚣张态度付出自己的惨痛代价。
教导主任不发威你还以为是病猫？
“哎哎……”摸着被敲的生疼的脑壳，洛颜不服气的抱怨：“大哥你还真是心狠手辣，下手一点都不留情。”
沈羡昌总算发泄出自己的一腔怨气：“还不是某人嘴贱欠抽？”
“……行，你还不赶紧去把人拒了。”
沈羡昌收起兄妹间笑闹的心态，神色复杂，缓缓道：“那我劝你还是见见陛下。”
“啥？”不是他不想让她入宫，怎地还劝着她去见皇帝？
沈羡昌脸上挂上一层担忧：“你好好劝劝陛下，不要坚持非要网开一面从轻处理。其实郭遵自尽伏诛后，除了郭大等几个主犯罪无可恕——没有郭逸之。其他人即便刑罚再重也罪不至死，最好早点结束这桩公案。”
洛颜疑惑：“哦。”
“目前百废待兴，还有更多事情要做。”
洛颜：“比如？”
沈羡昌眉间隐忧重重：“北蛮的使团就要来了，在他们来之前，最好朝堂上尽快消去郭氏伏诛带来的影响。”
洛颜继续：“哦。”之前从未听沈羡昌提起过这桩朝务，非常重要？
“所以你懂吗，懂了就别一脸白痴相。”
“……大哥你再人身攻击我可不客气了！”
沈羡昌兄长的威严不容挑衅：“你还敢翻了天？”
洛颜笑嘻嘻：“不敢，可我敢找青雀去告状。”
姐可是背后有人撑腰的。
沈羡昌气到绝倒。
本也不是真心推脱皇帝邀约的洛颜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然后再去跟沈羡昌告别：“那我去见青雀了？”
沈羡昌把眼一瞪，看见他妹子就心烦：“要叫陛下！”
“他乐意。”你就别管那么多。
沈羡昌扔下一个大大白眼，忍着嫌弃挑她毛病：“你……穿这样出去？”
洛颜转了一圈，今日为出门方便她没有穿长裙，而是与去猎场时装扮近似的一身骑装：“没毛病啊，简单大方。”
直男若沈羡昌这般也觉得自己妹子忒不讲究，身为女子出门连妆容都不好生打理，素面朝天就往外跑。
他语重心长：“就算你不去见陛下，见其他人也得收拾下。有谁家闺秀如此这般不讲究，出去别说你是我沈羡昌的妹子。”
洛颜不喜欢沉甸甸的坠一身，反诘：“难道我衣服不干净整齐，有补丁灰尘？也没人规定我出门必须得盛装打扮，拖着几十斤重的衣物吧？”
沈羡昌被她堵回来，不想再跟她费心怼，大手一挥郁郁放行：“去吧去吧。”
洛颜有点不放心确认：“我真的去了！别回头你就给我动家法。”
沈羡昌不耐烦：“我不是说不让你跟皇帝正常来往，而是之前你们孤男寡女多日共居一室，于理不合。”
洛颜给他丢白眼：什么叫孤男寡女？难道那么多伺候的都不是人？
大哥，你这叫选择性无视？
沈羡昌想起什么，严正警告：“让你的丫环好好跟着，再敢甩下她们偷跑，这种不中用的还要来做什么，立时让婆子提脚都给卖了！”
封建社会无人权，幻境一场洛颜没必要同他争执这些人权公平公正这类道理，打哈哈过去：“好好好，大哥别生气，我保证不会。”
“早去早回，不许夜不归宿。”
“你当我什么人！？”
“务必记得大哥给你交代的事情。”
蛮族使团要来？
看来真的蛮重要，让沈羡昌一再提起。
“遵命，肯定不会忘！”